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之技法“起首”【摘自凝樱子《赋学微义》】
“起首”对于一篇赋文来说至关重要。就技巧上而言,“起首”主要有以下几种:
1.开篇实起法。
所谓实起法,即起笔开宗明义,这与下面要另外介绍的破题法不同。实起法多以一、二散句起笔,要点是直接点明主题。此法源于先秦散文,在骈赋中常见使用。此法的优点是掌握容易,四平八稳,缺点是文采稍欠。
唐太宗《威凤赋》:“有一威凤,憩翮朝阳。晨游紫雾,夕饮元霜。资长风以举翰,戾天衢而远翔。”开篇之“有一威凤,憩翮朝阳”此散句即是。
唐代翟楚贤《天行健赋》其开篇语“大哉乾元,神不可测”,此散句也是此法。
唐代谢偃《听歌赋》:“君王以政隙务闲,披玩余日。辟华轩以遐想,
临风庭而自逸。”其中“君王以政隙务闲,披玩余日”此句亦是此法。
唐代卢照邻《秋霖赋》:“览万物兮,窃独悲此秋霖。风横天而瑟瑟,
云覆海而沈沈。居人对之忧不解,行客见之思已深。”其中“览万物兮,窃独
悲此秋霖”亦是此法。
实起法开篇的例句举不胜举,其共同点是:开篇即用直笔,不弯不曲。多是一句或两句散笔开篇。此法多见于骈赋开篇,律赋相对而言要少见一些。
2.开篇虚起法
虚起的意思,即指在起笔之时,并不直接切入主题,而是用一些与主题相关联的素材,作引发之笔。或者用大过文章主题的元素,从上向下延伸;或者用小过主题的元素,自下向上反推。无论如何,这些素材都应在内涵方面下工夫,选择与文章主题有必然联系的素材。否则即不是“虚法”开篇,而是“虚妄”乱弹了。另外还要注意一个问题,即虚法开篇不宜拉得太远,通常在
两骈之内即应拉回主题,最长不宜超过四骈。
下面来看唐赋中的例子:
“何四序之交运,转三阳之暮时。风辞暄而入暑,树替锦而成帷。想蓬瀛兮靡规,望昆阆兮难期。抗微山于绮砌,横促岭于丹墀。”(《小山赋》唐太宗)“何四序之交运,转三阳之暮时。风辞暄而入暑,树替锦而成帷”此两骈即是虚起。此两骈之后,有一骈过渡:“想蓬瀛兮靡规,望昆阆兮难期。”然后迅速进入本赋写小山的主题:“抗微山于绮砌,横促岭于丹墀。”
“龙星掌岁,凤律移灰。弱条垂柳,残花落梅。莺候暖而初啭,燕排寒
而始来。”(《燕赋》唐·王绩)“龙星掌岁,凤律移灰。弱条垂柳,残花落
梅。”此两骈亦是虚写铺垫开笔之法。
“登灵岳以游目,极千里兮周睇。尽山川之重沓,容风物之诡怪。何兹
松之挺茂,抉修干于孤林,映丹霄而有叶,凌青霞而矫心,前绝万仞,却倚千寻。”(《高松赋》唐·徐偃)“登灵岳以游目,极千里兮周睇。尽山川
之重沓,容风物之诡怪。”此两骈写松而先写山与其他风物,亦是虚起法开笔之一种。
以上虚起法开篇的古代赋作品非常之多,这里不再多举。虚起法开篇需要注意的是:一是通常以骈句开始,与实起法开篇常用散句不同;二是不能选用与题目隔意太远的事物或意象;三是虚起部分不宜太长,一般两骈或四骈之
后,务必要拉回到题目上来。
虚起法开篇通俗言之即是,若题目为山川花木之类,在写之前,不直接契入,而是从大的方面或者细微的方面入笔。比如从天地乾坤铺垫引发,或者从一思一见的细小地方下手。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描述,具体创作中,尽可自行发挥调剂。
3.开篇破题法
破题法是作一篇好赋文常用的一种方法。不但作律赋最擅用此法,作一些中等篇幅的骈赋亦常用此法。有人认为破题法也可算是实起法之另一种法,亦有人认为是独辟一径的方法。笔者认为破题法应该作为独立的一种开篇技法存在,值得专门去学习。
这种方法介于虚实两法之间,既有开宗明义的直接,亦具备相当的文采。另开宗明义之后,还有对主题予以延伸扩展的成分。可以这样说,文章开篇段落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一篇赋的整体质量,而起笔的好坏,又直接关系到
开篇段落的成败。因此,起笔的破题是非常重要的。从实用角度来说,破题法
最宜命题作赋。
破题的要领是先作分析,务必要把题目分析透彻。要尽量调动自己的全
部知识与想象,给这篇赋的题目赋予一个独到的、深刻的内涵。分析到位之
后,就可以将你的想法组织成上佳的骈句,由于破题法通常只是一骈,故还
要考虑你作的骈句其用韵是否便于开篇段的后续展开,其用韵是不是太险太
窄等问题。
破题所用的一骈,通常是紧句或长句。长句最常见的是采用5-7字的句子,而壮句与隔句用作破题骈句的相对较少。
“惟奇卉之灵德,禀国香于自然。俪嘉言而擅美,拟贞操以称贤。”(《幽兰赋》唐·颜师古)“惟奇卉之灵德,禀国香于自然”,此骈破题充分体现了作者的深思熟虑。既说明了兰花具有灵德的内涵,亦指出了兰花的香味是自然之香,是国香。
“惟兹器之为宗,总群乐而居妙。应清角之高节,发号钟之雅调。”(《琵琶赋》唐·薛收)“惟兹器之为宗,总群乐而居妙”,此骈破题开宗明义地将琵琶这个乐器拔高到“总群乐”的地步,是用了“扬”的手法。这个手法比前面的《幽兰赋》在内涵挖掘上要稍逊一筹,但在态度上则更加有力与肯
定,可谓各有其妙。
“嘉灵禽之擢秀,资品物以呈祥。含金精于兑域,体耀质于炎方。”
(《鹦鹉赋》唐·李百药)“嘉灵禽之擢秀,资品物以呈祥”,此骈破题亦是
从外表与内涵上入手,其手法与前面的《幽兰赋》相近。
《律赋衡裁》中所收录的律赋,大多都是以破题法开笔的。其中妙用需
多读才能体会。于此不再多举例。
破题法开篇,虽仅为一骈,但与作者的才具、心胸、知识面等因素息息
相关。破题炼骈,要达到一字不可易的境界,需要多读书、多思考,还需要多练习才能达到,坚持不懈地进行训练亦是关键。训练中可随见一景一物,自行
命题,然后破题作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