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散文天地】ll总第159期 / 开普饭

本期制作：孟新龙

栾树花开

文/沈丽宇（湖南）

短暂的手忙脚乱过后，便是无尽地空虚。虚得无所适从，虚得心慌意乱。懒懒散散地喝水，无精打采地吃饭，患得患失地翻书，就是不愿意触碰那些该做却不想做的事情。于是恨恨地骂自己：看你到底要懈怠成什么样子！

伫立在廊前，看秋风秋雨徐徐拂过，看萧萧落叶的爱，下来到半路上，去吻它的影子，地上的影子，迎上来搂住它，却没了那该有的温润。

假装的漠然，在一片叶子的坠落中陨落，在匆匆走过的背影中落进尘埃。这秋啊，一怀愁绪，半盏清凉！

缓缓踱步至三楼长廊尽头，抬头忽见，窗外的栾树开花了。迷朦的雨色下，这满树的花，它丛丛簇簇地开着，热烈而执着地开着，一蓬蓬一串串，此起彼伏，开得热闹；开得张扬；开在我的头顶上，像明媚的笑脸。它簌簌地落下来，落在我伸出的掌心；落到地上来，连地上的小草也沾染了她的味道……

小时候在乡下，我没有见过栾树（或许是没有留意过）。长大后进了城，这树便见得多了。马路旁、公园里、单位大院，都是可以见到的，而真正知道它的名字和留意它却是在几年前了。

学校院子里那些高大的栾树，实在是其貌不扬，干褐色的枝干，高高瘦瘦的树身，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倒是那一树枝叶，葱葱茏茏的总是在风中摇曳。

后来，我从书里、网上，慢慢对栾树有了些了解。

栾树为无患子科，落叶乔木，树形端正，枝叶茂密而秀丽，春季嫩叶多为红叶，夏季黄花满树，入秋叶色变黄，果实紫红，国庆节前后，栾树蒴果的膜质果皮膨大如小灯笼，成串挂于枝头，颜色红艳，故又得名“国庆花”。

进入仲秋，渐现三棱状的蒴果，最初是淡绿色的，在秋阳秋风的抚摸中慢慢地变成紫红色，深红色。有的树上黄花未落尽，便出现一树三色：一身的绿，一簇簇的黄，一串串的红，随风摇曳着，是那样奇妙震撼。

栾花以花开绚烂闻名，其花语是奇妙震撼、绚烂一生。自古以来颇得人们喜爱，宋人贺铸有诗赞曰：“鼓声迎客醉还家，社树团栾日影斜。”南宋诗人杨万里有诗云：“冥搜奇特根窠底，妙简团栾树子匀。”

栾树耐寒耐旱，木材可制家具；叶可作蓝色染料；花供药用，亦可作黄色染料。听同事凯说，它的种子可制作成佛珠，故寺庙中尤为常见，真是难得啊，这普通的栾树竟还包裹着如此的禅意和佛心。

漫步在学校的林荫绿道上，欣赏着，拍摄着这一幅幅斑斓的景色；一路走来，踏着落花，置身花影，满目的灿烂，心也如花般璨然而开：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地走过！原来一路还可以有这么美的风景！

丰子恺说，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净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也对，人情冷暖如这栾树花开花落，好好记住经历过的动人的风景，还有那些愿意为你驻足的人，便是很欢喜的了！

也如欢喜的心蘸着诗意走来，在这片深秋的清朗里，采几句，暖几分：

栾树，秋天的腮红

举起密密麻麻的灯笼

太多的孪生姐妹

容易挤破一个季节的浆果

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茂盛

在日渐寒凉的日子

衔接深浅和崎岖的车辙

希望灯笼里温润如初

颜色的变化，如星光闪烁

一眨眼，飘落于萧瑟之间

衍生一地繁华，特立独行

满腹心经，放空也是圆满

作者简介：沈丽宇，湖南省宁乡市教师进修学校教师，湖南省女子诗社会员，湖南省教师作家协会会员，宁乡市诗散文协会理事。作品散见于各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

忘不了的“青红丝”月饼

文/孙宏文（辽宁）

年年有中秋，岁岁都不同。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中秋节。

中秋节的这天早上，我拎着4盒月饼坐上了回家的客车。

在客车上，我想起了弟弟早些时候打来的电话，“三哥，你和嫂子回家过节吧”。我回应弟弟的话，问“需要我们带些什么回家吗”，弟弟说“不用，家里什么都有，你和嫂子回来就行”。

我家有五兄妹，我排行第三，弟弟排行第四，大多数时候，我都叫他老四，有时直呼乳名一一胜利。老四读书不成就在家务了农，结婚后利用路边旧居开了一个商店。商店经营的大都是日用生活的吃喝日杂品，因是吃喝日杂商店，自然是少不了饼干、面包、糕点、罐头之类的食品，尤其是在节日，更少不了应时应季的食品和物品。

这到八月中秋节，商店经营各种月饼也是商品的主项。虽如此，我还是买了4盒广式月饼让弟弟、弟媳吃个新鲜。

如今，生活好了，月饼品种也多了，吃月饼也再不是难事，可我独爱吃传统老牌子“五仁青红丝月饼”，不仅是因其口味纯正、清香，而且还因其有我不能忘却的记忆。

小的时候，家里人多，八口之家，就爸爸一人在生产队劳动；年终岁尾结帐，爸爸所挣工分都领不回口粮，我们兄妹6人常常是交不起学费（当时学费仅2元）。也因此，逢年过节爸爸也不会给我们买什么东西。

但是八月节不一样，是吃月饼的节，爸爸总不能在一年三个节上都让我们失望。为此，在八月节的前一两天的集市上，爸爸就买两包月饼和少许的葡萄、梨、桃水果。在八月节晚饭后，爸爸就把饭桌搬到院子里，把装在荊条筐里的月饼、葡萄、梨、桃摆放在桌子上的瓷盘里供月。然后，爸爸会点着三炷香插在香炉碗里，再对着月亮叩拜三下。那时候，家里还没有通电，一盏小煤油灯放在桌上，微风刮来，香火一闪一闪地亮，弱弱的灯火忽灭忽着地倒向一边。我们兄妹6人静静地坐在木凳上看爸爸供月，又焦急地等待爸祭月后分月饼。

在等待中，冉冉升起的月亮爬到了枣树梢上，银盘似的圆月和亮晶晶的星星辉映在漆黑的院子里，使昏暗的院子明亮起来，院子里的树、院墙、柴草、农用家具的轮廓也清晰起来。此时，香炉碗里香已燃尽，爸爸把桌子上的月饼拿起来，分给我们兄妹每人一块。当我拿到月饼那一刻，总会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这一口几乎咬掉了月饼的三分之一。吃在嘴里又香又甜的月饼让我不忍咽下，可嗓子里像有一只小手往下扯一样，还是把含在嘴里的咽到肚子里。那种好吃的感觉现在无法形容。经不住又香又甜的诱惑，我又咬了一小口，随后便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两边凸起的楞楞。待把愣愣咬完后，竟舍不得再吃，就控制自己把剩下的半个月饼留下以后吃。这半块月饼，有时拿出舔一舔，馋了就咬一小口，直至存放四五天才把这半块月饼吃没。

那时，我便想，啥时候能把月饼吃够呢？也从那时起，吃够月饼便成了我今生的希望、今生的目标。

上中学后，我在校寄读，在临近八月节时，家庭条件好些的同学就到供销社买月饼吃。那时，每包月饼七角钱，每包是五个月饼，每个才一角四分钱。然而，对于家庭困难的我来说，一角四分钱也舍不得买月饼吃，只能望月兴叹。

长大后，参加了工作，生活条件有了改变，吃月饼已不再是难事，也不用等到八月节吃月饼，是啥时想吃就啥时吃，虽如此，但那月饼的味道总觉没有儿时吃着香甜可口。我问自己，是月饼质量不好？不是；是自己的口感出了问题？也不是。究竟是什么呢？我找来找去找到了答案：是因为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再缺月饼，不再想月饼，不再馋月饼。过去有句老话，叫“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是的，如今生活水平有很大提高，吃大米、白面、精粉等过去说的细粮和鸡鸭鱼肉不再是等到年节，已经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更何况是过去八月节才有的月饼？

如今食品店和超市四季皆有，人们不等到年节，是啥时想吃啥时买。别说吃月饼，就连年节也不再是孩子们的期盼。素日平常也尽享节日的盛宴和美食，人们还会把节日的吃喝当回事吗？还会在八月节把吃月饼当回事吗？！

尽管生活发生如此质的变化，但抹不去的、忘不了的“青红丝”月饼仍是我的独享，仍是我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