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杏未出墙
1
鲁北平原的郝家村，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街穿过村子，大约有半里地长。村子里有两大家族，村东边是姓郑的，西边是姓郝的，其余的都是各姓人家了。
大街两边排列着整齐的大瓦房，宽宽的柏油路，使这个本来就红红火火的集市更增添了生机勃勃的气派。
当郑连炮家的一座四合院砖瓦房拔地而起时，这里原先还是一片土坯房，不到三年，全部都换成了砖瓦房，有的竟盖起了二三层的小楼。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郝家村最后一个年集了，赶完大集的人们到了晚上都要吃团圆饺子，放鞭炮了。
可是，郑连炮家提前放鞭炮了。
他家不是放鞭炮，而是打仗“开炮”了。起因还得从他妻子说起。儿子郑常喜一回家，她就多嘴多舌地说了儿媳妇郝淑红一些捕风捉影的话。战争就是从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开始的。
改革开放以后，千百万农民工都涌向城市打工去了，家中几亩地的收入哪能跟得上新农村经济发展的节奏？一个青壮年劳力出去一年，回来就是一个万元户，勤劳的农民小伙谁都不愿意在家当懒汉，在家更是耐不住寂寞，都到大城市打工去了。一来可以增加不少收入，二来还可以逛逛大城市的风景。这几年，摩托车、拖拉机成倍地在村里增长，有的甚至连小汽车也开进了家门。
今年，郑连炮的儿子又在外呆了一年，直到腊月三十才和同伴回家。按说，在外辛苦了一年，回家也该过一个舒舒坦坦的年了，谁知刚一回家，吴秀英就把儿子叫到自己屋里开始唠叨起来，战争就从这里开始了。
漂亮的郝淑红一改从前的文静性格，也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和丈夫大打出手。当丈夫郑常喜抓下了她一缕头发时，她左右开弓还了他两个耳光，随后便打开自己的抽屉，拿起属于自己的东西回了娘家。
2
说起郝淑红的婚事，还真是一波三折。
高中时的郝淑红和郑常喜是同班同学，同班的还有郑常春和郝淑芬、郝淑芳。本来，论智力，郝淑红、郑常喜和郑常春三人不相上下，但最后只有郑常春一人考上了大学，上了本地区的医学院。淑芬、淑芳高考成绩确实太差，淑红因家境困难而半途辍学。而郑常喜就不一样了，家庭条件虽然好，可是父亲郑连炮死活不供他读书，因而也辍学回了家。
说起常喜的辍学，还有一番故事呢。当年，父亲郑连炮不务正业，只会吹天拉地，号称“吹破天”。常喜的爷爷是个木工，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郑连炮哪里干得下去农活？一直到二十六七，勉强找了个比他大几岁的叫吴秀英的女子做老婆，结婚不到三个月就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常喜。傻乎乎的郑连炮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外边说什么的都有，说常喜不是郑连炮的种。外面怎么议论他都不管，他只有一个信念，俺的儿子谁也抢不了去，反正叫俺爹。
时间慢慢地过去，常喜长大成人后，这个没心肺的郑连炮虽然嘴上不说，还是动了心计。他怕常喜考上大学“飞”远了，自己不就白养了吗，所以没等常喜高中毕业，就让他在家干起了木工。这时，妻子吴秀英也愿意儿子留在自己身边。就这样，一对愚昧的夫妇耽误了一棵上大学的“好苗子”。
随后，郝淑红、郝淑芳和郝淑芬一起去惠州打工去了，在一个饭店里端盘子。不久，淑芬不愿干活，就和老板套近乎，让老板少给她分配点活，总是和老板眉来眼去，最后让老板娘发现了，结果三人一起被赶回了家。
回村后，淑芬怕淑红揭露她的丑事，倒恶人先告状，给淑红造谣，说淑红和老板咋样咋样。本来在没考上大学之前，郑常春和郝淑红早就订了亲，常春在上大学之前，再三叮嘱淑红一定要等他回来结婚。还有一年，常春就大学毕业了，外边的风言风语实在让常春的母亲难以接受。但常春相信淑红的为人，坚决要娶淑红，但他母亲不同意，最后上吊差点吊死。这可把孝顺的儿子常春吓坏了，勉强在母亲面前下了保证，假意在母亲跟前说不和淑红结婚，才算完事。面对淑红，他劝说，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但善良的淑红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不管不顾，决定放弃这门婚事，常春也只好再想办法。
家境困难的淑红母亲和常喜母亲的娘家是一个村的，常喜的母亲在淑红父亲生病时借给了淑红母亲不少钱。淑红父亲得的是偏瘫，病是治好了，只是拄着拐棍能走路，这也是多亏了常喜母亲借钱治病。在这种情况下，淑红是不能嫁给常春了。经人撮合，母亲吴雪琴也同意，淑红很快就嫁给了郑常喜。
3
虽然常喜人长得不怎么样，但还算可以，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世的压力，心理上有些变态。他见人从来不说话，村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闷球蛋”。
他长大懂事之后，决心回自己的故乡东吴村，但当时在文革期间，和他母亲同居的亲生父亲已经去世，吴家还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兄，但谁都不愿意接纳他这个名声不好的私兄弟。无奈之下，自己就勉强在郝家村生活着，对傻乎乎的郑连炮还算可以，但是对待自己的母亲就不一样了，说起话来总像吃了枪药一样，心里总是怨恨母亲不该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
改革开放以后，他就第一个出了门。他心灵手巧，一出去就是一年，几年下来挣了不少钱。他心里一直有个信念，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他第一个在郝家村盖起了大瓦房，在当时还算是个暴发户。
已经超出婚姻年龄的郑常喜很喜欢淑红，他喜欢她不但模样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又有能力，他不信起初的谣言。结婚时，乡亲们都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婚后还真过了几年好日子。常喜在外一年能挣一两万，因为常喜家在街中央，淑红在家办了个寿衣店。这个两千多人的大村，又是个大集，凭着淑红的能力，生意越来越红火，一年下来也能挣一两万。日子虽然过好了，只是对于丈夫，淑红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反感。两人结婚几年一直没有孩子，也不知什么原因。
这时的郑常春由于失恋，这个医学院曾经的高材生，最后是各门功课刚及格，拿回了医学院的本科毕业证，就在常喜家不远的地方也盖起了砖瓦房，开起了门诊所。四邻八乡来看病的人真不少，每年的收入也很可观。来提亲的人也不少，但都被他拒之门外，大有独身主义者的风范，时间久了，上门提亲的人就日渐稀少了。
这时的淑芬还没出嫁，她经常借故接近常春。常春本来对她就没有好感，再加上她对淑红的恶语中伤，就更加厌恶这个有坏心眼的女人了。郝淑芬一看计谋没有得逞，又把目光瞄准了常喜，又在淑红身上打歪主意了。
当淑红为生小孩发愁时，她就想到了常春，反正两人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决定去他诊所看看。她硬着头皮找到了郑常春，郑常春问明了情况后，给她开出了治病的药方，淑红非常感激地说谢谢常春哥，说完正要准备回去抓药，正碰上迎面进来的淑芬。其实，淑芬心里明白，常春那里是没戏了，一看到淑红和常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心里就恨得直痒痒，她正准备在淑红身上使坏主意，这回像抓住什么把柄似的，又要大做文章了。
不几天，闲话就传遍了全村，当然吴秀英也不例外。儿子一回家，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就把这无影的事原原本本地和自己儿子说了。心想自己从前造的孽，让儿子承担了这些年压力，这次不能再让下一代出这事了。
疑心重重的常喜早就对常春有看法，变态的心理这回可真的发作了。从来不听母亲话的他，这回对此真是深信不疑，不由分说就和淑红打了起来。
仗打完了，郝淑红也回娘家了。三十晚上的鞭炮也开始“噼噼啪啪”地响起来了，淹没了全村家家户户一年来的烦恼，也给这个郑连炮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当出去打工的小伙都围着自己离别一年或半年的妻子过着幸福团圆年时，郑连炮家怎么过这个年还是个未知数呢。
4
郝淑红在常春那里治好了病，但经过常喜回家这一仗，心理上造成的巨大创伤是难以愈合了。
自从进到郑家的门，要强的郝淑红真是做到了仁至义尽。高中没毕业的郝淑红，通情达理，对于常喜的家事，她是知根知底。常喜是私生子，她是知道的，这能怪常喜吗？上一代造的孽，常喜有什么过错呢？何况为这事儿，常喜都心理变态了，她最清楚了。过门两年多，嘴上从来不提这个事儿，过门后对婆婆也很孝顺，基本上把这个破烂不堪的家庭摆平了。
一进这个门，创业心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她别出心裁地办起了寿衣店，在这偏僻的农村集市，收入是可观的。今年又大干了一番，上杭州下苏州，各种各样的寿衣样样俱全，伴随着富裕起来的人们，对死人的穿戴也要求高了。她就抓住了人们这个心理，今年又在上海进了一大批新式样的货，卖得还挺快，特别是年关一到，流感一来，突发性死亡更会增加。当她把日子过好了的时候，谁知无风三尺浪，竟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本来郝淑红想，年关可以有一大部分收入，自己再有个小孩，这真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谁知这一仗使郝淑红回想起这几年平平淡淡的夫妻生活，真让这个善良的女子心都凉透了。从前，郑常喜从来不听他娘那一套，这回他是铁了心听定了。郝淑红和郑常春从前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当他抓下了郝淑红一缕头发也换回郝淑红两个耳光后，他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坚决离婚！这缕头发也惊醒了梦中的郝淑红，再也没法和这个心理变态的人过下去了。
正月初五政府一上班，郑常喜和郝淑红就去离婚。在办离婚手续时，办事人问还有什么财产问题没有，郝淑红忙说：“这几年，我给他家挣了几万元钱，我一分也不要，就当我给他家打工吧。他已不是个正常人了，还我个自由身我就满足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二人拿着自己的离婚证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5
从小一起长大的郑常春和郝淑红，按说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中，从来都是双出双入的，谁要是欺负郝淑红，首先出手的就是郑常春。
在初中时，有一次，几个调皮的坏孩子，看着郝淑红长得漂亮，在放学的路上对她进行骚扰，郑常春看见后，狠狠地揍了那领头的孩子一顿，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郝淑红了。
从小学到高中，他俩是少先队大队长、中队长；班长、副班长；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的职务。二人不但学习拔尖，而且道德品质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不是郝淑红家境条件恶化，现在也可能和郑常春一样，大学早毕业了。要不是郝淑芬的造谣，加之郑常春母亲的固执，二人早已结成良缘了。
作为一身正气的郑常春，自从进了医学院，第一课老师就进行了德育教育。大学毕业的郑常春，在大学已经入了党，到毕业已经成为一个医术高、心灵美的好医生了。
考上大学以后，他让郝淑红一定等着他，临走前那几天，父母也没反对，二人又谈了几个晚上。第二天，郝淑红一直把郑常春送到车站，二人洒泪告别。每次放假回家，他俩总是在一起谈几天。自从郝淑红出去打工回家后，郑常春的母亲听信了谣言，就变了卦。眼看郑常春大学毕业了，郝淑红就嫁给了郑常喜。这消息郑常春得知后，真像五雷轰顶，炸得他体无完肤了。
当时的郑常春在大学里也是一流的小伙，一米八的个子、人长得俊不用说，又是党员，又有才华，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但一有女生接近，他就推辞说自己已经有了对象，在北京医科大，还差一年就毕业了，俺们商量好毕了业就结婚。
常春回家后开起了诊所，一方面一心一意给乡亲们看病，一方面钻研医学，收入也是可观的，但他对婚姻问题却从不谈起及。来家提亲的不少，他说在学校已经找好了，现在不着急结婚，对他母亲也是这样说的。时间一长，就没有再提亲的了，一直到给郝淑红看病。但他心中有个念头，只要淑红幸福，自己心里也就满足了，一点私心杂念都没有。
但是，大年初五听来看病的人说淑红离了婚，特别是好心的淑芳来卫生室和他谈了一阵子，他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对于无依无靠的郝淑红，他比谁都能了解她的处境，这时他感到自己身上的分量重了。晚上，当一切病号都安排完之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进了西边淑红家的门。这时，常春的母亲已经去世半年了。
6
一进屋，郑常春看见身形憔悴的郝淑红，不由得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满屋的人一齐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个个子高高、清秀斯文、脸蛋白净、温文尔雅的年轻医生。
这时的郝淑红，什么也不顾了，一下子扑到常春的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委屈地叫了一声常春哥，再也说不出话来。
常春忙说：“妹妹，我都知道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从头开始吧！”这时的郝淑红才慢慢抬起头，看了看面前这英俊的小伙子，忙说：“怎么开始，一切都完了。我把全部给了他，实心实意和他过，他还是不相信我，我真傻到家了！”常春忙说：“妹妹，你不是傻，你不过比别人少了个坏心眼。你这纯洁的本质，一个心理变态的人怎么能理解呢？”淑红又忙说：“你看我现在这个烂脏样子，父母又体弱多病，以后可怎么过呀？”常春忙说：“说什么呢？妹妹，咱们重新开始吧！”淑红忙撒手揉揉自己的眼睛，用惊异的目光看看常春。大伙这时也惊呆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这个英俊的大学生。
当人们都离去时，常春忙说：“我们重新开始吧，咱们明天就去结婚。”淑红忙说：“你这么优秀，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我怎么能配得上你呢？”常春忙说：“只要咱二人心心相印就足够了。从今天开始，以前的事别提了，当一页纸翻过去算了，咱们从头开始吧。”淑红忙说：“我总觉得抬不起头来。”常春一听接着说：“你要是这么想，咱还真得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把咱们的同学和乡亲们都叫上，摆上十几桌席，好好操办一下。”淑红忙拿出一万元存折说：“常春哥，这一万元钱是我的流动资金，你拿去办事用吧。这几年，我给他家挣的那些钱就当扔掉了。”常春忙说：“我有钱。妹妹，你的家境我知道，留给你父母用吧！钱这东西没有不行，多了也是负担。”淑红又搂着常春哭了起来。常春忙说：“妹妹别伤心啦，纯洁的爱情不等于得到，只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就满足了。”
二人一直谈到深夜，常春再三嘱咐淑红说：“妹妹，啥也别想，咱自己走咱自己的人生之路吧。”
第二天，在通往乡政府的路上，走着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人，他们就是郑常春和郝淑红。二人登了记，又到婚纱摄影室照了结婚照，然后两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正月初九这天，郑家大院非常热闹。六辆红轿车拉着郑常春和郝淑红一起转了几个村后，就来到郑家大门上，郝淑红早早让理发师做了头发，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真像天女下凡一样。郑常春穿了一身毛料的蓝西服，白白的衬衫，打着红红的领带，二人胸前戴着大红花，伴娘是好心的郝淑芳。当然郝淑芬也来了，这时她嫉妒地说：“二婚头，还摆这个熊样给谁看？”一个知底的青年听到后，气愤地说：“别看有的表面是大姑娘，怕是三婚头也有余了吧？”她听了，哑口无言地溜走了。当他们拜完天地之后，早已准备好的十几桌席开席了，大家开始喝喜酒了。大家都说要是没有这些波折，现在二人的孩子恐怕都有好几岁了，有的说迟来的爱情比蜜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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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郑常春和郝淑红热热闹闹地成亲时，郝淑芬托媒，经人撮合也订了亲，这也是郝淑芬一手策划的事。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郑常春还是爱着郝淑红，并红红火火地结成良缘，她这真是应了那句话，鸡抱鸭子——枉费心机。事到如今，自己也不得不按着自己设计的方案走下去了。
说起郝淑芬何许人也，这还得从她爷爷说起。她爷爷祖孙三代没有一个女儿，几个儿子个个又生了几个孙子，到了最后小儿子郝银利才生了郝淑芬这个宝贝女儿，连爷爷和几个大伯都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父母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她从小就娇生惯养，人长得是很漂亮，但从不好好读书，由于心眼多又净出歪点子，同龄人都不愿接近她。只有郝淑红可怜她孤独，才时常和她接触。她不但不感激，反而对郝淑红起了坏心眼。看到郑常春和郝淑红学习好，感情好，又是学校的干部，她的心理就不平衡了，从嫉妒到红眼，一直走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一贯高人一等的郝淑芬，当看到常春和淑红很快成亲后，真是嫉妒急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按着自己设计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了，自己托人和常喜把这门亲事就订下了。
当时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哥哥是不同意的，但谁都拗不过这个“掌上明珠”。这时的郑常喜对郝淑芬没有好感，但出于对郝淑红的报复心理，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心想好歹又找了个大姑娘身。
但婚前检查出乎常喜的意料。计生办医务科做检查的是常喜的表妹，郝淑芬不是处女，也没有子宫，她偷偷地把这一切告诉了常喜，让常喜自己拿主意。这时的常喜也像晴天霹雳，炸得更加变态了，他和自己的表妹说对任何人都不要讲，只有他二人知道就行。
本想淑芬人长得很漂亮，又是个大姑娘，要风风光光出出这口恶气的郑常喜，听表妹这么一说，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哪还有这个心思了。两人谈了整整两天的条件，好歹才把淑芬娶进家门。
时间订在正月十三这天，当夜深人静时，折腾了一天的郑常喜凭借酒力在淑芬身体上发泄完后，坐起来，手里拿出早准备好的飞快的弹簧刀子，像阎王爷审小鬼似地问郝淑芬：“你的处女膜哪里去了？”早有心理准备的郝淑芬一看事情败露，忙说：“可能是干活累破了吧。”这时的郑常喜凶巴巴地说：“你要不说实话，我就一刀子捅死你！”从小娇生惯养的郝淑芬哪见过这阵势，忙说：“俺三人在惠州打工，都让老板给糟践了。”常喜忙说：“你放屁，我和淑红结婚知道，人家才是处女来，是不是你造的谣？”这时的郝淑芬哑口无声了。接着她心想，我有两个哥哥，为啥怕你？就理直气壮地说：“她是处女，怎么没给你生孩子，我可以给你生孩子！”“你放屁！这是因为我长年不在家！离了婚，听淑芳姐给我说，为了给我生小孩，每次扎针都叫她一起去，她和常春以前根本没有事，这次又是你造的谣吧？你连子宫都没有，生你奶奶个球！”听到这里，淑芬的心也凉了半截，大脑也开始膨胀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忙说：“都是同龄人，我长得也不比淑红差，常春哥不要我就算了，你刚和我结婚就找我的麻烦，这是为什么？”常喜气愤地说：“这是因为你心眼不好。你爹娘连个子宫都没给你造上，我娶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郝淑芬又强辩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凑合着过吧！”郑常喜忙说：“怎么凑合？”郝淑芬接着说：“我不是处女，又没有子宫，你不就是三个月生的私生子吗？我还对不住你这个野种吗？你娘也好不到我哪里去！”
这时的郑常喜可真有点后悔了。想想淑红的事，结婚几年来，从来就不提这个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打懂事开始，让这事压得抬不起头来。心灵手巧的郑常喜，从来不得罪人，庄里和乡亲的人找他办事，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发奋过日子，要活出个人样来。忠厚老实的农民们，都知道打人别打脸，说话别揭短，谁好意思当面说这种话呢？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说出了这番混账话！这真像是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这时，郑常喜的脑子像原子弹爆炸一样，他拿起刀子，对着郝淑芬狠狠地捅了下去，接着又在肚子上扎了几刀子。鲜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郝淑芬一声救命没叫出来就死了，郑常喜也左右在自己脖子上狠狠地划了两刀子……
第二天早晨，当吴秀英欢欢喜喜地去叫儿子和媳妇吃饭时，顿时傻了眼。接着，她也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当郑连炮发现后立即报了案。化验结果出来了，一个是他杀，两个是自杀，都是自家人的事。这时的郑连炮真傻了。
郝家村这爆炸新闻一传出，四邻八乡都惊呆了，但本村的同龄人知根底的，都说正应了《红楼梦》里王熙凤的结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过了正月十五，郝家村几十个青壮年劳力又要出门打工了，他们一齐奔向村东头租来的大客车。一伙青年一边走着一边谈论着，咱们出门不容易，妻子在家也难呀！在家照顾老小，又要种好责任田，还得“守活寡”，可别怀疑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有的说，除非心理变态的人才干这傻事。无论怎么议论，郝家村西边公墓里又多了三个孤坟，因为郝家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是郑常喜害的，就没让淑芬和常喜合葬。
这时，打工领头的来了，大声喊道，别说废话啦，出门谁要想老婆，我放他几天假，回家和老婆亲热亲热。说着说着，客车来了，大家一齐上了车，向北出发了。
说来也快，年关又到了，打工的青年像候鸟一样都回了家。听说常春和淑红添了个小宝宝，同龄人一定要喝他们的喜酒。常春和淑红就摆了几桌酒，同龄人都在常春家喝起酒来。喝酒间，这个抱，那个看，都说这孩子像常春哥，只有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是淑红姐镶上的。淑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看都是你常春哥的功劳。
这时，大街上走来一个傻子，一边走一边喊：“谁要寿衣，谁要寿衣？你们不要俺自己穿，八辈子也穿不完……”
他就是当年不好好过日子，号称“吹破天”的郑连炮。
作者：王学民，山东省阳信县洋湖乡张杨村普通农民，出生于1945年，青年时代自学医学，在农村行医40年，现已退休。也酷爱文学创作，闲暇之余写了很多文字，包括小说，杂论等，至今已年近七旬，仍笔耕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