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望黎川（散文）
黎里旧称黎川，江南富庶之地，也是人才辈出的风水宝地。
过去，黎里在我心目中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因为没有公路，交通不便，去黎里只能靠两条腿。如今有了公交，车从家门口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就多了串门的机会。
一条市河穿镇而过，这在其它古镇不多见。清凌凌的河水笔直流淌，弯溜溜的石桥形态各异，深深的弄堂，古宅老屋，黛色瓦楞中，青砖的石缝里镶嵌了岁月的风霜。江南的清秀，水乡的明丽，都融进了它的个性。家家尽依河，户户有河桥，河边的青石台阶，水清如鉴。
据史料，老街上形式多样的廊棚在宋代时就有了，一晃就是近千年。清代袁枚在《黎里行》中写道：“长廊三里复，无须垫角巾”，走在长廊无时无刻不感到穿越时空的“老”灵魂，因为“老”，一切姿态都放下，不讲究了，一切都呈现在自然中，一切人和文都是厚实和无限的，阅读它的故事和人文在这里显得平和自然，就像长在氤氲灵动的水汽里。来往居民的脚步不紧不慢，买菜、上学、上班有条不紊，安稳踏实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这大概是每次吸引我来的最大动力。
踩在光溜溜的古镇石板路上，时光倒转，宛如走进唐诗宋词。“东西迎接川流水，南北长通行旅人”，如今镇上保存完好的石拱桥就有十七座，青龙桥、道南桥、梯云桥、秋禊桥、进登桥、望恩桥……一座座桥风姿动人，流水里倒映着青瓦粉墙的老屋。千年的时光倏然而逝，昔日的繁华和时尚都化作了昨日回忆。
过去不少达官贵人、富家大户的庭院豪宅都喜欢锁在幽深的弄堂里。黎里的弄堂有百条之多，弄堂大多以姓氏命名。蒯家弄就是其中一条。狭窄、弯曲是江南弄堂的共性，也许跟经历性格有关。小草从砖缝里探出头来，留在灰黑的墙壁上，平添了一丝新绿，岁月的痕迹和人生的故事也呈现在面前。蒯家是镇上大户，绝对是有故事的人家。据说当时清朝轰动全国的杨乃武和小白菜一案，就与黎里蒯家有牵连，摘掉顶戴花翎的人有一栲栳。据说，解放前《杨乃武与小白菜》这回书在黎里是万万不能说的。
“游到曲廊幽绝处，树阴竹色两氤氲”，随便挑一处，在长廊的美人靠边坐下，喝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喝，就是闲闲地坐着。眺望着远近一座座古老的石拱桥，灵动的水面映衬着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缆船石，当地人把寄寓美好的图案镌刻在一块块精致的缆船石上，这二百多块缆船石成了黎里的又一道风景。
石桥边摇曳着店家的旗帜，这里的美食总是让人垂涎，辣脚、套肠、油墩，都是家常之味，却做出了不平常的口味。每次来这里买油墩的游人总是排着长长的队，这外脆里糯的油墩，牵动了多少人的乡愁。
江南的雨说下就下，烟雨中的黎里，虚无缥缈，流淌着飘逸的诗絮。轻轻飘落的雨，渐行渐远的纸伞，温婉婀娜的丁香像一曲悠远的吴歌，从唐风宋雨中出发，渐渐缠绵在江南人的梦里，一把把油纸伞成了戴望舒那一柄柄青荷，一座座古亭。
蓦然回首望黎川，它像一本线装书，跳出了白话的章节，突然让我们触摸到历史的心跳。经历了艰难的摸索和徘徊，终于有了明确的定位，但愿它迈着从容坚实的脚步走得更远。
2021-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