清初四僧——髡残(一)

髡残(1612-1673),清初四高僧之一,俗姓刘,字石谿,号白秃、天壤残道者、石道人等,湖南常德人。他是一位传统功力深厚的山水画家,与弘上于同一时代。甲申间逃避战祸于常德桃花源。当抗清斗争处于低潮时,于1651年出家为僧。他成长在改朝换代时期,几乎与同代僧侣画家一样,始终其学术和艺术态度上流露出一种“遗民”思想,并以信奉已儒化了的佛教子弟的身份面对时代。他勤学苦练,学养渊博,画学王蒙、黄公望,而自具风貌,功底扎实。他以书画倾泻胸中块垒,寻求人格的完善。喜游名山大川,尤喜黄山,在那里住了年余,作图不下十数幅。其丹青奥境奇辟,魅力长存。

报恩寺图  纸本设色 立轴 1663年作

《报恩寺图》乃石谿的山水画代表作之一,所描绘的是金陵南郊大报恩寺畔的旖旎风光。闻名遐迩的金陵大报恩寺,北濒秦淮河,南倚聚宝山(亦称“雨花台”),前身为东晋长干寺。明初永乐十年(1412年),成祖朱棣敕诏巨资予以重建。据昔人葛寅亮《金陵梵刹志》载:报恩寺与天界寺、灵谷寺在明代并称为金陵“三大佛刹”。整座殿宇规模宏大,气势非凡,为当时全国佛教中心之一,尤其高约32.949丈(史载另一说塔高约24.619丈)的九层八面琉璃佛塔,被誉为“中世纪世界七大奇观”之一。晚清咸丰六年(1856年),该寺塔最终毁于太平天国“杨(秀清)韦(昌辉)内讧”,从此不存于世。
展开《报恩寺图》画轴,但见金陵南郊聚宝山巍峨挺拔,断崖峭壁,嶙峋嵯峨,飞瀑涧泉,蜿蜒而泻。右下侧的崖下,亭廊濒临淮水,渔舟泊岸,石桥上有一人独往山行。一条山径盘曲而上,也起到贯通画面作用。雄伟庄严的大报恩寺伫立于突兀的危岩之下,由寺门而入,殿堂楼阁隐隐铺陈,精美绝伦的佛塔巍然耸立。幽谷林间烟岚起伏,灵动飘逸。远处,金陵郊野群山逶迤,长江浩荡,风帆竞流……由于好友程正揆曾经捐款修缮报恩寺,此画便是石谿应末公之请专为知交程正揆创作的。石谿在该画轴的上方以行草款云:“石秃曰:佛不是闲汉,乃至菩萨、圣帝、明王、老庄、孔子,亦不是闲汉。世间只因闲汉太多,以至家不治,国不治,丛林不治。《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盖因是个有用底东西,把来握握凝凝自送灭了,岂不自暴弃哉!甲午、乙未间,余初过长干,即与宗主未公握手。公与余年相若。后余住藏社,校刻大藏,今屈指不觉十年。而十年中事,经过几千百回,公安然处之,不动声色,而又所谓布施斋僧保国裕民之佛事,未尝少衰。昔公居祖师殿,见倒塌,何忍自寝安居。只此不忍安居一念,廓而充之,便是安天下人之居,便是安丛林广众之居,必不肯将此件东西自私自利而已。故住报恩,报恩寺亦颓而复振。归天界见祖殿而兴,巴公之见好事如攫宝然。吾幸值青溪大檀越端伯居士,拔剑相助,使诸祖鼻孔焕然一新。冬十月,余因就榻长干,师出此佳纸索画报恩图,意以寿居士为领袖善果云。癸卯佛成道日,石秃残者合爪。”字里行间不仅流露出画家的一些人生心路历程,而且可知该画创作于康熙癸卯年(1663年)腊月初八佛成道日,石谿时年53岁,绘画风格趋于成熟。
石谿在《报恩寺图》画轴的创作中,融“三远”法于一炉,构图奇辟幽深,尤得五代巨然、元代王蒙等名家之笔意技法。中、近景山树多以渴笔秃毫勾画,兼施披麻、解索等皴法,以水墨、浅绛等层层渲染,墨色点厾有致、变化丰富多姿,仿佛“千笔万笔方如此”,由衷地展现出一种幽寂繁茂的画意氛围;复以湿笔墨色作远山,淡墨皴染大江,尽显山重水复、深邃缅邈之境;从中亦可窥见,石谿“墨分五色”的表现技法以及高雅的艺术格调等。
石谿这幅画作厚重而不呆滞,图景构置“密不透风,疏可跑马”,如题款虽然占据上半幅画面,看似铺陈较满,但却隐现出一种宏阔视境。画家借画谈禅,似在写景又超乎于象外,倾心描绘清净深博的释门世界,林木葱茂,飞瀑流云,梵境禅音……由衷地凸现了金陵南郊一带的大千气象和深厚之态。

幽居图  设色纸本 庚子(1660年)作

款识:幽人家在白云间,十里松风钟磬闲。遥望布帆江上去,轻烟渺渺隔前山。余游黄山三月未近墨笔,归栖牛首、适樵者。至即阴余涂之。卧起点缀如此中,鸡犬樵者能亦点头否。庚子九月,残秃石溪题识。钤印:石溪、残道者

仿关仝山水  水墨纸本 1660年作
    款识:青山截辥几万里,乱峰如龙矗云起。晨昏日月转山腰,三十六轴盘地底。昆仑渤海气势来,衡岳匡庐远相倚。长年冥累飞烟雾,白日杂还走麋麂。 玉泉丹砂钟弼根,芝草琅旰长不死。中有高人事隐楼,结屋开门乱云里。厓木野藤时作花,涧水泠泠石齿齿。竹床木瓢白石铛,檐头瓮牖乌皮几。避世应向乡里翁,著书还拟鹖冠子。我亦乾坤放逸僧,探奇名山兴未已。庚子(1660年)秋仲,坐大歇堂阅关仝笔法,遂临池临出。天壤石溪残道人。钤印:石谿

江上垂钓图  立轴 1660年作

《江上垂钓图》的下方作一老者,端坐于江边柳下坡地,全神执笔垂钓,旁立一童作陪,江水奔流,江的彼岸则是山壑纵横,飞瀑流泉,山间云气飞劲,古刹隐约可见,景致宜人,画山多用干笔皴擦,墨色交融,有浑厚感,画树错落有致,姿态优美,笔力古健。图中自题曰:“

林麓乐志  立轴 辛丑(1661年)作

秋山图  立轴 绫本 1661年作

仙源图轴  设色纸本 1661年作

款识:仙源之外近丹山,一十五里清潭湾。绿波溁洄浮锦鳞,水穿地涕响潺湲。石能化羊亦化豕,丹山一望色皆紫。天都保障石关鞠,面对天都峯矗矗。巨榧成林大数围,急涧争鸣声大蹙。金嵌玉百道光,乔松蓊翳覆远屋。辛丑八月,写于借云关中,幽栖电住道人。浩浩深泽清可掬,白云乱捲珠千斛。香浮茗玺五花飞,响入松涛三迭曲。绿水波中明月青,青山影里寒泉绿。我今一棹归何处?万壑苍烟一泓玉。石谿残纳又笔。钤印:介丘(朱文)、石谿(白文)、白秃(朱文)
《仙源图》作于顺治十八年(1661年),时作者已年五十岁,仙源摘自他画中题诗,画中的景描写的是黄山。髡残的绘画构图繁复重叠,境界幽深壮阔,笔墨沉酣苍劲,山石多用披麻皴、解索皴来表现的技法得自王蒙,荒率苍浑的山石结构,清淡沉着的浅绛设色近于黄公望。他重视师法自然,流连山水,创造出用渴笔、秃毫,浓墨渲染来表现结构严密,奇辟幽深,空朦茂密的江南山水,风格自成一家。这幅《仙源图》笔法简括,多用秃笔,苍劲老辣,浓墨皴擦斫,与疏括的短笔相应,笔致变化多样,勾框有“屋漏痕”的笔法,使画面更生朴拙天然之趣。石溪为人豪爽,由这幅即可见其一斑。郁郁葱葱,皱皱苍苍,只靠石溪的简单得有点笨拙的笔法,不作精细描绘,这番另有乾坤的山水就呈现在面前。其实近看只有墨点,点点点点,山石水波,闲云草房,皆是点出来的。统看当然极为壮阔、悠远、写实。不以细部雕琢为意,但山水之气势在他的笔下却难以掩住。

松溪寻诗图  镜心 设色纸本 1660年

松溪寻诗图  镜心 设色纸本 1660年

垂竿图  立轴

款识:卓荦伊人兴无数,垂竿漫入深松路。溪色犹然襟带间,山客已入奚囊住。此中仙鼎白云封,仙骨棱棱定可惜。老猿夜啸清溪曲,赤豹晨栖涧底松。莲花翠岱晚霞紫,索笔传神今尔尔。知是前身一画师,万古山灵应待我。幽栖电住石谿残道者。钤印:石谿(白文)、白秃(朱文)、电住道人(朱白文)、介丘(朱文)
    作品未署年款,风格中有巨然、黄公望二家影响。画法苍润严谨,树石轮廓清晰,应是髡残画作中年代较早的作品。

重林禅僧  立轴 设色 1660年作

题识:瀑声昨夜摇山谷,晓见重泉沸林木。下壑溟蒙太古初,松荫叠叠压茆屋。瀑流间流无序次,溪云峰雪相逐至。窅然残衲坐蒲团,寒向一窗纷听视。玉龙群向寒空咽,竞势争飞山岳裂。屋前一鹤唳清霄,皓皓如成一潭雪。足下万□谁目窄,归来閒暇披萝藓。我闻前度夸云去,不有□心到双屐。 □□曝背天辟山,偶然经暇讲六法。六法本心己半生,随笔断止写丘壑。画妙今境无可入,诗亦偶成无体格。庚子冬十一月望前一日,于牛首山房作此,幽栖电住石溪道人。钤印:石溪、白秃

层峦叠翠  设色纸本

题识:层峦与叠壑,云深万木稠。惊泉飞岭外,猿鹤静无俦。中有幽人居,傍溪而临流。天壤石溪残道者。钤印:石谿、电住道人
    此幅山水之作,景物繁复,结构紧密,境界深邃,气势恢宏。山高密林,峦峰连绵,花木繁盛,幽溪路细,在茅屋中依稀可见一人坐于蒲团之上,右边一人侧身对坐,应当是问道者。山林间好似寂然无声。画面下段,坡岸曲折,水边蒲草,微风轻拂,随之摇摆,秋爽之觉,顿由心生。
    此幅山水彰显鲜明独特的个人风格与价值期许,以本身的生活理想和艺术审美创造属于隐逸者自己的生活环境;这种生活理想,在南京博物馆所藏髡残《苍翠凌天图》、上海博物馆所藏《春嶂凌霄图》中都有所体现。正如清秦祖永在《桐荫论画》中言:“石道人髡残笔墨苍莽高古,盖胸中一股孤高奇逸之气毕露笔端。”图中自题诗在故宫博物院所藏其《层岩叠壑图轴》中亦有题之曰:“层岩与叠壑,云深万木稠,惊泉飞岭外,猿鹤静无俦,中有幽人居,傍溪而临流。日夕谭佳语,愿随鹿豕游,大江天一线,来往贾人舟,何如道人意,无欲自优游。”

此画继元人渐绛山水,笔焦墨浊,在赭石中而略掺以青。云水树石,屋舍桥梁,山路篱门,行人姿态画的阿睹传神,与远山树丛的皴点的错落有致,相互响应,十分注意发挥成组点线的节奏与韵律,秃笔渴墨,深浅点线的交织与穿插中形成山起伏顿挫,加之以皴擦相辅即显含蓄雄浑之势。其笔墨于粗服乱头中见步伍的严整,繁茂雄劲中见自然生动。此之画境,画家高强的笔墨设色的本领,达到山水画之“可望、可游、可居”境地,仿佛观者自己便可走入其中,生活于内。清人张庚在《国朝画征录·髡残传》云:“石溪工山水,奥境奇辟,缅邈幽深,引大家胜。笔墨古雅,设色高深,诚元人之胜概也。此种笔法不见于世久矣!”

秋林晏坐  设色纸本

幽居图  设色纸本

山水清音  立轴 水墨纸本

秋江独钓  立轴 纸本 1661年作

白云高隐

辛丑为周亮工作山水  设色纸本  辛丑(1661年)作

题识:东坡云:书画当以气韵胜人,不可有霸滞之气;有则落流俗之习,安可论画?今栎园居士为当代第一流人物,乃赏鉴之大方家也。常嘱残衲作画,余不敢以能事对。强之再,遂伸毫濡墨作此。自顾位置稍觉妥稳,而居士亦抚掌称快。此余之厚幸也。何似!石道人,时辛丑八月,在供云关中清事。钤印:石溪、电住道人
吴郁生(1854-1940)题诗堂:华亭苦演南宗派,此后王家迭主盟。独有老禅降不得,江湖二石铁铮铮。明季国初画家极盛,廉州、烟客遂为大宗,惟石涛、石溪直入宋元人室,一空依傍,独张赵帜,可谓六法中豪杰矣。
危峰怪石势参天,神到荆关笔力坚。除却蓝瑛规矩在,后来空堕野狐禅。学北宗不善,遂流入江湖一派,二石之妙,岂独神明规矩,抑其胸次有不同者在也?俗眼习于软美,且将望而却走。石师为栎园居士作此帧,酬知徇惠,刻意经营。其笔力坚凝,直与宋元人颉颃。石田而下,匪其思存矣。展读累日,叹赏不置,因录旧题石师画诗两绝于上。伯衡世大兄当与吾有同好焉。时庚戌(1910年)十一月长至前三日,钝斋吴郁生识。
伯衡又示我一轴,乃石公丙寅岁作秋山红树,苍秀可爱。此帧纪年辛丑,则距丙寅三十余年矣,当为老年合作。二石年岁画录不详。此亦足资考据也。钤印:钝斋、甲寅人、梁乡人
石溪《为周亮工作山水图》,近处写乔松秀梧红叶斑烂,坡岸之下,波光潾潾,水草丰肥。其后一岗叠起,岗侧有茅屋一间,一高士正临窗读书。有二客正从岗前曲径中缓缓来寻。屋后烟云起处,有双峰冒出云端,其上则青山隐隐,远天无尽。画境幽深邃密,笔墨不多而气象磅礴,在一派苍润之中,有一股高华的精气流衍于画面。画上行书题跋中所称栎园居士即清初一代闻人周亮工。亮工善诗能文,但真正让他名动文坛、画坛的则是他的艺术评论家身份。当时大江南北的画家,都想结识他,给他寄画赠画的不计其数,都希望得到他片言只语的评价,连陈老莲那样高傲自负的人,也能在数日之内,作画数十幅举赠,可见他的善于结纳及在艺林声望之高。石溪与周亮工晚年都住在南京,周亮工通过老友张瑶星结识了石溪,石溪自然知道亮工的大名,自谦“不敢以能事对”,在多次求索之后方才动笔,当然一定是在心舒神畅,精力弥满及灵感勃发时画的,因此自己也觉得满意,便用了苏东坡的一段画论来题这幅画。所谓“书画当以气韵胜”,气与韵都来自画家的胸臆。石溪则用苏东坡的话进一步引伸,“不可有霸滞之气”。一味发越,狂涂大抹,会流于霸悍与油滑;知为“一代解人”作而由此逡巡犹豫,笔底滞涩,便慵懒无神。石溪深明这二方面的道理,在痛快之中蕴含沉酣,因此笔底气韵悉备,精神跃然纸上。于是周亮工在一旁“抚掌称快”,成就了艺林中一段佳话,画史上一件名作。

赠栎翁山水  设色纸本 辛丑(1661年)作

题识:栎公诗词流逸,笔下无点尘气,索一亲近老僧,老僧病,不能以文为交。辛丑秋,余行脚长干塔下,有友持王叔明迹展玩之,真!点染用笔俱不可彷佛,因勉强作此图。栎公适至,爱赏不已,即以呈教,虽媿古人,借以报有声之画,云呵。幽栖石道人。钤印:石溪(白)鉴藏印:天渡楼(朱)
    顺治十一年(1654)以后,髡残到南京长干寺校经,竟而开启了他的艺术旅程。据其好友、桐城名士钱澄之《髡残石溪小传》称,四十多岁的髡残常与之议论,而往往又即兴挥毫,“作山水人物脱尽常蹊......自成其画,亦自成其禅也。”髡残的绘画作品也大多岀现于其后的十余年间,稀世而珍贵。其间,他结识了一批重要的朋友,如顾炎武、程正揆、方以智、周亮工、钱谦益等,不乏文坛巨子、画坛高人。而髡残云游行脚中的见识与感受,也令其诗情勃发,画意绽开。龚贤见到髡残画作时深叹:画品逸为上;金陵画家“逸品则首推'二溪’,曰石溪(髡残),曰青溪(程正揆)。石溪画粗服乱头,如王孟津(铎)书法。” 髡残绘事中,周亮工的出现是一个要点。1661年,周氏奔母丧至南京,结识髡残。这对当事二者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震撼。髡残记到:“此翁具法眼者”。且多次在题画中对周氏奉承有加,颇有一番伯乐当前的意味。而周氏也从与髡残的交往中得到了不少墨宝,同时,也觉察到了其画作演变出的新境况。纵观画史,宋至元,一变;元至吴门,一变;而吴门至“四僧画”,又一大变。髡残为其担当者之一,其绘画以“元四家”为用,尤以王蒙(叔明)、黄公望(大痴)为得力者。髡残作于辛丑秋的《赠栎公山水图》恰恰为这一系列历史判断做了注脚。髡残作画并无师徒关系可以祖述。有据称,他从程正揆府上得以阅览历代名迹数种,其中包括王蒙的。作为参禅悟道的他,心有灵犀,自以其善于悟对天情,敏于捕捉刹那的天份,而快速达成绘画创作的自我节奏与风貌。故石涛因此而称之为“一代解人”,此“解”富含了通达、蜕变之意。  《赠栎公山水图》,图式上传承了宋元以来一再倡导的大势:自上而下,高峰耸峙,古柏盘基;大S型的脉向,衬托出张力与平衡;间以瀑水缭绕,云蒸霞蔚,不经意间烘染出深沟壑谷的静与动、纵与深;近远处,寺塔若隐,客闲忽现,一派肃穆又豁然的景象。而其赋色用笔,更是流露出一代达人的高超手腕:比对细节,出笔从容自任,落笔苍古厚道,亳无拘拘然之窘迫之态;笔沉而稳,锋活而健,浓淡干湿一任自流,明朗天成,一股由内而表的真气游离其间;山头石缝,丛生的灌木苔痕之表现手法,恰恰证实了他对江宁一带山林丘壑的熟视;平浅的禇色,从另一侧面映证了他对元人“浅绛法”的钟情。

1661年为辛丑,髡残从一个隐名的行脚僧步入了良好的绘画状态。髡残赠予周亮工的画作,有三件是在辛丑秋完成的。《辛丑为周亮工作山水》,此作在《三秋阁书画录》中记载。《秋山草堂图》,裱边有徐悲鸿、张大千、傅抱石等人题跋,题识为:“辛丑深秋,栎公居士枉驾山中,留榻经旬。静谈禅旨及六法之微。论画精髓者,必多览书史,更登山穷源,方能造意。然大居士为当代名儒,至残衲不过天地间一个懒汉,晓得甚么画来。余向尝宿黄山,见朝夕云烟,幻景林翳,然非人世也。居士遂出宣德纸,随意属图,聊记风味云耳。居士当喝棒教我。石溪道者合爪。” 第三件为本幅天渡楼藏《赠栎公山水图》。

云溪临流图  设色绢本 辛丑(1661年)作

题识:曩时作笔墨终日不懈,犹不能另开生面,惟守规法矩而已。或摹前人之作欲得心应手,不其难乎。迩来山居日久,所晤对者真山活水,朝云暮烟,觉摇荡我心,活泼泼的,下笔若稍有进益,然岂可自信哉?未识鉴赏许吾以可否。辛丑秋八月,幽栖石道人。钤印:介丘、电住道人、释类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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