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川：活着，并不轻松

活着，并不轻松

文/灿川

万籁寂静，当一切都睡了的时候，而你独醒着，我发现很多人这样。并不止我一个人。

夜晚，我想睡了，可大脑喜欢醒着，它也许不喜欢夜晚，喜欢夜晚醒着，跑出去溜达，游山玩水，而你努力的让它睡，它却偏不睡去。当然，这违背自然规律的大脑，一定得受到惩罚，那就是第二天，昏头胀脑。于是，这几十年里，我经常跟醒着的大脑抗争着。一斗，就是几十年。

渐渐感觉，尤其那些作家，更喜欢大脑夜晚醒着。比如严歌苓，比如红楼中的林黛玉，似乎，这是一类人，是喜欢多愁善感的一类人。

渐渐觉得，作家和诗人，绝不是好职业，因而，也是我之前几十年不太碰文学的关键所在。也许，应该放弃当作家的选择，才是明智的决定。

我承认，我是一个夜晚喜欢醒着的人。自从四十年之前我知道了我这个特点之后，我就有意识的避开这夜晚醒着。

我努力的不在晚上思考问题，而把很多思考问题的时间留在早晨；我努力的早睡，努力的早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夜晚醒着。我人生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时间，常常伴随上半夜醒着中度过，但我依然努力的在睡觉。这，似乎是我的一项义务和爱自己的一项责任。

当四十多年前，老天给我敲响警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也许会一生跟失眠有关。也许，老天就是想让我在这世界上，多些醒着的时间吧！多体验一点活着的苦难。要掌控命运，不那么容易。假如没有失眠，我以为，我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要战胜失眠，是我一生的使命。

看严歌苓写自己失眠那段文字，我特别有同感。似乎更能深入严歌苓的内心，我觉得，我理解她，当然，就理解了她的作品。她一篇文里曾写到“有时我甚至想，失眠就让它失吧，不必花许多时间跑卫生所，花许多时间说服医生开给我大剂量的安眠药。把失眠的时间用来读书没准倒读出个学者来了。但别人不同意，我的亲友和一切人都不能允许这个人在人人皆睡的时间独她醒着，所以我还是去睡。先是仔细地睡，再是努力地睡，最后是歇斯底里地睡，直睡到倦意全无，大汗淋漓。一次最长的失眠是三十四个通宵，当我硬撑着坐到稿纸前时，不得不承认脑子已接近一个白痴。这时，眼泪哗哗地在我脸上流，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非但不能做一个成功的作家，我恐怕连个正常的人都算不上了。”她选择了当作家，没有选择最初的舞蹈，也许，跳舞会减少很多醒着的夜晚，也许，选择作家，她也就选择了醒着的夜晚更多一些。就像路遥，早晨从中午开始，当别人睡了他却醒着。作家，就是一批特另独行的人。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也写过失眠，他这样写道：“黛玉因问道：“怎么你还没睡着？”湘云微笑道：“我有择席的病，况且走了困，只好躺躺罢。你怎么也睡不着？”黛玉叹道：“我这睡不着也并非今日，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满足的。””如果曹雪芹，没有失眠的夜晚，断不会写出这样的情节。

为此，曾经，我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绝不让自己轻易陷入其中。因而，不想把思想搞的太复杂。四十年前，为自己立了几个字句“热情、开朗、大方、朴实”一直是那些年自己奉行的准则。为此才学心理咨询师的内容，用了一年时间学习三级心理咨询师的课程，失之交臂的仅仅差了两分，我就成了三级心理咨询师。而人对这些身心灵的书籍，也特别的感兴趣。

渐渐的觉得，似乎失眠是一类人。这类人大多都是多愁善感，不会躺下就睡着。这类人，思想比较活跃，更容易当诗人和作家。这种职业，会加重这类人的失眠。

在做工程师几十年的日子里，我远远的离开这些多愁善感的字眼，不去关注云啊，水啊，情啊，我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工程中的工作和学习专业知识中。我的失眠大大的改观，每天忙碌的工作读专业书，跑工地，让我似乎忘记了一切，再对花花草草甚至嗤之以鼻。

但是，时常是淡淡的伤感，偶尔侵蚀着我的神经，莫名的伤感，我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告诉我，我在有意识的逃避，逃避我喜欢的风花雪夜，逃避诗酒花茶，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人生走到知天命的时候，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那个种子，又在心里萌芽了。

而少时，那种望着天边的云，也会遐想半天，一种莫名的情感升上心头，站在山顶，俯视苍茫的大地，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情感涌入心头，每每，总有一种感动说不出道不明。

为了不让自己失眠，我几十年里，有意的避免这些，不让自己去感动。不让自己往小资上靠拢。但是，天意，转了一个湾，在人生的知天命年，我又重回到了圆点。近几年，又不停的再读文学作品，读这些诗酒花茶所谓风花雪夜的东西。而又不能自拔！

这些天，又似乎幡然梦醒，我清醒的看着自己，每天每天不停的在做着加法。有时候，想对自己断喝一声，停下你的脚步，你该清醒了。减掉所有的累赘，只关注粮食和蔬菜，只关注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是，更多情况是另外一个声音：“只是几年而已，你再放下吧！”一直觉得，还没拿起来，你又如何放下？

我一直认为，假如没有失眠，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爱这个世界，然而，就是失眠，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也更加理解了佛说的人生八苦。人活着，并不轻松。

曾看过一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当生活中有坎坷时，真的不需要去埋怨是老天虐待自己，恰恰相反，如果有磨难，恰恰是老天的偏爱，是为了成就一个与众不同的你。看人间长路，能把你磨砺出一个多么有耐力的精神了。”

很多时候，人生的选择，决定我们的生活品质。人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像当你针对你喜欢的那样东西，让你一下子抛掉时，绝不是轻松的事情。就像当你爱上一个人时，想忘掉又谈何容易？只能慢慢的削弱，让时间慢慢的淡忘。

人至耳顺之年，选择淡泊的修心养性的爱好，少思寡欲，其实，才是真的爱自己。爱自己，也就是爱家人。当你在病中，你的亲人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该睡觉的时间，就是要睡觉，该醒着的时间，就是要醒着。该奋斗的年龄，绝不选择安逸。顺应天地变化的规律而行走在人世间，也才是有智慧的人。

2020/7/11午后于箫县灿川午后随笔

(编辑：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