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机老时光（8）我粉金庸的那些日子（上）
金庸武侠小说走入内陆，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我16岁，刚读技校。
技校生前途不大，功课压力也不大。学习之余，尽可潇洒。女生追琼瑶，男生追金庸，是当年的时尚。
01
女同学借我《书剑恩仇录》
我后排的女同学，带来一册金庸的《书剑恩仇录》，此书我在杭州城延安路与平海路交界的报刊黑市上见过，原价2.80元居然卖到10元（那时技校生一个月的助学金也只有17元）！我鼓起勇气开口问她借阅。她倒也慷慨，说先借我上册，看三天后换下册。
《书剑恩仇录》开篇，大侠陆菲青坐在书房用金针射死苍蝇，震撼了一旁偷窥的女徒李沅芷，也震撼了从未读过港台武侠小说的我。
陆菲青是武当派高手，加入反清复明的“红花会”，隐于陕西扶风延绥镇总兵府李可秀家做教书先生。后遭清廷鹰犬追杀，陆暴露身份后离开，引出一大串扣人心弦的故事。
《书剑恩仇录》彻底颠覆了我的阅读经验：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书！比我以前读的刘心武、王蒙不知好看多少倍！
从此我开始关注金庸。
02
《武林》因《射雕英雄传》而走俏
有一阵子，班上男同学开始传阅一本《武林》杂志。《武林》是广东出版的一本专业性练武月刊，每月一期，载有各种武术流派的图解。其实，班上真正学拳的同学仅一二人而已，读《武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金庸的巅峰之作《射雕英雄传》正在连载。连载到大约第四回，梅超风被柯镇恶射瞎双眼，梅超风老公陈玄风被郭靖无意中刺死戛然而止。
没了“射雕”的《武林》，顿时销声匿迹！
消息灵通的同学告诉我，金庸还写了“两雕一记”，即：《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一部比一部精彩！
03
孙子版《雪山飞狐》
我表嫂的二哥也爱读武侠小说。听表嫂说他有一部金庸的武打书，是复印的。我便央求表嫂借来看看。表嫂一口答应，让我自己去拿。
那天傍晚，我骑车到表嫂二哥的汽车修理厂。二哥从汽车下面钻出来，用汽油蘸回丝把污黑的手擦干净，从工具箱里取出用报纸包着的两册书，再三叮嘱不可外借，看一个星期必须归还。
这便是金庸武侠小说《雪山飞狐》的复印版！书很厚，封面用的是牛皮纸。书到手，连夜读完，爱不释手。想起单位技术档案科有一台复印机，管复印的赵师傅一向很客气。我决定去试一试，把《雪山飞狐》复印下来。
第二天中午，我买了一包“红西湖”烟到复印室。赵师傅非常爽快，关上门就操作起来。为了节约时间，将书打开，每两页复印一下，弄完两册书，时间过去了三小时！
因是孙子版，文字有些淡，但还算清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拥有的是稀缺内容！
04
《雪山飞狐》引出《飞狐外传》
《雪山飞狐》由香港明河社出版，标注“金庸作品集 13”。正文前扉页后有很多历史图片，金庸在后记里对图片一一作了说明。
例如扉页上的篆刻，是齐白石的“吾狐也”；后一页是雍正的玉玺“为君难”。
原本供读者消遣的通俗武侠小说，加了这些正儿八经的历史图片，感觉历史好深重，作者的文化底蕴好厚实。
而内陆翻印的《书剑恩仇录》除了插图，把其他图片都删去了，原汁原味之“味”淡了许多。
《雪山飞狐》的结尾是一个悬疑：胡斐与苗人凤在雪山之巅决斗，胡斐犹豫不决，是否一刀劈下去？
金庸无法解答，把难题抛给了读者。他在后记里说“《雪山飞狐》与《飞狐外传》虽有关联，然而是两部各自独立的小说，所以内容并不强求一致”。
这句话又勾起了我强烈的欲望：一定要把《飞狐外传》搞到手！
然而，我家没有香港亲戚，表嫂二哥借到的武侠小说也是零打碎敲，时有时无。
况且，我也搞不清金庸到底写了多少部武侠小说！
咋办？
05
给金庸写信
我决定给金庸写信，以普通读者的身份。主题是阅读《书剑恩仇录》、《雪山飞狐》的感受。最后，我问金庸“您究竟写了多少部武侠小说？”
按《雪山飞狐》版权页上的出版社地址给金庸发去一信，怕香港邮费贵，特意贴了2毛钱的邮票。而国内再偏远地区，寄平信只需8分钱！
半个月后，收到了金庸先生香港来信，信封是“明报有限公司”的，信笺抬头也印着“明报有限公司”，并有地址和联系电话。
先生说他一共写了14部武侠小说，可用两句诗概括“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然后把14部小说名一一道来。信用钢笔写就，从右到左，竖排繁体，刚劲有力的瘦金体，透出典雅大气。
可惜，这封珍贵的金庸亲笔信因多次搬家，丢了。
然而，名扬天下的金庸先生，以平等之心对待无名读者的诚恳，将永存在我记忆深处。
《车市车事》常年法律顾问：浙江五联律师事务所缪渭川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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