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鱼 》 文/黄国文
《 鱼 》
文/黄国文
鱼,很简单生命,嬉于水,而奉于餐厨,通过美食家灵巧的双手,以及巧夺天工的创意,将大自然赐予的各种食材与之相互搭配,浸润,兼容与融汇,蒸,炒,焖,炖,煮,涮,无限地挑逗,诱惑着我们舌尖贪婪的味蕾,成就了一道道的佳肴,也成就了一次次的经典。在锱铢必较的细细品尝鱼类美食所带来的快意时,我不禁在想:鱼,究竟是什么?居然能带给我们如此多的快乐?
上古的人类,就知道逐水而居,渔牧而生,不停繁衍,对鱼的喜爱,也不仅仅是裹漉漉饥肠,更是把它们刻在了泥陶上,龟甲上,绵延着一个伟大民族的鱼文化,且孜孜不倦地传承……
知于鱼,起于牙牙学语的那个“u”上有两点的汉语声母,那张浅红的书纸,那个声母下画的那只大鲤鱼,第一次打开了我对鱼的认知。于是,“好奇害死猫”,整个暑假都在农村空旷的田野中,沟渠边,踩着满是蒲公英的小路,寻觅着小鱼小虾的踪迹,逮几只回来,捡几粒溪滩上的彩石,拔几缕丝草,放在广口的汽水瓶里,放在简陋的土坯房里,俨然成了当时家中最奢侈,最前卫的装饰品了。当有些事情通过自己身体力行而被自己认可时,那时的我,第一次朦胧地知道,什么叫创造带来的快乐,这快乐,是鱼带给我的。
很多年过去了,鱼始终贯穿在我所拜读的唐诗中。我也开始长大,就像一条鱼,心系《爱莲说》,怀揣《陋室铭》,牢记四书五经,忠孝礼义,游向了浑浊的社会,朝着一个自己所喜欢的,广阔,光明的方向,去邂逅另一条一见钟情的鱼。还真遇上了,就是我现在的夫人,聪明,干炼,勤勉,并且倔犟的一条鱼。
以上这些,在我历经诸多世事苍桑之后,我又觉得很肤浅,鱼给我真正的快乐,不仅仅是舌尖上的体验,以及一瓶自己动手制作鱼缸那么简单。创造与体验,很多人以为这就是人之全部,而于我,是从鱼身上明白了更多的人生哲理。
“孤舟簑笠翁,独钓寒江雪。”当有一天,看到会写《捕蛇者说》的柳老头子写下这样的诗句时,不禁笑了:都下雪天了,不冷么?有鱼钓否?直至今曰,俨然钓界骨灰级的我,才终于明白什么叫“执着”。更恐怖的是,我突然间惊讶地发现:人之一生,很多事情不是靠聪明所能想像的到的,而是彻身体验后的最终领悟。就像钓鱼,日晒雨淋,餐风露宿,放着家中爽爽的空调不吹,放着娇妻烹制的超级私厨莱不食,宁愿守着一江碧波,无情东流……无休止的人鱼斗智斗勇中,“美眸懒对繁街闹”,望碧水长天,共秋波一色,看雨打荷叶,听牧笛渔歌,疲惫不堪的灵魂,在大自然的洗礼中,突然干净,轻松,与宁静。是鱼儿又一次让我得到最真的领悟——人生,就是一场奔跑,快乐就在我们奔跑的过程中……
“披星戴月走蒸湘,春露秋霜日月长。
自有鱼儿常伴我,数根海杆送流光。
夜虫已倦灯昏黄,尤依妻傍研鱼方。
一支台钓消永昼,悠悠遥夜共苍茫”
爱屋及屋,钟于鱼,而痴于钓,鱼,吾之所欲;品鱼,亦吾之所欲也。我欲兼得,最终在弱小的鱼儿面前,我沦落得溃不成军,欲拔不能。不仅赏鱼,钓鱼,食鱼,更是不断地衍生出与鱼相关的东西,譬如,上面的诗,即兴的词,宣纸上的鱼虾蟹荷,以及太多太多的垂钓理论,有空之时,又绞尽脑汁改善钓具,秘制奇方,简直是如火如荼,万古不劫。是鱼儿,让我明白,原来有比执着更加深刻的情感类型,那就是痴,是鱼儿让我在面对远去的,碌碌无为的,没有信念,没有激情的岁月时,深感后悔与自责,曾经的金色华年,三十余年的静好岁月,我站在人生的大河边,没有学会珍惜,把它们当成了一颗石子,打了水漂……追逐着鱼的生命轨迹,我突然悲悯着生命的短暂——于鱼,于我。而蓝天白云下的我们,穿着白净的衬衫,锃亮的皮鞋,活在当下看似光鲜的光环下,又有几人学会了珍惜?懂得了感恩?并报以,对看似卑微低下的生命以敬畏?
有一年,某一天,拜一座禅宇,曲径通幽,却香客稀疏,我很失望,感叹人性中少了很多虔诚,心中无佛,过份地眷念着滚滚红尘中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谜。很奇怪,不知于何时,自己很喜欢云游山水,听梵音,也许缘于佛僧的一句诗——“夜雨草庵里,双脚等闲伸。”也许因为陶渊明的一句“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对暗机四伏,尔虐我诈,伪善的红尘一种消极的回避,在举世皆浊的主流中去寻找自己心中向往的一片净土,而寺宇,是不二的选择。踩着青苔,拾级而上,折侧柏一枝,闻自然清香,抚着不知琢于何朝何代的云岗石狮,冰冷有力地透着历史的凝重与亘古,进得佛堂,有香烛,我顶礼膜拜;有菩萨手持莲花,雨露人间;几台上有书,佛书,在时光的流逝与僧侣的代代相传中,己蜡黄,黯淡无光,我总想看看梵文是什么样子,便随手一翻,咦,居然是石刻版的繁体字,还行,我能看懂。
佛堂昏暗,就着油灯,走进一卷残旧书页,走进一则关于鱼的故事与思索。佛书上说,在快干涸的一块沙漠沼池中,两条鱼,面对着烈烈赤日,不停地向对方身上吐口水,去滋润彼此的皮肤,以期对方能够多活一秒钟。当时,我不以为然,觉得无趣,多年后的今天,与自己相爱的人风雨同路,不离不弃,才明白那两条鱼的伟大,那是一份大爱,那份爱让我突然想到四个字——“相濡以沬”。很感动,自此,鱼的故事教我学会了真正的爱,让我懂得了如何去爱自己所爱的人……
鱼是渺小的,如微尘,在漠视,麻木者的觞筹交错中,沦为下酒之物;可鱼又是充满灵性的,在知音面前传递善念,它总会以无语的方式向你展示,探讨凝重的生命话题……吾钟之于鱼,是因为我基于对另一个弱小生命的尊重,观察它,接近它,了解它,并且学习它,生于盛世,又皆因它,固执地坚守着“和谐共处”的原则,还每个生命应有的生存空间,爱自己,爱别人,爱生灵万物,充满着仁慈与大爱,坐在谦虚善良的源头,俯视生命的意义……
作者简介:黄国文,汉族,热爱诗歌,热爱生活,用饱含热情的文字构筑精神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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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制作/雪月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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