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淡之声专栏】(第十二集)羌人六《带风的河流》(节选)
文/羌人六 朗诵/田园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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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写作过河的人
——《带风的河流》创作谈
2013年9月12日,我终于写完这部在我看来十分重要的八万余字的小说。就我将近十年的写作生涯而言,它既是一个分水岭,也是一块试金石。当一个人渴望在他所热爱的文学事业有所进步,他总是会不停驱使自己去思考去写作,简而言之,这种持续的行为之特征跟人的某些生理需要异常相似。这种感觉也深深藏在我心里。客观点说,写作是件非常磨人的事业,尤其是长一点厚一点的作品,没有体力没有耐性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想都别想。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写作所带来的痛苦比不写作的痛苦幸福得多。老实说,我对这部小说的命运和“前途”指望不大,我不怀疑它的质量,也谈不上看好。它注定不会引人注目。英国著名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大多数作品都在八九万字,比如《阿姆斯特丹》《水泥花园》《赎罪》《在切瑟尔海滩上》,但我不是牛逼哄哄的伊恩·麦克尤恩。
在写作《带风的河流》之前,我写过大量的诗歌、散文,此外,还有两部七八万字的童话作品,但我从来没有写过像《带风的河流》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作品。写完之后,我激动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它实现了我的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以我的出生地为背景写一部小说。本质上说,我是个诗人,虽然谈不上什么名气,但是诗歌所赋予我的直觉和灵性让我在写作这部小说的时候享受到了巨大的幸福,这些,都不是发表和获奖能够企及的。
在小说里,诗歌是我的翅膀,也是小说叙事最主要的策略之一。我渴望写出诗性的小说。《带风的河流》可以说是一次勉强及格的尝试,但需要指明的是,我并不喜欢福克纳那样一辈子都在写某个地方的作家。我喜欢那种有能力写出诗意的小说家,比如库切、勒克莱奇奥、郝塔·米勒、耶利内克,我不清楚他(她)们之前是否写过诗,但他们小说里绝对有诗歌的火苗和光芒。在小说方面,我并不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但我并不排斥讲故事,一个好的小说当然要有一个好的故事,故事是小说的骨架,而接近完美的语言才是小说的血肉和五脏六腑,才能帮助小说走向成功。
如此说来,《带风的河流》还有十分明显的缺陷,故事没有讲好。我当然羡慕勒克莱奇奥那样幸运的作家,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可以写出《诉讼笔录》那样伟大的作品,但是我不行,我需要练习和一些运气,通过持之以恒的努力,才可能写出好的作品。我读小说写小说的时间不长,也就是最近几年才渐渐有了这样的热情。如果说通风的院子是晾衣服的好地方,写作则可能是个为灵魂通风的好办法。记忆不可能永远挂在嘴上长在心里,但通过文字,它可能会比人的生命本身活得更久。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比如成为一个以杜甫为榜样的诗人。但没有想到的是,散文、小说也像诗歌一样涌进了我的生命。写作方面,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多妻主义者。写了一些中短篇小说之后,我决定试试长篇,看自己能不能写小说。《带风的河流》就这样诞生了。“一个作家刚坐下来写作时,他并不知道作品会通向何方。”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在《别样的色彩》一书里用斩钉截铁地方式如此告知我们,写《带风的河流》这部作品的时候,我自然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但当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小说的时候,麻烦却自然解冻了,小说按照它自己的方式运行。作为小说的参与者,我时常能够感觉自己被转移到旁观者的位置。
我在《带风的河流》里栽了许多我早年的一些经历、影子和记忆。但这样写的意义呢?写到作品后半部分的时候,我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我必须停笔,我写得越多,作品就会老得越快。此外,小说原本的主题是反映现代文明对传统文化的渗透和影响。我的出生地地处龙门山断裂带,也是四川九环线上必经的一个小镇,自打新世纪以来,这片土地已经让我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因此,我想写这样一部小说,去表现我们的生存境况和时代。毫无疑问,《带风的河流》失败了,这是我给出的评价。
写《带风的河流》,我并没有去有意识地经营小说的结构。写完之后,我有幸接触到了结构现实主义大师略萨,读了他的《绿房子》和《潘达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之后,我忽然意识到小说的结构问题。可以肯定地说,结构决定了小说的长相。比如说你突然看到了龇牙咧嘴的庞然大物,你可能会产生恐惧和兴奋,但是,一个没有轮廓的庞然大物还会让你产生恐惧和兴奋吗?我相信不会。因此,结构的缺席让我对《带风的河流》又多了一丝气馁。虽然,这并不能减少它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现在,我已经开始着手一部长篇,一部探讨人性和现实的小说,会写到十多万字。
最后,我想我应该肯定和感谢自己在写作方面的坚持,让我获得安宁和幸福,使我触摸到人生的曙光。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