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故乡(小说)(原创)】/ 赵华安


失落的故乡(小说)(原创)

赵华安

  从二叔屋里出来,天已黑下来,停车的地方一片漆黑。

  在院子里,脚下咔嚓咔嚓,冻酥了的泥巴院坝已经上霜。

“快回屋吧!二叔,年后我又回来看你。”

   车门似乎已被冻住,他还稍稍用劲,噌 一下才被拉开。把手上有冷冷的寒霜刺激着手心。一股下山风经过,木叶、草屑被吹起来打在脸上,树条掠过一般的生疼。关车门时,又叮嘱一句:“铺烧暖和了,记得要拔插头呦!莫搞忘了!二叔。”

      只到那个佝偻的身影走进亮光里,一道昏黄的光射过来,他才启动了车子。发动机声音嗡嗡的,一下打破了这冬日山村的寂静。明亮的车灯下,院边的树丛、磨盘、犁耙和有用没用的杂物弥漫着白乎乎的霜花。往大路上转去的时候,路边的杉树上悬挂着一些闪亮而模糊的东西,灯光一转,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要回城里去,回到他离开长沟河,已经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县城小区里去。

  二叔老了,身体也每况愈下,一晚上锵锵的咳个不停,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二叔年轻时是能干的,上了岁数忘性也大。就昨天,电水壶都插半天了,水还没动静,一看,他又忘摁开关键了。老家这里就剩二叔一个老人,儿子儿媳打工,去得远,正月出门,腊月根上才会回来。天冷了,他就买了电烤炉、电褥一类给二叔送回来,住几天。

 他也老了,退休了。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怎么也亲切而不舍。沟里头有个红白酒席,他都回来。前些年,席上总管总会安排他写个对子,收个礼单,也做证婚人讲几句话。老人过世搭长席,陪个娘家、外家,做个悼词等等。这些年过酒席,都兴请主持、婚庆一类,他就很少出面了。席间,找些老伙计叙叙旧,喝几杯,凑凑人气,一场酒席也就打发了。偶尔也会碰上水娃,遇到老拽。

老拽和他同学,沟里头几十年的老支书,说话直率也很粗糙。好长时间见回面,情绪里有亲切也有嫉妒还有几分不满。毕竟他是吃上皇粮,拿了俸禄的人,老拽呢,虽说在长沟河村,十几里的地盘上呼风唤雨,指挥若定,但他农民身份变不了,后脖颈也跟沟里其他人一样被日头晒得焦黑。他俩见面总像互不相让的公鸡一样,啄几嘴,戳几架,开开玩笑,指桑骂槐地闹一阵。临了,就拉他坐一块,喝酒谝闲,不喝个东倒西歪誓不罢休。这几年回来,他就尽量避着老拽,很少有机会跟他喝酒、谝闲。

前两天,水娃在另一桌喝上了,脸红红的,喜滋滋地跑过来:“老哥,回来也不言传,还不晓得你坐这呢!”人未拢,烟已支过来了。打火,点燃,挤挤挨挨地坐过来,衣服摩擦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酒瓶这就到了水娃手上,先走一圈,再跟他加强两杯。至此,他说啥也不再喝了,只说:“走,去你家坐坐!”水娃只好作罢。水娃走路不跟路地,他们就高一脚低一脚地往水娃家走去。

一路上,他们闹闹嚷嚷,跳架鸟似的,其实已醉得相当厉害了。冬日午后,慵懒的日光下,那片老屋局促、栖惶,呈出一派涣散状态。,他犹豫了片刻之后,率先走进屋里。

水娃的老屋永远是黑的,白天和夜晚一样黑。白炽灯幽暗地亮着,灯绳低垂,在头上碰来碰去。窗户只是摆设,一些模糊的杂物,早已将那个孔洞填满。屋内角落也蛛网密布,如同地窖般黑暗、潮湿。

 屋里的空气并不因进来两个酒气熏天的醉汉而有丝毫改变。他皱皱眉头,把板凳拿手扫扫坐下了。他很着急,也很无奈,二十年前,他为水娃恨铁不成钢,说过也骂过。但自己长期不在村里,鞭长莫及,又能怎样呢?加之后来水娃父母相继过世,水娃真成了没笼头的马。

这里混混,那里混混,没在一处好好干过。挣钱没有花钱快,腊月正月,还去挤在村里商店

的牌桌上凑热闹。有一年过年,连打酒买菜的钱都输光了。在这个大白天也要点灯的屋子里,水娃默不作声,似乎在黑暗的审讯室里接受审问。临了,赌咒发誓,甚至要剁一根手指……,他一句话给震住了:“手指没了,拿啥挣钱去?咹!过了年好好价干!”

硬是他给钱给油给米面,水娃才过了个年。

渐渐地,他的心绪在汽车的引擎声中得到平复。逼面而来的山岩、树木,碰上玻璃的树枝,一闪,又隐入黑暗的草楦、田塄……,他感到自己似乎不是去回到县城里,而是往时间的深处,溯洄而去。

 水娃不姓水,它的官名叫陈水根。山里习俗,那些身体残疾,不务正业的逛三,连媳妇也讨不上的游士,胡子寸寸白了,依然被以娃相称。

“一盘豆芽子长上天,它还是小菜一碟!”村里人这样评价水娃。

而今,水娃的头发渐渐变白,现在几乎全白了。那些胡子,好似感知到了来自头发的讯息,它们钻出体表的时候也是白的。就几年,他就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而他才不过五十出头。

形容老相,打工招人弹嫌,挣钱的路就变窄了。出不得远门,只好在团转干点点工,挣末末钱。

听二叔说,支书老拽几次动员水娃去住敬老院,水娃不去,支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就不再去那个昏暗的小屋了。水娃的“五保”也没了。

“晓得吧!”那天黄昏,当林子那边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时,二叔似乎鼓足了勇气,瞅瞅屋外,压低了声音:“他是想逼走水娃,占那块老屋基呢!说是弄啥门子乐,噢,我这记性,是农家乐。”

他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缓缓踱出屋外。被树枝分割的天空,是昏暗的中灰色,局部是浅灰,隐约透着些亮光。那些亮光甚至有些刺眼。他知道,这刚刚变得寒冷的一天,不会再出晚霞了。

他佯装闲逛地爬上房侧那个山包,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居住过的这个村庄。这个狭长的,两面依河而建的村子,安静而了无生气。临河的公路两边,簇拥着一片、一片灰白的小楼。半坡上,星星点点的土墙瓦舍,依然炊烟袅袅,鸡鸣犬吠。小楼里人丁稀落,年轻人出远门打工走了,他们的父辈和那些孤寡老人还居住在半坡的土屋里。往左一望,他一下看见水娃那片老屋,凄楚、惜惶,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反差太大了。一条坦坦的山湾,屋后绿树成荫,门前一方池塘映山映云…… 那一刻,他站在那里,身体僵直着,思绪忽然顿住了,脸上的无奈与苦闷慢慢消失,进而被另一种奇怪的表情所取代。他开始挪动步子,向那片老屋走去,似乎他就是因此而回来的。

小屋更黑了,踏着暮色走进去,灯泡像红红的趴柿子。说到住敬老院,水娃像架火时捏到滚烫的火钳,腾得一下跳起来:“那是人呆的地方吗?你住去!跟管犯人似的,出都出不来!”

他也记起从敬老院门口过时看到的情景,一些老人扒在铁栏里面,手伸出来老长老长……

“不去也罢,一定要把老房子守好喽!死人还守四块板板呢!”话糙理端,他最后这样强调。

夜愈深,沟里的气温也愈低。霜雾成团,开着大灯也只照见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四周雾腾腾一片混沌世界。紧擦公路的树枝凝霜,已结成毛茸茸的冰疙瘩,击得车顶砰砰作响。霜粒落地冻僵,奇滑无比。此刻,他挂着二档,嘴唇紧闭,似乎前方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待着他……

这条路他是熟悉的,哪里有弯,哪里是崖,哪里有条岔路,还有就是二十年前村民自己估摸着修的那座混凝土桥,两头急弯,桥窄,也无栏杆,千疮百孔,屏障似地卡在深深的河床上。车速一快,来不及减速就直直地下了桥面。这些年,在那座桥上已发生了几起车毁人亡事故。

天一擦黑,就很少有人经过,黑黑的河滩上更是许久没人敢去,仿佛荒芜了几个世纪……他尽管回来得少,但这些都是很清楚的。

每次开车过桥,他都小心翼翼,也愤愤不平。似乎他即将面对的更大挑战也与这桥有关。

就在这条路上,当年的羊肠小道,他和老拽一同去乡上读初中,一同去县城念高中。绵延十几里的长沟河,山峡谷深,早晨太阳从东边的山尖子投下,阴面的坡岭、涧谷涂上一层炯炯光泽。正午,整条沟都阴下来。加之树木参天,藤蔓盘绕,遮天蔽日,那条曲折绵长的小路就潮湿得像能踩出水来。这就有了那句话:长沟河放牛----两头粘光。太阳都很少眷顾的地方。

路旁一棵棵杉树,麻柳或粗或细,红色扭曲的树根都窜到了路上。高中时,星期天下午返校,老拽坐在他爸的自行车后座上,手里提着花花绿绿的网兜,刷刷地从自家门口离去,他还根本到不了眼馋的份上。因为他得用粗粗的背系套在两个肩上,背着头天下午捆扎结实、高过头顶的一捆青钢柴,去到学校灶上换取一周的饭票。就是路边这些粗大的杉树,柳树,使他得以靠在上面喘口气,擦把汗。实在走不动了,就在心里默念着,再坚持一会儿,到了转弯那棵树下就歇。走走歇歇,临出了长沟河,来到108国道上,红日已经西沉,县城的大喇叭都唱《东方红》了。乐曲一停,播音员带着山腔的普通话就开始了,语速很快,没有顿挫----,“林丘县,广播站,现在开始第三次播音。”“广播站”三个字,读得很快,他始终听到的是,“林丘县,两个蛋。”已至很多年了,每每走出沟口,他都会条件反射似地记起“林丘县,两个蛋”那一场景。

高二开学,老拽就骑上了自行车,这在全班乃至全校都是轰动效应。锃亮的车圈,乌黑的三脚架,尤其老拽“吱”一声骑到教室门口,伸直了腿,矫健下车的姿势羡煞了许多人。拽者,帅也,仿佛今天的“酷”。老拽的名字就这样叫出来了。

毕业回乡,他做了村校的民办教师,老拽当了民兵连长。老拽皮带一扎,红袖袴一戴,真正的拽起来了。三天一次运动,五天一场斗争,不是批判冥顽不化的顽固脑瓜,就是斗争出工不出力,破坏生产的坏分子。他呢,几年后上了师范,离开了长沟河。老拽呢,成了村支书。以至他都退休两年了,老拽依然当着支书。

近几年,他回来得多了,听到的议论也多,说老拽:“讨口子烤火,光往自家怀里楼。”老拽有个弟弟,长得力气茂壮,干活是把好手,就是脑袋反应慢,钱都不会用。小时候从人堆里往出挤,本来说“出去价”,从他嘴里出来就成了“堵去价”。一直跟老拽生活在一个家里,吃着没钱的饭,干着没钱的活。是家里难得的劳动力。扶贫政策来了,他就把弟弟的户口分出来,还原样生活在一个家里。他弟弟却享受了“五保”。房屋改造,政府一户补助三万元,老拽两个户头,自然享受六万元补助。

“这不是肥肉上贴膘吗?”

说老拽,推屎扒支桌腿,凭壳壳垒。工作不作为,村里的基础设施建设没起色。就那座二十年前以工代赈,村里的白棒手修的,过拉拉车的混凝土桥,本来早就不适用了,还死了那几个人。老拽不闻不问,得过且过。说这些话的时候,人们似乎鼓足了勇气,又好似满含抱怨和期待。他们很想大吼一声,把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

“为啥不另选别人呢?”回答是,“老拽把持着支书位位,几十年不发展一个党员,村里仅有的几个党员,还是土改时的积极分子,现在都拄棍扶杖,走路吃力了。”

“年轻人有能为,但不是党员。老拽一勾子坐定几十年,谁上得来?”说话者脚下转圈,

碾着地上的土坷垃,似乎要把它踩成粉末。

“政治流氓,历史的罪人!”他没想到深山里的政治生态还这么糟糕。

他忽然感到了寒意,浑身紧巴巴的,牙齿也叭叭地磕起来……,一下记起,车内这么久都忘记了开热风。拧下旋纽,黄灯一闪,亮了,一股热流呼呼地冲出风口,喷在脸上,他有种晕旋的感觉,一下攥紧了方何盘。黄灯眼晴似地,质疑地盯着他看。他这才回过神来,两面一片墨黑,有浓黑和浅黑向后退去,浓黑的是峭壁和山峦,浅黑的就是无垠的夜空了。

 雪亮的车灯下,一只野猫倏地窜出,回头一瞬,两眼像两簇磷火,蓝荧荧地疹人,又一下消失在路边的草丛里。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又一下松开……

转过湾,他就看到桥上有幢幢的人影晃动,有人朝他跑过来。他把车慢慢靠边停稳,打开车门,双脚落下的刹那,身体差点倒下。“老表,慢点!路又不好,干脆别回城了!你看……,”平辈的乡邻都称老表。他半天才看清楚,老表们脸上写着惊慌与恐惧。人们围上来,手电乱晃。一种不祥的气氛笼罩了他。

“头遍出的这事,你看,唉,真是!死人才刚盘起走……。”人们一脸惊恐,又唉声叹气。他的到来,仿佛来了救星,又立刻无奈万分。

“这遭卖的桥!”人们顿足拍手,似乎真要把这桥砸了,卖了,又不约而同地相继把手电齐刷刷朝桥下射去……,黑黑的河滩上,一架三轮车半栽进泥沙里,一只轮子漂在水上,嶙峋的石头上殷红的一滩血……。这是他看到的,毕生任何时候想起都双手掩面颤栗不已的场面…… 

他是脸色煞白,摸索着进了自家屋内的。精疲力尽,浑身散架一般靠着墙喘息。

老伴吓懵了。

半天,他才嗫懦着说:“沟里桥上又出事了!”他把“又”咬得很重。

待听清原委,老伴嘟嚷着,只管去卫生间放好热水,催他洗净换好。又冲了红茶,盛一大杯,他在桌边喝着,心才稍稍安定。

“草菅人命哪,简直是!”他突然神经质地冒一句,老伴一激灵,好半天才定神,白了他一眼:“急出来的是冷汗。见了那个场面,谁不心痛、害怕?那有啥法呢?你一颗跳骚能顶起来一床毡吗?"

都不再吱声,各自呆坐;间或对看一眼,也绝无表情。唯墙上投下一胖一瘦忽长忽短的阴影,映出两张苍白而愤愤不平的脸……

窄窄的桥面,没有栏杆,两头急弯……

黑黑的河滩,无人涉足,奇石嶙峋,血迹斑斑……,他脑海里像电影蒙太奇画面一般闪过这些场景,他也想起城郊那些连接通衢大道的大路、小路上的桥函、水榭,富丽堂皇,毫无用处,有些简直就是一个摆设!难道资源共享,以人为本……,这些话都是纸上说说而已吗?村、镇两级难道就真不知道吗?

他拨通了老拽的电话,里面闹嚷嚷的,是喝酒的场面。老拽似乎欲将满嘴的酒气喷到电话这头:“说话!老同学,过来喝酒。”

“喝什么喝?又出,出大事了!”

他感到电话里的嘈杂一下停了。

“就桥上那个事呵,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人也盘回去了嘛。”

“处理好了?你能保证今后不再出事吗?”他为老拽的轻描淡写有些控制不住了。

“我说老同学啊,”电活里老拽清醒了大半,声音变得低沉,“桥的事,是一句、两句话能解决得了的吗?”

一声酒嗝过后,老拽的语气又亲热了几分:“还在沟里吗?在,就过来喝酒,咱老同学是该好好谝谝了。”

他几乎失去理智地吼开了:“你喝,你喝尿!都人命关天了,你个支书,你是个锤子!”他动了粗口,猛地挂了电话……

过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为自己那个晚上电话里的失控,没有理智甚至简单幼稚而惭愧不已。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和老拽之间早有的裂隙愈加拉大,但他又不想去弥合。老拽也再不和他联系……

就在那个晚上,他还是起草了一个报告,《带血的呼唤――关于长沟河村一座危桥请求立即重建的报告》。有理有据,震耳发聩,刻不容缓。

 他本来是要去村里找几十位乡亲联名上书的。不知什么原因,他还终于没有成行。第二天一早,他在落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了自己印章还摁了手印。将报告投进了驻在县上的省委巡视组的邮箱里。 

 三个月后,长沟河村危桥重建开工了。

  对这个迟来的项目,他说不上欣喜也说不上痛苦。他更不会去想是哪一个原因促成了这个项目的实施。

又一个冬天到了。长沟河谷里漂浮着一层清冷的雾。杂树林横亘在灰色的苍穹下,那些倾斜的树木好象没长根似的,河风一吹,抖抖索索,摇摆不定,只是一些单调色彩的叠加,随时可能向车顶上倾轧过来。回长沟河,这是他之前幻想了很多次的行程,每次都因各种原因而搁浅。他也曾不无悲观地想,这辈子怕是再也不想回到那里去了。但鬼使神差,现在他又行进在去长沟河的路上。晌午时分,他回到二叔家里。

水娃死了!

“是死在精神病医院的。连骨灰都没有拿回来呢!”二叔是在陪他吃过晌午以后,才悻悻地告诉他的。

精神病?精神病院,这跟水娃又有啥关系呢?他的心仿佛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捏住了,似乎快被攥出水来,又好象立刻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水娃本来是患重感冒被村上送去医院的。

他声带发炎,失语。输液时间长,说不出话,心急,就经常拔针头。一次,村上安排护理的人端饭给他,水娃急躁,竟然把碗打落地上。

于是老拽来了,村支书老拽去了医院。水娃被出院了。

本来医生说再治疗一个多星期水娃就康复了。可水娃出院径直被老拽送去了精神病院。

水娃成了一个说不出话来的精神病人。

于是,半个多月后,精神病院通知,水娃死了。要求家属签字并送火葬场。

水娃没有家属。老拽连骨灰也懒得去领……

他一下感到自已的心正在被什么掏空,一种比危桥出事更大的恐惧感笼罩了他全部身心……

他双手抱肩,低垂着脑袋,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他又爬上房侧那个山包,村庄依旧,水娃那片老屋,那个白天也要点灯的老屋荡然无存了,一个新的建筑正在崛起……

他感到一种硬硬的东西正从喉咙里涌上来,鼻腔发酸,心里凄楚得要命……

End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赵华安,陕西宁强人,谋食于三尺讲台。上世纪80年代曾有小说、散文见诸报刊。三十年后初心未泯,萌发了重拾文字的决心和意念。

主一位编 :张   彦

执行主编 :槐自强      巨石

执行主编 :郭一旭      韩晓

顾主编问 :周海峰      苦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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