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专栏】合欢树之恋 / 文:李晓延
又是合欢怒放时
文:李晓延
一
又是合欢花怒放的时节。
满树的花如涅槃的凤凰,在欲滴的青翠间获得新生。绒一样的花,淡红滋,艳金丝,花瓣呈放射状散开,更像一把把小扇。满树的花,是含羞的少女绽开的红唇,又是腼腆少女脸上的红晕,幽幽飘散出淡淡的香气。天地间笼罩在一层绯红的烟霞里。羽毛一样的叶白天舒展夜晚闭拢,相拥而眠。
就在这烟雾笼罩的合欢树下有一位身姿绰约的少女站在树下,仰望满树的花翩翩飞舞,有几朵调皮的花儿,像降落伞一样,轻抚她的脸庞、发际,痒痒的,柔柔的,她也不恼。她蹲下来捡着地上飘落的花,长长的麻花辫低垂在胸前,明眸皓齿,美女美景令人如痴如醉!这美女不是别人,就是我二姑。
“二姑,你在等人吧!”我跑上前去拉住二姑的手,“你这小丫头片子,再多嘴,我就永远不给你梳头发了!”她嗔怒道,但脸上还有红晕在。“来,快帮我拾花,它可是一种中药,安神解郁呢!”我们在地上捡起一朵又一朵的合欢花。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响起,一位意气风发的小伙子,骑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二姑转过脸一看,脸就红了,你咋来了。我找你有点事,小伙子腼腆地说。我可机灵了 ,赶紧说,我去那边拾了,那边花多。我跑到另外一棵树下捡起来,耳朵伸老长偷听他俩说啥。
“我要去参军了,明天早上就走,8点准时在武装部集合。”小伙子声音极其低沉,有一丝不舍和忧伤。
“你走就走呗,告诉我干啥。”二姑虽这样说,但声音似乎不高兴,双手拿着合欢花不停的捻来捻去。
“你知道我的心思的,我是怕我这一走三年五载,难回来,你,你能等我回来吗?”小伙子说话有些结巴,“或者给我一件信物也行,让我随身带着永远记着你。”二姑的头垂得更低了,脸上估计是特发烧吧。
一会儿二姑想起了什么似的,舍急慌忙的说,你等我回来。不一会二姑着急忙慌的回来了,脸红彤彤的 ,上气不接下气,左手拿着几双绣着鸳鸯戏水的红鞋垫儿,右手拿了一个用合欢花装成的枕头。二姑把这个东西递给小伙子:“我等着你!”二姑的脸上满是红霞 ,像极了怒放的合欢花。
“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18岁的哥哥想把军来参,
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呀,
哥哥惦记着小英莲,
这一句翻山又过海呀,
这一去三年五载不回还。
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
等你胸戴红花回家转。”
我一边拾花一边大声唱起来。气得二姑,抓起一把小石子,向我扔来,你这死丫头唱啥唱?我笑着跑开了……
二
合欢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五个春秋冬夏的轮回,我也长成了大姑娘。二姑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年都去拾合欢花。每次她去的时候,眼神中都满是期盼和等待,我知道,二姑在等那个人呢!
眼看着,和二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一个个嫁人成了家。她的老伙计黑妮,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每次二姑从街上走过去,背后就有东家长西家短的,这妮子咋不嫁人呢?听说在等人呢!张家五婶李家大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天天打扮的跟小妖精似的扎男人眼呢。二姑装作没听见,开心的上地做活,回家做饭,绣花,织毛衣。
二姑淡定自若可以,可是急坏了爷爷。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奶奶又走得早,二姑是爷爷最宠爱的小棉袄,爷爷想着,在她闭眼之前看到小女儿有个好归宿,他也对奶奶好交代。他催着二姑去相亲,可二姑是个直性子,犟得像头驴咋说都不去,爷爷的胡子都白了好多。
那天,爷爷早晨起来吐血了,再也起不了床,我们都慌了,真怕他有三长两短。一连三天,爷爷都吃不下饭,连口水,都没喝,找了许多大夫,都说无能为力。我们,都沉浸在悲伤与无奈中。二姑也急得三天没合眼,眼睛肿成了大桃子。
第四天,爷爷把二姑一个人叫到屋里,过了约莫一袋烟的功夫,二姑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我问她咋了,她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二姑很早就起床了,和邻家婶子王媒婆一起出去了。晚上二姑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订婚用的四样礼。据说,那是一个很早就对她有意的教书匠。连结婚日期都已定下来了,就在下月的二十六。那时也正是合欢花怒放的季节,只是,花开的虽灿烂,却凋零的太早,似乎有一股幽幽的哀怨。
家里很快忙起来了,忙着为二姑准备嫁妆,忙着准备办喜事,家里的喜气越来越浓,爷爷的病情也奇怪的得到了控制。只有二姑不开心,有几次我看到她一边做着嫁衣,一边暗自落泪。只有我知道,二姑心里的不舍与无奈。
在临结婚的头天晚上,二姑叫我,丫头,再陪我拾一次合欢花吧!我们来到合欢树下,一阵风吹来,一朵朵合欢花像一把把降落伞飞舞,下落,好新鲜的花,带着丝丝缕缕的芳香。我看见二姑的眼里,亮晶晶的,她喃喃自语,丫头,这是姑最后一次拾合欢花了。那晚,我们拾了好多好多……
三
早上锣鼓喧天一片沸腾,迎亲的队伍一早就来了,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一穿军装的小伙子风风火火的跑到家里,说他刚从部队提干回来要找二姑。家里一时陷入混乱。二姑惊喜的跑出来,被爷爷厉声呵斥,滚回去,敢走半步我打断你的腿,我不认你这闺女!二姑又羞又急跑进屋里。那小伙子被爷爷喊到屋里,不知爷爷说了啥,那小伙子出来的时候像泄了气的皮球,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又听见爷爷使尽全身的力气,用他赶马的鞭子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个坑:“说的话,吐沫星子都是钉儿,我家还要脸!”
父亲赶紧打圆场,锣鼓又吹起来了,二姑被大伙儿推着好说歹说换了嫁衣。时辰到了,二姑身不由己被众人推上了迎亲的轿车。轿车载着二姑,从村子里的合欢树下疾驶而过,只留下了一路烟尘。
我看见那小伙子站在树下呆呆的望着驶去的车影,喃喃自语:“你说过会等我的……”
【作者简介】
李晓延,
女,1981年生,本科学历,平顶山市骨干教师,汝州市名师。让每个学生快乐和幸福,是她最真挚的追求。热爱文学,擅长写作。文笔清丽,感情细腻,曾为电台散文写稿,并有多篇文章发表。
作者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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