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名著阅读深度教学之专题探究设计与实施 ——以《简·爱》为例
【内容摘要】随着中考名著阅读分值的增加，名著阅读考察方式的多样化发展，初中名著阅读教学研究提上日程。本论文依据当下的名著阅读教学现状、存在的主要问题及根源，力求基于现存问题思考并找到切实可行的教学设计和策略。在学生已有认知阅读水平的基础上，推动并促进名著阅读学习从粗率浅陋的内容情节把握、人物形象分析、简单的艺术手法了解走向精耕细作的深度学习之阅读专题探究。让学生深知“阅读方法”，深品“人生况味”；深植“价值观念”，深培“高阶思维”，而达到读“透”名著，读“活”名著，读“用”名著之深度学习目标。以《简·爱》为例，展示初中名著阅读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设计与实施。
【关键词】初中名著阅读 深度教学 专题探究设计与实施 《简·爱》
（一）名著阅读现状及展开深度教学之必要性
自2018年重庆中考语文正式将名著阅读纳入考试范围以来，指导学生展开名著阅读学习，实施名著阅读教学成为初中语文教学的一大课题。研究近三年重庆中考名著阅读考查方式及考查内容，所涉及多是重要的情节内容、人物形象分析等。在中考压力下，目前名著阅读教学现状及存在的主要问题如下：
其一，名著阅读试题化。相较十二本名著阅读展开扎扎实实的教学指导而言，最经济高效的方式莫过于将名著内容高度浓缩后灌注予学生，通过名著阅读试题化，展开海量的试题训练，应对中考名著考试。
其二，名著指导随意化。教师不读名著，泛泛阅读，其结果就是不指导，无从指导，无法指导。教师教学淡漠化，随意化，或干脆忽略，或网上下载课件，或就教材内容草草提示；学生自读，随意读。名著阅读效益低下，名著阅读指导沦为皇帝的新装。
其三，名著教学浅层化。绝大多数教师从根本上缺乏对名著阅读价值取向的整体把握和细部研究，面对庞大的整本书阅读内容，找不到恰当的教学契入点，缺乏适切的教学策略，教学活动设计流于表演展示小报思维导图等形式化，指导学生对名著的领悟与解读人云亦云，既无继承，也无创见，停滞于浅层化。
以上现状和问题的根源即在于：教师不读名著、伪读名著。教师对名著内容不熟悉，欠研究。在整体框架上，难以帮助学生建构名著内容体系，明确名著的价值取向；在局部精华上，难以抉择何处生发，如何展开细读与鉴赏。就教师名著阅读教学现状，适时推动并适当改善名著阅读教学，成为目前教学致力思考并解决的核心问题。
以名著阅读专题探究为抓手，展开深度学习，进行深度教学，可以很好地推动教师去解决以上问题。指导学生在已有阅读经验的基础上，实现读“透”名著，读“活”名著，读“用”名著。“透”，即从现象抵达本质；“活”，举一隅而三隅反；“用”，基于阅读而突破阅读，创新阅读。深度教学使学生在阅读内容、阅读品质、阅读方法等方面得到良好改善，获得长足进步。此外，名著阅读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帮助学生建构探究式学习的基本框架，提供师生、生生合作交流的机会，展开思维的碰撞，创造自我学习自我探究的可发展空间，推动教改纵深发展，落地初中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培养。
（二）名著阅读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设计及实施
法国著名教育哲学家莫兰（Moran.E.)在《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一书的开篇中就指出：“致力于传播知识的教育，对于什么是人类知识、它的机制、它的价值、它的局限及其可能导致的错误和幻觉等问题毫无所知，毫不关心，这是非常令人担忧的！”[1]教学的终级追求，不是让学生充当知识的容量，而是让学生根植在知识的土壤里，实现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生活方式等方面的精神发育。实现这一教学目标，即关涉到深度教学的价值取向、深度教学设计及实施策略等。就初中名著阅读教学而言，在哪些内容上实施深度教学，如何设计，有何策略呢？
首要的是教师必须建立初中名著阅读指导的整体思维框架，基于宏观把握，中观思考，微观切入。在推动实施深度教学的过程中，始终以专题探究为抓手，对名著的主题、人物、情节、艺术特点、文化内涵、叙事视角、语言特色等诸多方面展开不同角度不同层面的深度学习，帮助学生达到“管中窥豹”“闻一知十”的深度学习效果。设计并实施名著阅读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可以考虑从以下四个方面设计：
第一，在阅读方法指导上，设计跳读速读精读专题比较探究、文体阅读专题探究（叙事视角、艺术特色、语言风格等）、阅读笔记专题探究（批注法、读后感、阅读鉴赏等）等。指导学生从读懂一本名著而达到读懂一类。如由《西游记》而能解读神魔小说；由《水浒传》而能勘破英雄传奇；由《红星照耀中国》而能洞察纪实文学。既整体把脉该文体名著的叙事视角、艺术特色、语言风格等，又能细察该文体不同名著的细微区别。学生通过跳读、速读、精读之专题比较探究，明确跳读内容，速读环节、精读何处，从而清晰把握“浅尝辄止”与“含英咀华”的阅读尺度。学会批注法的综合运用，在深度学习后，实现学习的深度，做到阅读有感，阅读有赏，阅读有鉴。
第二，在丰富人生体验上，设计不同领域的专题探究。指导学生从简单的家校视野将生命的触角伸至世界、古今、社会的每个角落。如从《昆虫记》的世界游弋到《海底两万里》，从动物的世界中窥探人类生活的奥秘；从《骆驼祥子》到《简·爱》，感受中外社会底层男女的个人奋斗史；从《儒林外史》到《朝花夕拾》，体验科举考试在不同历史时期对中国社会各阶层各年龄人群的深刻心理烙印。学生通过专题探究的深度学习，其个人单薄的人生体验变得厚重深沉，从而丰富视域，开阔眼界，培养识见。
第三，在价值观念方面，设计人物成长（包括单个人物性格、人物抉择、人物命运、人物结局预测、相同职业人物、不同阶层人物成长比较等）专题探究，从而引导学生达成对价值观念的认知与理解、判断与抉择。如指导学生阅读《红星照耀中国》，体会在历史洪流下，信仰与革命的力量在个人成长中所起的非凡作用；在《艾青诗选》里涵咏深味爱国主义精神；在《傅雷家书》中感受特殊历史时期的赤子情怀。在《水浒传》中关注不同阶层好汉英雄共同的反叛之路；在《西游记》里探讨神佛、妖魔、凡人的价值追求......其价值观念的引导，不囿于单本名著内部专题设计，还可以在不同名著之间架设价值观念之桥梁，实现殊途而同归。如《西游记》与《海底两万里》，同为想象之作，中西方作家却呈现出不同的价值取向，《西游记》让单打独斗的英雄孙悟空没逃脱如来佛的五指山，终身禁锢于“紧箍咒”下，非求佛修道不能解。《海底两万里》却让复仇的英雄里摩船长劈开深海，所向无敌，自封疆域，自立为王。英雄人格里注入了不同民族的集体无意识和深层的价值取向。学生在多样本的人的价值观念认知上，学会尊重现实，尊重历史，理解并包容多元文化。
第四，在培养思维发展方面，鼓励学生寻找不同名家对经典名著的不同观点展开思辨性阅读；可以根据自身阅读过程中的疑点、兴趣点；名著本身的关键点、细节点、忽略点等自主设计专题探究，指导学生逐步实现从认知的低阶思维迈向分析、综合、评价等高阶思维。如指导学生找到识别《水浒传》中各种“英雄行为”，通过不同英雄行为的横向比较，现实与历史的纵向比对，发掘出小说家背后传递的价值取向，理解、确认、评价、批判人物的观念及行为。通过金圣叹、毛宗岗、刘再复、鲍鹏山等不同时期不同名家对《水浒传》的点评，深入把握批判性名著阅读的考察视角。
教师基于阅读方法指导、丰富人生体验、根植价值观念，实现思维发展四个维度思考名著的独特价值，确定名著实施深度教学的内容，找到名著展开深度教学的切入点，以专题探究的方式，推动名著阅读从粗率浅陋走向精耕细作的开掘。让学生实现深知“阅读方法”，深品“人生况味”；深植“价值观念”，深培“高阶思维”，让深度学习发生在课堂，拓展延伸至课后，一直涵煦学生的精神发育。
（三）以《简·爱》为例的名著阅读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设计与实施
基于以上关于名著阅读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设计及实施的论述，笔者拟以《简·爱》为例，从不同维度设计出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模块，为下一步的课堂深度教学实施奠定良好的基础。
首要的是教师对《简·爱》这本名著的定性。部编教材九下名著导读中对其定位于外国小说的阅读，就这本名著的独特价值，教材指出：第一人称叙述视角；带有自传色彩的长篇小说；简·爱这一形象是十九世纪欧洲文学史上现代女性的先驱和楷模。在读书方法指导方面，要求除关注小说的基本元素，如故事情节、人物形象、主题表现外，还要关注创作背景、文化内涵、叙事角度、语言特色。并提示了三个专题探究的内容：探究简爱的形象（人物形象角度）；思考爱的真谛（主题思想角度）；欣赏与排演（创编演绎角度）。
综合部编教材的阐述，以探究“简·爱”人物形象为核心，分别从阅读方法指导、丰富人生体验、根植价值观念，实现思维发展四个维度设计《简·爱》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模块。
第一，阅读方法指导类：叙事角度专题探究。部编教材评论到：“《简·爱》采取的也是第一人称的写法。作者以手写心，句句发自肺腑，字字血泪凝成，字里行间燃烧着她热情的火焰，情真意切，感人至深。”[2]李继宏在翻译《简·爱》的“导读”部分提到：“《简·爱》是第一部主要靠心理活动推进的小说，作者因此有'第一位记录个人意识的历史学家’的美誉，被目为弗吉尼亚·伍尔夫、詹姆斯·乔伊斯、马塞尔·普鲁斯特等现代主义作家的先驱。”[3]基于强烈的个人意识，人物性格自然鲜明突出。对于简·爱，小说中的其他人物如何看待她呢？当然，这种他人眼光其实包含了作家本人对其创造的简·爱的另类审视。据此，可作如下深度教学设计：
1. 讨厌（不喜欢）简·爱的人如何看待她？（如里德太太、约翰表哥、两个表姐伊丽莎、乔治亚娜、洛伍德寄宿学校董事布鲁克赫斯特先生......）
2. 喜欢简·爱的人如何看待她？（如女仆贝茜、洛伍德寄宿学校同学海伦·彭斯、玛丽·安、校长坦普尔小姐、罗切斯特、表哥圣约翰、表姐黛安娜、玛丽......）
3. 自选一个与简·爱亲疏关系不大的人，考察他（她）是如何看待简·爱的？（如桑菲尔德庄园的管家费尔法克斯太太、学生阿黛尔、英格拉姆小姐......）
要求学生梳理他们与简·爱产生交集时，是如何看待简·爱的？特别注意多视角地还原事实现场。学生深度学习策略有三：一是批注式阅读；二是写作小论文，即摘取小说片断展开精读分析，写出自我的判断与观点，类文本解读；三是叙事视角的改写。
设计意图：旨在帮助学生体察到对他人的认知之准确性与否，可能受情感亲疏关系的影响，存在不够理智与客观的情况。学生当学会体察他人。
第二，丰富人生体验类：简·爱成长史专题探究。以梳理小说情节为深度教学切入点，以如下问题为导向，完成对简·爱这一人物的成长史探究。
1. 简·爱在成长历程中，有过几次逃离（与几次重返）？原因分别是什么
2. 简·爱是否真正摆脱了命运的捉弄，实现了自我的选择？
3. 简·爱能否有更好的爱情选择？
4. 这几次人生选择向我们展示了怎样一个简爱？[4]
学生完成阅读任务清单。教师在学生已有阅读认知的基础上，展开深度教学的专题探究，以“逃离”和“重返”为两个关键词，引导学生认识到简·爱在成长的过程中，逃离生命成长中的恶意与压制；逃离墨守成规、一眼望穿的生活；逃离物质的诱惑和感情上的妥协；逃离宗教的盅惑与神学的催眠。重返生命的本真与初心，学会自我审视，学会与往事和解，学会放下仇恨，学会自主与独立。
设计意图：启迪学生，生命存在的全部价值即在于自我审视与不断成长，在不断的逃离与回归中寻找到一个更美好的自己。鼓励初中青春期学生开启寻找自我之旅。
第三，根植价值观念类：爱之真谛专题探究。通过梳理简·爱、罗切斯特以及表哥圣·约翰对爱情的选择，推动青春期学生树立正确的爱情观与人生价值观。可作以下问题深度讨论：
1. 梳理简·爱的爱情发展经历，能否找出简·爱爱情萌动、发展、热恋、逃离与回归原因？
2. 罗切斯特两次婚姻与爱情选择的依据是什么？
3. 你如何看待表哥圣·约翰向简·爱的求婚？
学生借助问题支架，深度梳理与讨论后不难发现：简·爱的爱情是自由人的独立意志，是两个平等灵魂的惺惺相惜。它不借助于外在的财富与地位，也不借助于外表和长相。爱情与欢乐、活泼和高尚相连，与尊敬和喜欢为邻，与特立独行、才华出众、见闻广博为伍。罗彻斯特的爱情则首先是一份坦然与真诚；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灵魂交流；是渴望变得更好的驱动......圣·约翰的爱情则是宗教与事业的献祭与附属品。
第四，实现思维发展类：阅读的最终使命要回归到提升学生的思维品质，促进学生的思维发展。置疑是创建思维大厦的基点，思辨则是夯实思维的砖石。围绕“里德太太”这一人物，对“里德太太是伤害简·爱的人”这一观点作为质询，展开深度阅读，进行深度思考，推动深度辨析，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我们设计以下问题指导学生进行深度研讨。
1. 众人眼中的里德太太是如何对待简·爱的？
2. 里德太太的生活处境如何？
3. 里德太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坏女人吗？
4. 简爱在盖茨海德府是不是遭尽了苛刻与虐待？
如此，我们剥离掉小说自述视角里的情感倾向，以更客观更理性地态度分析、比对、通过现场指认、事实还原、里德太太临死前的心灵独白与简·爱最后的自省，我们发现对里德太太人物形象定位，失之粗率、偏颇，欠公允。丈夫病逝，年轻守寡；独立支撑，许下承诺；中途背诺，难安良心；抚育三孩，却无善果；殒命壮年，死于烦恼。她最大的悲剧即在于选择为难简·爱，最终为难了自己。学生得出结论：人只能走出误会，才能走出自我伤害，才能转入生命的自在境界。
设计意图：多元角度，搜集信息，逻辑自洽，辨析论证，做出合理判断。避免理解人物的刻板化、脸谱化。全面深刻把握人物及作品主题。在对他人的正确认知中，实现自我纠错，学会应对人生中可能遭遇的伤害。
总之，名著阅读的深度学习，以专题探究为抓手，从阅读方法指导、丰富人生体验、根植价值观念，实现思维发展四个维度实施深度教学，帮助学生达成深知“阅读方法”，深品“人生况味”；深植“价值观念”，深培“高阶思维”，落地语文核心素养，涵煦学生精神发育，从而实现读“透”名著，读“活”名著，读“用”名著。
【参考注释】
[1] 法国·莫兰（Moran.E.)《复杂性理论与教育问题》[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2
[2]《语文》（九年级下册）部编教材.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138.
[3]《简·爱》李继宏译[M].导读.天津人民出版社,2019:15.
[4]刘芳:寻找自我之旅——《简爱》中的四次逃离.《学语文之友》[J].2020.5:14-17
（备注：本稿已发表于《语文教学通讯》2021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