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冬藏
今日冬至,在中国文化中,早至殷周时期,中国人信奉“以冬至前一天为岁终”;民谚“冬至大如年”更是取团圆意头,漂泊的游子在冬节踏上返乡归途,与亲人共享家乡质朴的美食,甚至在返乡时带走家中“冬藏”食材。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你们家有“冬藏”的习惯吗?
冬藏
秦延安
太阳曳着细细、斜斜的长线,将暖阳抖落一地。趁着天气晴好,城里乡下,都在储藏着过冬的物资。北方的冬天,鲜菜最为奇缺,所以冬藏的是蔬菜。南方的冬天,是春节的前奏,所以冬藏的多是腊味。南北气候、地域文化的差异,让冬藏在不同的地方总会产生出不一样的风情。
△资料图
在北方,每年霜降之后,家家户户就开始冬藏。记忆中,每年大暑之后,母亲就开始了冬藏的准备。吃不完的嫩豆角、开得灿烂的金黄花、结得正盛的西红柿,都被母亲利用各种方法收藏起来。而到立冬时,母亲更忙。上百斤萝卜,一架子车白菜,还有一些土豆,母亲都要一个个精挑细选,冬藏起来。菜窖里,一个个萝卜,抱团取暖;一颗颗白菜,紧紧相依;一个个土豆,互相挤压。上面放上木板,再铺一层稻草,然后掩埋起来,便成一座温室,即使外面再风雪飘摇,这些蔬菜也相安无事。
挑剩下的萝卜白菜,便统统入瓮,被腌制成咸菜。当然还有包菜、油菜、芹菜、辣椒等,都可以腌制。洗净放盐,入瓮压石,经过时光的锤炼,便成冬日最好的下饭菜。在大雪纷飞、蔬菜短缺的冬日,这些冬藏的蔬菜,便粉墨登场。干豆角、黄花菜,与猪肉一起乱炖,让人吃得浑身发热。冻得坚实的西红柿,热水烫化,剥皮炒菜,便满是鲜红的夏日滋味。
窖藏的萝卜和大肉相遇,便成金元宝似的饺子。经过盐渍的咸菜,经过陈醋、油辣子的装扮,再淋上一点热油,便让人吃得有滋有味。当然还有酸辣白菜、醋熘土豆丝等。母亲的冬藏,不仅让一家人一冬的食蔬有了着落,更是让我们的肠胃,不因为季节的寒冷而荒凉。
而在川南的外婆家,八十多岁的外婆,虽然一人居住在乡下,但每年也和母亲一样冬藏许多东西。门前的核桃树,入秋之后,硕果累累。竹竿一敲,金黄的果蒲纷纷落下。粒大壳薄、果仁饱满的核桃,是外婆冬藏给孙辈们拜年的见面礼。养了一年的鸭子,鸭身做了板鸭,鸭珍用线穿成一串,均匀地抹上配好的酱料,挂起来风干。待到春节时,酱洗干净,或蒸或煮,都是绝味佳品。
外婆最拿手的还是冬菜。冬至前后10天内的芥菜嫩尖,与花椒、八角等香料入坛密封,经过日晒夜露,自然发酵,便成鲜、香、脆、嫩的川地四大名菜之一冬菜。因为冬菜需得入坛腌制3年以上,方成佳品。所以,外婆每一年都要做好几坛,这一做,就从妙龄少女做到了满头银发。每一年母亲去外婆家,都会带回一坛冬菜。那开封的冬菜,色泽褐黑、油润有光,不管是熬汤、拌馅,还是与猪肉、羊肉烧炒,都鲜味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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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南方虽然不像北方那样寒冷,但阴冷的天气也够人受的。佝偻着腰身的外婆总是片刻不停,灌香肠、腌腊肉、熏豆干……满阳台的腊味,一屋子的冬藏气息。在外婆劳碌半个多世纪的手中,原本朴素的食材,被外婆制作冬藏成精美的腊味,等待着在外的儿女,春节回家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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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母亲的顾家,外婆冬藏的是一份牵挂,一个亲人重逢相聚的温暖日子。
藏是一段岁月,也是一种生活。越是饱经沧桑的手、历经岁月考验的手,越能冬藏出一种美味,让荒凉寂寞的冬日,总会充满激情,别有风味。一个人,一生有不少冬藏。只不过,每一个人的冬藏方式和内容有所不同而已。而我,在母亲、外婆一年又一年的冬藏中,不仅品尝出了春生、夏长、秋收的美丽和耀眼,更读懂了人生的宁静与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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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浮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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