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走出十八岁时的迷茫 | 袁月增
走出十八岁时的迷茫 袁月增 |
我刚进入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正赶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不管你是城里娃,还是农村孩子,高中毕业一律到农村去劳动两年。城里高中毕业的孩子到农村去叫“下乡知青”,农村高中毕业的孩子回到家乡叫“回乡知青”。然后根据在农村的“表现”,有的推荐上大学,有的推荐参军、当工人,有的永久“修地球”。我是农村人,自然算是回乡知青。
一个读了10多年书的花季少年,突然步入农村的田间地头,对自己的前程自然是一片迷茫。每日里参与村民们所有的艰辛劳作,插田割稻,挑河打坝,霜打日晒,风吹雨淋,可以说是饱经苍桑,偿尽坎坷。只要生产队长口中的哨子一响,就得跟着村民下地干活,他们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他们挑大粪,你就跟着挑大粪;他们用脚耘水田里的杂草,你就得赤脚跟着去水田里耘草。那时侯,生产队长“放屁如打雷”,一切都必须听他安排,他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他叫你上山,你不敢下河,你若是不听话,晚上记你白天劳动的工分时就得扣你工分,这还不大紧,还得在社员大会上公开点名批评你。
一次,生产队里决定开“米烂方”(一种用米做的比粉丝粗的粉丝),需要新毛竹做晒米烂的折子,要派几名小伙子到90里地以外的潜山县高王岭去驮竹子,选中了我。这刚从学校高中毕业不久的文弱书生哪能与常在家种田习惯了磨练的青壮年小伙子相比呀?但没法子,队长点兵点将点到了我,敢不服从?只好硬着头皮与几个村民一起步行出远门驮竹子,回家时,稚嫩的双肩红肿了起来,双脚也磨起了一个个血泡,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秋收以后,水利兴修任务下来了,生产队里要派几名民工去青草湖农场挑圩坝,我家是超支户(劳力少,所挣的工分不够口粮钱开支,就算是超支户,若想不到多挣工分,又不交超支款付口粮钱,那就不给你口粮吃),自然少不了我,一去就是20多天。那挑圩坝可不是好吃的果子,早上天刚亮就吃早饭上圩坝挑土,到太阳下山时才收工。那青草湖圩坝边的泥土粘性重,有力气的人一锹下去,土有一尺5寸来长,一担四锹土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脚下是软绵绵的泥土,肩上要挑这么重的担子,一担一担把土送上十几米高的堤坝,每担土把我这个文弱书生压得两边摆;因为我力气小,叫我铲土也铲不动,不到一上午,手就磨起了血泡,肩膀也红肿了,天天如此,把人累得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因此,每天都巴不得天黑早点好休息。晚饭后,我常独自一人在习习秋风中发呆、茫然,未必真的“读书无用”?未必真的像有的老农所说的那样“只有挑稻箩买稻的,没有挑稻箩买字的”?我不信。我坚信:“天生汝才必有用”。也就是那时开始,我萌生了做人的理念,发誓:只要有人信任我、重用我、培养我,我一定以实际行动好好工作,回报人家,不辜负关爱我的人,让人发现我是一颗金子。
后来,我的一个好友同学来我家玩,说他常写一些通讯报道,得到公社,大队(那时乡镇叫公社,村叫大队)领导的关注和欢欣。好友同学的话给了在迷茫中的我带来了一线生机。对呀,在校时,我偏爱文科,上小学高年级时,老师常把我的作文登在黑板报上,我何不也试试发挥这方面的优势写写通讯报道?从此,我便以一个业余通讯员的身份,利用晚上休息时间,开始向公社广播站,县广播电台投稿,写一些地方新闻报道。从那以后,我这名“不起眼”的回乡知青也逐渐得到了公社和大队领导的深切关注。记得,我的有一篇报道:“立新(大队名)上去了,连城(大队名)怎么办”?得到了当时的公社党委书记的高度赞赏,后来,我的许多新闻报道稿分别获得了部分报社和电台的好新闻奖。
我刚满十八那年,公社党委将我以优秀回乡知青名义抽到县党校培训四十天,那时,我还不是中共党员,随后,又将我以临时用工身份抽到公社搞土地管理,后不久,我又被分管政教的党委安排到本公社中学任代课教师。恢复高考后,我边教书,边复习,考取了师范,以后,我步入了漫长的教坛生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我十八岁那年,没有现在少年这么幸运,读完小学就进初中,读完初中就上高中,高中毕业就可以考大学,大学毕业就可以出来找工作;我更没有官二代那么有福气,上辈铺好了路,等待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去按部就班;我也没有背景硬的亲戚朋友,当时,家中只有年近八十岁的祖母,和小脚的母亲,以及年幼的弟弟、妹妹。我的十八岁是一个前途迷茫的岁月,在这迷茫的岁月,我对自己的前程曾多次落泪、悲观、失望,但我用手中的笔,靠写新闻报道“起家”,走出了迷茫,为自己的前程开辟出了一片理想的“天地”,成为了一名“时刻都想着不能误人子弟”的人民教师,直至退休时,我都一直珍惜着这份来之不易而又光荣神圣的职业。我感谢上苍对我的恩赐,感恩于所有信任我、恩宠我、重用我的领导,感谢那些在我身处逆境时给我帮助,给我点拨的朋友、同学、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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