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与甜

我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家住深山区，只种红薯、玉米、小麦，不种甜瓜。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拥有一篮子甜瓜，好好地吃个够。

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那天，外婆带我去走亲戚。亲戚住在一个小茅屋里，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的甜瓜。我趁外婆与亲戚说话的时候，悄悄溜进瓜田，摘下一个又一个甜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饱了甜瓜，我便躺在瓜地里，望着蓝天上飘荡着的白云，悠悠地想：“要是能住在瓜地里，那该多好啊！”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黑缎似的天幕上，挂满了星星。我听到外婆喊我的声音，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想应腔儿，却张不开口。我只好用手拨弄瓜秧，发出“沙沙”的响声。外婆终于找到了我，她用额头贴着我滚烫的脑门儿，背着我，踮着小脚，向村卫生所跑去。路上，我小嘴一张，满肚子的甜瓜便吐了出来，顺着外婆的衣襟向下流……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甜瓜了。因为，听到香瓜的名子，嗅到它的香味儿，肚子里便翻江倒海，直想呕吐。

第一次听说苦瓜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那天，我赤着脚挑着一周的粮草，翻越了几十里的山路，终于走到了读书的小镇。当我坐下歇息的时候，有人向我兜售苦瓜。当我看到那小小的浑身布满小刺儿的苦瓜，好奇地问：“苦瓜是啥味？”卖瓜的小贩笑着说： “苦瓜当然是苦的了。”我心里直笑：竟有人掏钱买苦吃！

我没有掏钱买“苦”吃，但是，我却很尝到了诸多人生的苦。经过十余年的拼搏，我拥有了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一日，妻为我拿来酒具，端上菜肴。我一尝，咋是苦的？妻道：“苦瓜能不苦吗？你再尝尝！”我又夹了一小块，慢慢地咀嚼、品尝。在苦过之后，竟有一种香味儿、甜味儿。

我呷着酒，品着苦瓜，想起了外婆，想起了甜瓜，想起了那段艰难的人生经历，便猛然醒悟：苦与甜是紧密相连的。苦过之后就是甜，甜过之后就是苦。其实，人生也是这样，种什么样的瓜，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当你青春年少的时候，吃点苦没有什么不好。只要耐得住摔打，你就一定能苦尽甘来。（刊发于2013年8月16日《南阳日报》）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电话：[phone]—69229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