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散策关西（7）

回京都的列车上，我遇到一群幼儿园的孩子，被老师带着出来郊游，孩子真好，相互热闹着，相互好奇着，与他们相伴的几站路显得格外短暂。在伏见站下车，马路对面就是稻荷大社，我对日本的神道教所知甚少，只是慕名而来，大概知道稻荷大社与狐狸有关，真正出名是这里无数的鸟居。朱红色的鸟居连绵如同隧洞，走在其中巧遇穿和服的女子，真是应景。鸟居之路长到没有尽头，一直通往山顶，我没有上去，走了一段便折回，因为我还想去东福寺。

天渐渐阴下来，日本纬度较高，京都四点多钟感觉就要日暮。从东福寺站出来，大约走十五分钟才到偏门。进门是一架木廊桥，有匾“眠云”，看着桥外层层枫林如云，果如其名。对面还有一段廊桥，就是有名的“通天”桥。两桥之间的枫叶刚刚开始着色，又没有光，自然无法体会那斑斓流淌的“枫云”。东福寺是赏枫名所，最好便在此处。寺中的三门（日本最古老的）有特别公开的展览，游客可以登上陡陡的楼梯进入上层殿阁中，内有观音法像，头戴冠冕，左右协侍善财童子和龙女，还有十六罗汉分列两旁。有志愿者仔细介绍殿内情况，游客纷纷坐下静听，可惜我不懂日语，只好匆匆走过。日本的寺和院是相邻却分开的，寺主要由三门、大殿、钟鼓楼等组成，公开开放。院则绕寺而建，多为贵族、知名僧尼们修行的私人居所，有房有园，自成天地。院常常不开放，门口横置一竿，意为游人免进。东福寺周围的街坊保留着传统的样子，优雅宁静，我闲闲走过一处院落，门口石碑上写着“芬陀院”，是开放的，我便径直走入。脱鞋进屋时便有人接待，收取三百日元，很客气地递给我门票和宣传册页后退开，客人自行游览。园内还有两位客人，跪坐在廊下的软垫上，望着隔扇门外的庭园。我也找个僻静处，坐下赏园。庭园看上去很简单，一片沙、几块石、若干松柏花卉而已，许许多多的留白处，观者自用人生去填满。

离开东福寺，我沿着很窄很窄的街道走向车站，除了主干道，日本的坊街总是这么窄。因为靠着旅游点，街面的商铺会多些，当然还远没到喧闹的地步，甚至有些清冷。我路过一处小摊，挂着些竹制的小玩意，多是猫头鹰的造型，小巧可爱，买一个来玩也不贵，二百多日元。有赖周围种了很多竹子的缘故，京都的竹制品很有名。回到京都站，在伊势丹楼上找到拉面小路，这里有日本各地的拉面，我特意试了试京都风味，有些腻，加些醋才好。拉面小路中也不尽是拉面，还有家抹茶冰淇淋铺子，也是京都名产，自然不肯放过。我正细细品尝，忽听到一个女店员低低的惊呼，循声望去，原来是她看到地上的一只小虫，胆怯地不敢上前驱赶，周围的店员聚了过来，有个胆大些的女孩子把虫子挑到窗外，这场风波才告段落；或许还没完，那几个女店员依然聚在一起，嬉笑着，讨论着。我在一旁也看得有趣。

我所住的宾馆包含登京都塔的门票，自然不能浪费。夜色里，我登上京都塔。灯火闪亮的都市，一眼看去很迷人。近处的京都站很清晰，远处的景色就必须借助望远镜，从镜头中看到的东塔别有滋味。时光散漫方是福，今日我是有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