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个真实的蝴蝶爱情故事给你听

《林海伦的博物学》系列之九

7月5日黄昏时分,柑桔凤蝶夫妇栖息在草丛中,近处为雌蝶,远处雄蝶(7月5日——18:12)

说起蝴蝶的故事,大家也许会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千古传说。梁祝化蝶的爱情故事凄美动人,是人类想像出来的文化现象。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是发生在自然界的真实故事——柑桔凤蝶夫妇如何逃离危险的一幕。

作为上班族的一员,我最苦恼的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亲近大自然。好在我已经找到一个良策,每天下班后直接往山上跑,这样虽然辛苦点,但有天天泡在大自然中的优越感。

我从侧面拍摄柑桔凤蝶雌蝶,可见其腹部明显较圆鼓,它栖息在一株三脉紫苑的枝顶(7月5日——18:13)

下班去野外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却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首先,可以让疲劳的身心在自然中沐浴浸泡,很有放飞心情的美妙;其次,黄昏时气温开始下降酷暑的锋芒已经消退;第三,这时在自然界会出现许多白天看不到的独特景象。就在7月5日黄昏,我像平常一样,下班后又出发了,目的地就在东钱湖附近的横街村龙潭水库。

此行的目的是去寻找云斑天牛和楝星天牛——此时应是它们的发生时节。可是走了很长的路始终没有找到一只天牛。天色明显暗下来,正在我有些失望时,遇见一对柑桔凤蝶栖息在隐蔽的草丛中,显然它们俩打算在此度过这个夜晚。

柑桔凤蝶雄蝶发现有危险降临,立马起飞用翅膀去拍击栖息不动的雌蝶,催促它赶紧飞走(7月5日——18:13)

柑桔凤蝶是种十分常见的凤蝶,本来我可以完全不去惊扰它们的。由于它们落在草丛中的位置出奇的好,而且蝶翅品相完整,十分新鲜,正好又没有别的事可做。我的拍摄欲望被激发了,近处的为雌蝶,有个清晰的影像,远处的为雄蝶,只是个虚化的轮廓,如此构图的照片自然是有点意思的。

当我换个角度给近处的柑桔凤蝶雌蝶拍摄侧影时,它显然是感到危险在靠近,紧张地动了一下双翅,然后折合在背部,正好给我一个侧影的姿态,似乎是在配合我的取景意图,其实是它已经感到一丝不安。通常情况下,蝴蝶是十分惧人的,但在光线阴暗时,它们就会显得反应迟钝,因此在黄昏时拍摄蝴蝶是很有优势的。

柑桔凤蝶雄蝶再次用翅膀去拍击不肯离开的雌蝶(7月5日——18:13)

正在我暗暗庆幸雌蝶能为我摆不同的POSE时,突然雄蝶飞进了我的镜头中,只见它用翅膀去拍打雌蝶的翅膀。我觉得这个也挺有意思的,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断地取景并按动快门。当时光线较暗,快门很慢,要是没有多年的拍摄功底,照片必然会虚化模糊的。好在照片的清晰度是很让人满意的。

柑桔凤蝶雄蝶反复绕圈,多次用翅膀去拍击不肯离开的雌蝶(7月5日——18:13)

雄蝶在雌蝶身边反复飞舞了几圈,并用翅膀拍击雌蝶4-5次,雌蝶却没有要起飞的意思。最后,雄蝶就降落在雌蝶和我的镜头之间,此时,雌蝶才振动翅膀起飞离开。这时,雄蝶仍坚守在原地不动,接着也起飞逃离了。整个过程也就2分钟时间,我把它们全部记录下来了。2分钟后,我又在前方不远处遇见它们俩双双落在显子草的草丛中安静地准备过夜。

见雌蝶不肯起飞,最后雄蝶最后干脆不顾危险地降落在镜头和雌蝶之间的叶片上,用自己的身体来捍卫伴侣,此时雌蝶才振动翅膀准备离开(有人认为这有抢镜头之嫌)(7月5日——18:14)

尽管我关注蝴蝶已有30多年,也曾多次见到过蝴蝶过夜时会聚集在一起,当我靠近时,首先察觉到有危险来临的那一只蝴蝶时常会用翅膀去撞击另一只或其它成员,意思很明确的,就是在召呼大家赶紧离开。但是从来没有拍摄到理想的照片,不是角度不佳就是光线太暗。这次又是天赐良机,给我全程记录的理想条件。

这时雄蝶仍坚守阵地,直到雌蝶飞远后才飞走(7月5日——18:14)

以我对蝴蝶习性的研究和了解来解释一下这次蝴蝶的心理和行为真实的一面。雌蝶的活动能力和反应敏感度较雄蝶要略逊一筹。这是因为雌蝶腹部有上百枚数目的卵粒,犹如飞机中的运输机,而雄蝶天生就是战斗机,轻巧灵便。因此当我的镜头靠近时,雌蝶有些迟钝地动了一下翅膀的姿态,不肯起飞,而距离略远的雄蝶却感觉到危险降临必须立刻离开。但雄蝶并没有独自逃命而走,它还有强烈的保护伴侣的责任感,必须猛力地去催促伴侣离开,即使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最后它们夫妻俩双双落在安全的显子草上准备过夜(7月5日——18:16)

这既是本能使然,也是智慧的举动。雄蝶也好,雌蝶也罢,它们来到这世上就是为繁殖而来,倘若它伴侣的生命出问题,繁殖失败,它的生命也就没有意义。因此,雄蝶在多次拍打雌蝶无效后,最后索性用自己的身体来抵挡危险,以保护爱侣和生命的种子。从情爱的角度讲,这真是一对模范夫妇。但我认为,蝴蝶一生只能交配一次,可以算作一夫一妻,但雄蝶的想法或许更多的是出于父爱,即为了下一代的责任,而不惜牺牲自己。

蝴蝶是种安静的昆虫,它们没有声音语言,只有华丽的衣服和优美的舞姿,平时主要靠化学感受器(触角)和视觉(复眼)进行导航,关键时刻用身体语言才能起到应激的作用。蝴蝶的思想和情感世界也许十分丰富和复杂,只有从细节处着手才能窥见一斑。

林海伦写于2018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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