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北伐中原桓温收复洛阳，不自量力姚襄兵败身死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46篇

永和十年（公元354年）五月，江西流民郭敞等一千多人挟持陈留内史刘仕投降了盘踞于盱眙的姚襄。

东晋朝廷十分震惊，以吏部尚书周闵为中军将军，屯中堂；豫州刺史谢尚从历阳返回，戍卫京师，加固长江防线，严密守备。

不过，姚襄的部下大多是北方人，并没有兴趣南下，都劝他北返，姚襄听从了。东晋朝廷虚惊一场。

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年）五月，姚襄在外黄攻打东晋冠军将军高季，恰好高季去世，姚襄便占据了许昌。

永和十二年（公元356年）二月，桓温请求东晋朝廷将国都迁移到洛阳，奏章递上去十多次，都未获许可。

最终，东晋朝廷授予桓温征讨大都督的官职，督司、冀二州诸军事，北上讨伐姚襄，桓温也由此开启了第二次北伐。

五月，姚襄自许昌进发到洛阳，攻打周成。有必要再介绍下周成。

周成本是冉闵麾下将领，冉闵败亡后，投降了东晋。两年前，周成背叛东晋，从宛城进攻洛阳，赶走了河南太守戴施，盘而踞之。

洛阳是当时的军事重镇，姚襄攻打洛阳一个多月，始终没有攻克。

长史王亮劝说姚襄道：“您英名盖世，兵力强盛，民众都来归附。如今屯兵于坚固的城池之下，力量受阻，威势受挫，其他敌人或许会利用这个机会，此危亡之道也！”姚襄不听。

七月，桓温自江陵出发北伐，派督护高武占据鲁阳，派辅国将军戴施驻扎在黄河岸边，自己率领大军随后进发。

这天，桓温与僚属登上大船，遥望中原，感慨道：“使神州陆沉，百年基业变为废墟，王衍等人不能不承担责任！”

记室袁宏为王衍辩解道：“时运有兴有废，难道一定是这几个人的过错吗？”

桓温脸色一变道：“过去刘表有一头千斤重的大牛，吃进去的草料豆饼比一般的牛多十倍，然而拉车赶路时，竟不如一头瘦弱有病的母牛。曹操进入荆州后，就把它杀掉让士兵吃了。”

桓温言下之意是，王衍身居高位，坐享厚禄，就像能吃不能干的牛，留着它不如宰了吃肉。话糙理不粗，桓温之言可谓一语中的。

八月初六，桓温抵达伊水，姚襄将包围洛阳的部队撤下，隐藏在伊水以北的树林中，派使者对桓温道：“承蒙您亲率王师，姚襄如今奉身归命，愿您敕令三军稍微退后，我当夹道拜迎。”

桓温久经战阵，岂会吃他这一套，道：“我此来恢复中原，拜谒皇陵，和你无关。你想来的话随便来，近在咫尺，无须麻烦使者。”

计谋未能得逞，姚襄只能凭借伊水和桓温交战，战场上见真章。

桓温将部队列阵前进，亲自披甲督战，姚襄的兵众大败，死亡数千人，率领手下数千骑逃奔到洛阳北山。

姚襄勇猛而爱护百姓，虽然屡战屡败，但百姓一得知他在哪里，就扶老携幼追赶投奔他。当晚，百姓抛儿弃女追随他的有五千多人。

当谣传姚襄因受伤已死时，被桓温抓获的许昌和洛阳的男女民众，无不面向北方哭泣。随后，姚襄向西逃走，桓温追赶不及。

弘农人杨亮从姚襄那里投奔桓温，桓温问他姚襄的为人，杨亮道：“姚襄英明如神，胸怀宽广，如同孙策，而雄才武略却超过了他。”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眼见桓温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姚襄，周成赶紧率领兵众出来投降，桓温把部队屯驻在过去的太极殿前，紧接着又转移到金墉城。

随后，桓温前去拜谒各个陵墓，被毁坏的就加以修复，并设置了看守陵园的陵令，又上表请求以谢尚为都督司州诸军事，镇守洛阳。

自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洛阳失守以来，这是晋朝时隔四十多年实际上控制洛阳，桓温居功至伟。

因为谢尚还未到达（一年后病逝），桓温留下颍川太守毛穆之、督护陈午、河南太守戴施以两千人的兵力戍守洛阳，保卫皇陵，然后把三千多家投降的百姓迁徙到长江、汉水之间，最后押解着周成班师。

与此同时，姚襄逃奔到平阳，前秦并州刺史尹赤率众向他投降，姚襄于是占据襄陵。

前秦大将军张平攻击姚襄，并大败之。姚襄再次发挥个人魅力，与他结为兄弟，各自罢兵休战。

升平元年（公元357年），经过休养生息的姚襄准备图谋关中。事实证明，这是一个不自量力、自取灭亡的选择。

四月，姚襄从北屈出发进据杏城，派辅国将军姚兰攻占敷城，曜武将军姚益生、左将军王钦卢分别统率士兵去招纳羌、胡各部族。在姚襄的强大号召力下，羌、胡部族及汉族民众归附的有五万多户。

苻生大怒，派苻飞龙前往讨伐姚兰，将其擒获。

姚襄不甘示弱，率兵进据黄落，苻生再派卫大将军、广平王苻黄眉、北平将军苻道、龙骧将军东海王苻坚、建节将军邓羌统率步骑一万五千人前去抵御。见前秦军势大，姚襄坚壁固守拒不交战。

邓羌向苻黄眉献计道：“姚襄被桓温、张平打败，锐气已丧。然而他为人争强好胜，如果我们敲响战鼓，挥舞战旗，大兵直接压向他的营垒，他一定会愤而出战，可以一战擒获他。”

五月，邓羌率领三千骑兵压到姚襄的营垒门前，摆开战阵，姚襄果然沉不住气，调动全部兵力出来迎战。

邓羌表面上装作不能取胜逃跑，姚襄追到了三原，这时邓羌掉转骑兵攻击姚襄，苻黄眉等人则率领大部队随后赶到，姚襄被彻底打败。

姚襄所骑的骏马叫黧眉，失蹄摔倒，前秦的士兵擒获了姚襄，然后把他杀死，姚襄的弟弟姚苌率领部众投降。

姚襄行军时，一直把他父亲姚弋仲的棺材停放在军营中，苻生以诸侯王的礼仪将姚弋仲埋葬在孤磐，也以公爵的礼仪埋葬了姚襄。

杨亮曾评价姚襄胜过孙策，如今看来，他和孙策并无二致。

苻黄眉等人返回长安后，苻生不仅没有奖赏他们，反而多次当众侮辱苻黄眉。苻黄眉愤愤不已，谋划杀掉苻生，却因事机不密被反杀。事情牵连到诸多王公亲戚，很多人因此而死。

赏罚不明是为君者的大忌，苻生如此对待臣下，朝野岂能心服口服，前秦即将迎来一场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