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手机

前智能手机时代,功能单一。接打电话、收发信息、拍照、兼闹钟功能,仅此而已。一个女友的老爸说:“我这手机真没啥大用,一个月花费才一块多钱,移动公司要指着我赚钱,恐怕裤衩都穿不上!”

然而,智能手机的广泛应用,似乎只是分分钟的事。

我用的第一部智能手机很便宜,相当于大婆吧。我要求低,能接打电话上个微信就行,颈椎和视力都不够好,怕做低头族,不要那么多的功能。

作为理科生,巫森动手能力强,亲自给我的手机贴膜,连带把店家赠送的粉嫩透明的手机壳套上,不过一边套也一边嘀咕:“这颜色太幼稚,太幼稚啦!” 在大学校园贴膜的小哥,月入是极为可观的五位数,盖人人手指终日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手机膜消耗极快。

含嫌土气,自作主张把手机壳帮我缷下来扔了。他们为什么老是替我作主呢,想来我是什么都没所谓,太好欺负了。

我莽撞,总是不小心把手机摔到地上。当然也是因为便宜,不够珍爱它。

含说小时候去一个同学家,他们家住在低矮的租来的房子里,同学爸爸对新买的手机爱不释手,反复擦拭,视若至宝。如此小心呵护,那样的手机是断不会被摔到的。

没有了手机壳的保护,摔过几次之后,大婆就开始发脾气,不能接打电话,像吃东西卡住了般,还关不上机。它也看我好欺负哦。

对付它的手段是,强行把电池缷下来。它没办法,只好重新工作。

有一天晚上,在我弟妹家举行立春宴会,我在厨房择菜。不知家里哪个孩子碰了它,还是它沾到了水,总之它忽然发起了大脾气,不仅不能接打电话,还不断把它在网上能找到的东西和内存的东西折腾出来。孩子们说它一会儿唱一首摇滚,一会儿又把我不知哪一天贱忒忒录的一段诗朗诵播放出来。最后,它开始自动拨号,什么芝加哥、温哥华的一通乱拨。

外面等电梯的我哥打不进电话,说我手机接不通。没人放电梯下不去,人就上不来。等了好久才找到其他家人上来了。我忙着择菜洗菜,手上都是韭菜上的泥和水,一时没空理会,发现大婆发疯时,这货都已经自娱自乐得瑟好半天了。

关机也关不上,它成了人来疯。只好缷电池了事。

临睡前,要上微信发个地址给朋友,这下大婆彻底疯了。不让我发地址,然后按微信通话记录开始频频找人提出视频通话邀请。问题是这是晚上快十点钟,而且它居然找有家有口的异性视频通话!

我按返回键它不听。我关机它不关。手忙脚乱缷电池的间隙,明明对方按断它又继续提出邀请。这货,一点节操也不给我留,真是太不要它的手机脸了。幸好本人可靠的品行和粗陋的相貌实打实在这里放着呢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遂只有骇笑。

那也坚持用了一段时间才换掉大婆。二婆、三婆都正常服役,此刻手里捧着的,好像已经是五婆了。那个疯婆早已不知去向,伴随我稚拙青涩的过去,找也找不回来了。

现在的手机从外观、内存到质量都益发精进,无论用哪一款,疯掉的情形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回想起来,仍笑个不止。

随着功能的日益强大,人与手机的联系紧密到须臾不可分离的地步。小手机成了大世界,成了阿里巴巴取之不尽的宝库。输入密玛,那阿里巴巴的咒语,神奇之门轰然打开。它不仅取代了笔记本、闹钟、相机、收音机、电视、电脑、电子邮箱、游戏机、导航仪、运动手环、自媒体发布平台、监视器终端、图书馆、学习平台,甚至已经取代了钱包。出门不带钱包可以,不带手机是万万不能的。单身狗可以没有对象,但不能没有手机。你从一个孩子手里夺下手机,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然而淘汰掉的手机最后都去了哪儿呢?我想你可能也不知道。手机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呢?很快还会有更加先进的通讯工具取代手机么?恐怕也没人能准确预料得出。

其实我很怀念疯婆子时代。彼时没有如此之多的需要手机登录的操作,眼睛的负担还在可控范围内。如今,眼镜度数不断加深。出门若迎风一吹,能流一火车的眼泪。光线暗一些时,看东西眼珠疼得如有谁在将它生拉硬扯。夜半醒转,眼皮干涩到死死塌在眼球上,不用两根火柴棍儿恐怕都支不起来。由于频繁眨眼,眼角的鱼尾纹形成沟壑深深的冲击扇,在镜子里触目惊心。

五婆一代的罪魁祸首,比疯婆子狠太多了。


题图为我的小闺蜜涟漪在除夕画的新春贺卡,通过手机传递给我,那春日的色彩斑斓,芬芳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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