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宏生命日记（392） 那一刻，整个世界在抖动 ——我经历的地震
胡子宏生命日记（392）
那一刻，整个世界在抖动
——我经历的地震
（一）
又地震了。昨天晚上，四川九寨沟发生7.0级地震。今晨，新疆精河县又发生6.6级地震。我国是世界上地震多发地区，偌大的国土，实际上每天都有地震。只是，由于震级比较小，大家不曾察觉而已。
当地震被我们察觉时，一刹那，内心的恐慌难以用语言表达。我年近50岁，关于地震的记忆，在脑海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我的家乡河北邢台，在1966年3月发生了二次强烈地震，房倒屋塌，死亡8064人，伤38000人。共和国总理周恩来亲自前来慰问群众，指导抗震救灾。我是1968年4月出生的，自然无从知道当时的情形。在孩提时代，大人们称地震为地动。
对地震的感知，首先源于一个小伙伴的名字——胡秀震。胡秀震长我一岁，眼下已经50岁。我们从小一起玩耍，他的父母告诉我，生下他的时候，正赶上有地震，于是干脆起名字叫胡秀震。
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河北唐山发生了大地震。家乡的土地也摇晃了，惊得人们纷纷起床。不过，我对那天晚上没有什么记忆——我睡得太死，爹妈没有喊醒我。我当时仅仅8岁，即便是醒了，也未必知道是地震。
等天色大亮，爹娘才告诉我，地动了。现在想起来，我肯定瞪着懵懂的大眼，不知道爹娘在说些什么。地震发生后，我照样上学放学。有大人说，村边的公路上，有车队不断地驶向唐山。再就是，有汽车来到村里，收购北瓜，说是运往灾区。
（二）
十来岁的时候，我感受到一次地震的滋味。大约是上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夜里正在睡觉，忽然感到炕在晃动。不知不觉就醒了，这时候，我娘喊了一声，地震了。随即，我娘拉亮了点灯，全家人很快就起床了。
走出家门，街道里逐渐聚集了很多人。大家睡眼惺忪地交流着，不知道地震何时再来。不知不觉，睡意袭来，我们又回家睡觉。
第一次产生对地震的恐慌，是高中住大通铺的宿舍。我们的铺板下面垫着几层砖头，床铺不到二尺高。宿舍条件简陋，同学们的鼾声此起彼此。晚上睡觉后，仍然有一盏白炽灯闪着昏黄的光晕。某天晚上，地震突然不期而至。
当时，我正沉浸于睡梦中，耳朵好像听到轰轰的声音，床铺晃动起来。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地震啦。我醒了，一下子爬起来，同学们都忙不迭地跑出去。再看看宿舍的灯，灯泡和灯绳，都是摇动。
高三那一年，我还经历过一次半夜惊魂，如今记忆里很模糊了。我问了一下同学，同学告诉我，当时大家住小礼堂的通铺上，晚上地震了，比较轻微，好多人没感觉。结果某位校领导打开了高音喇叭，喊叫着，地震啦！地震啦！把师生们全给喊起来了……
（三）
上了大学后，大三年级，初冬的某天晚上，地震又来了。床铺摇晃，我和同学们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下床，忙不迭地跑出了宿舍。等跑出了宿舍，震感已经消失，但是惊恐依然把内心塞得满满的。有同学从二层楼跳下来，摔伤了脚踝。
在青春的记忆中，那次地震的恐慌，并不是主要的。那天晚上，两三点钟，很多同学在一层的门口呆坐着。回宿舍睡觉，又怕地震再次降临。呆坐着，又显得很寂寞无聊，凉气袭来，不知不觉冻得有些哆嗦。有老师喊道，回去睡觉吧，如果是大地震，你根本来不及跑，如果是小地震，根本不用躲藏。
这时候，我的“艳遇”来了。当时，学校的男女生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有一位低年级的女生，开始跟我搭讪。女孩不那么漂亮，胖乎乎的，很虔诚地请我陪她出去转转。她说，要去学校门口的邮政信箱那里去投一封信，自己不敢去，请我陪着。
我想陪女同学去散步，可偏偏还有一位漂亮的女老乡，此刻正静静地在旁边坐着，看着我们说话。这位美女，是我暗恋了两年的，只是囿于胆怯，我不敢表达。
现在想起来，有点懊悔。我一次次拒绝了女生的邀请，没有陪她出去散步。如果没有哪位美女老乡在场，说不定会产生一段爱情故事。
（四）
接下来的地震记忆，是一场讹传。大约是1996年夏天，我住上了楼房，某一个晚上，忽然人声鼎沸。有人喊道，要地震啦，赶紧起床吧。我和妻子醒来，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沸腾起来。人们聚集在楼下空地里，夜幕下人影绰约。
一股恐慌瞬间充满心头。我和妻子迅速穿好衣服，忙不迭地要夺门而出。三两秒的工夫，妻子还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钱包和存折。从六楼到了楼下，抬望眼，楼上几乎全部的房间都亮起来灯。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地震的消息从哪里发出。
在楼下等了一段时间，地震却迟迟不来。于是，有些人嘟囔着回家睡觉。我和妻子也熬不过睡意，回到家里。一夜和衣，等睡醒一觉，天已大亮，地震没有来。
最近一次感受地震，是10年前，大约是2005年。夜晚，我在睡眠中，感觉到床铺的摇晃。这种摇晃分为两部分。把我惊醒的，是上下震动，床铺在高一下第一下地震动，这时候，我感到的是一种颠簸。三两秒后，我感到了晃动，是床铺左右的晃动。那种晃动，有些像睡在筛子里，就感到周遭的环境都在摇呀摇。
也许有人会说，哎呀，你被晃醒了，怎么不知道下床跑呀？实际上，当感到晃动的时候，内心是惊恐且无助的。整个晃动也就是五六秒到十来秒，但是那一刻，我的思维是凝滞的，时间一下子变得那么漫长。我知道是地震了，但只能在床上躺着，因为我的思维和动作协调不到一起。等意识里想到要下楼躲避的时候，震感已经结束。
再以后的情景，在脑海里不那么清晰了。下了楼，跟邻居们交谈了一回，可能不到半个小时，又回家睡觉了。邢台在1966年发生过大地震，此时的小震，只是当年大地震的余震而已。40年，对一个人是宝贵的半生，对这个星球，只是电闪雷鸣的瞬间而已。
（五）
时光到了2008年的5月12日。那一天，我午休，上班似乎还晚了一会儿。来到单位，才知道汶川发生强烈地震。同事们有的感到了震动，我的身体比较迟钝，没有任何感觉。也许，发生在白天的地震，因为人们在活动着，对地震不怎么察觉吧。
我跟单位的同事们一起，组织过几次募捐活动。后来，还知道了范跑跑，很多人痛斥他师德败坏，是小人。新闻里还报道了谭千秋，当时被感动得流泪，后来才知道，他的所谓壮举，其实是每天杜撰出来的。
在广袤的地球上，人的生命那么微不足道。有时候，所谓的奋斗、坚强、信念、事业等闪耀着光环的词汇，必须有生命和健康的支撑，才凸显价值。无论在唐山还是在汶川，肯定有那么对生活充满美好追求的人，被一场地震夺走了生命。所谓人定胜天，其实是口号而已，人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克服上天的灾难。生命逝去了，还有什么能战胜呢？
此刻，万里之外的新疆精河县和四川九寨沟，正投入中救灾的忙碌中。实际上，这两场地震，对一个国家而言，谈不上损失。真正损失的，是被意外灾难夺走生命或财物的人们。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命正是因为具有这样的不确定性，才显出它的宝贵。
此刻阅读本文的读者们，都被平安吉祥萦绕着。尽管我们的生活无喜无忧，没有色彩，但是，相比起深夜里地震袭来的惊慌和恐惧，这种平淡的生活，肯定是有滋有味，幸福而珍贵的。
关于“胡说”广告的几句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