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赛丨42号作品】单刀《俺是师长的马夫》
文/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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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俺是刘师长的马夫。”
“在太行山上，俺牵着马，师长在马上放枪。砰砰几声，几个鬼子倒地。俺们的马跑得快，俺跑得更快。一会又追上了小鬼子的马队，刘师长扬起双枪，三十几个鬼子应声倒地。”
村人一下子生出了敬意。
“你那时牵的什么样马呀？”
“什么马？高头大马，东洋种的，马头一丈多高，纯白，白龙马，就是孙悟空牵的，没见过吧？”
“刘师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米八零，白胖，戴眼镜，声如洪钟。”
“刘师长用什么枪？”
“盒子炮，二十响连发，枪把下缀着大红缨子。”
村人眼瞪得柿子大，崇拜地看着他。
说这话时是20世纪50年代。贾秋刚从外面回来，父母都已故去。他孤身一人，借住在族叔家。
“在沂蒙山上，刘军长骑在马上放枪，砰砰几声，放倒几个国民党，俺们的马跑得快，追上他们大部队，刘军长扬手就是一梭子，国民党倒了一片。”
有人笑着问他，“这次你牵的什么马？”
“黄骠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就是秦琼秦二爷骑的。”
这时是60年代。
贾秋回村已经十多年了。他已住在打麦场场房里很久了。族叔家的儿子结婚，他就搬出来了。在生产队里干活很卖力，他被选生产副队长。
有好心人打算给他提亲。总要有个房子吧！冬闲时节，贾秋管饭，十几个劳力，用七八天时间，给他盖了二间房。筑土成墙，上面覆了房背草。房盖在他老宅。
房子好了，亲事却不了了之。贾秋本来也淡然。
“俺们的马跨水，翻山。长嘶一跳过了黄河，尾巴一撅跨过大别山。在大别山，一颗子弹打在俺的小腿上，俺照样牵着马跑。刘司令一看，拎着俺的胳膊把俺甩到马上，俺们两个骑着马向前冲。刘司令俺们一起放枪，砰砰砰砰，俺们打倒一片敌人。”
“俺们骑的是赤兔马，关二爷骑的。”
只有几个孩子围着他，入了神。
这时是80年代。生产队已解散。贾秋已腰弯背驼。田也种不动了。只能靠给村人清理大粪池换顿饭吃。他担着粪桶走过，人们躲得远远的。
他常常自言自语道：“俺是刘司令的马夫。”
再后来，他粪也担不动，眼也看不见了。贾姓族人轮着给他送饭。两间漏雨的房，脏乱不堪，已没人进去。族人把饭食放在门口。
他似乎还在嘟囔，没人听他说什么。
大约半年后，贾秋去世。
族人兑钱买了口薄棺材，他入了祖坟。
这一年是1986年。
1986年刘伯承在北京逝世。
刘伯承，字伯昭，小名孝生，四川省开县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指挥诸多战役，最大手笔是千里挺进大别山。
第二年国庆节，县人民武装部一行三人来到辛庄。寻找一个八路军老兵。
军官模样的人说：“官号，贾振邦，小名，贾秋。参加过阳明堡、上党、鲁西战役；参加过敌后武工队。千里挺进大别山时，受过伤。1950年复员回乡。”
村人想起了贾秋。
武装部军官交给村长一个精致的盒子。
村长打开，一枚“纪念解放战争胜利38周年英雄纪念章”熠熠生辉。
时至今日，纪念章依然挂在辛庄村部会议室墙壁正中央。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