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三十三、祭出法家大招
都是阴谋
在法家宝典《商君书》中，有个经典的理论被汉武帝运用的炉火纯青，那就是以奸民治善民。每当国家统治力薄弱的时候，这些奸民就会大行其道，欺压善民。这也就是为什么，元狩年间，张汤、孔仅、桑弘羊、东郭咸阳、义纵、王温舒、赵禹、杨可等人大行其道。只有这些人，能从善民身上榨出钱来，还能压制的万民抬不起头来。
不过朝廷一系列的激进做法，在元狩六年开始开始展现出各种后遗症。经济上的事一会儿再说，先说在这一年，由于元狩五年丞相李蔡自杀，关于李家的传言就没断过。再加上李广的部下对李广的死报以同情，所以有些话就传到了郎中令李敢耳朵里。
关于李广的死，客观来讲，汉武帝和卫青各占一半责任。汉武帝说不让李广为前部，却自己当好人，非让卫青当这个坏人。卫青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其实事干的很不江湖。不让老李当前部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李广支出前线。李广这么大岁数了，脾气也太暴躁，跟卫青较劲，不带向导就出发了。这种事，迷路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卫青喜闻乐见的。但是卫大将军自己抓不住伊稚斜，却要让李广背锅，想以此治李广一个死罪。老头这么大岁数了，又是三朝元老，当然可杀不可辱，人家自杀了。
真要不讲道理的话，卫青大可说是让李广在右翼策应，结果李广迷路，畏罪自杀。但是卫青还是有底线的，再加上理屈，所以选择了隐瞒。一年后，再有人把这消息传递给李敢的时候，那指不定添油加醋传成了什么。李敢勃然大怒，认为卫青是他杀父仇人，于是愤而前往长平侯府，找卫青报仇。李敢大概是那时候长安城武功最厉害的汉子，他揪住卫青就是一顿暴揍。卫青不打算把这事闹大，毕竟他觉得自己对李广有歉意。所以挨了一顿爆打之后，卫青没有声张。按说无辜打伤大司马，可以判李敢一个死罪，不过卫青没有报案。
卫青虽然没有报案，但是这事可瞒不住，长安城人尽皆知。这就麻烦了，本来卫青和霍去病同为大司马，但是霍去病在势头上压了卫青一头。卫青是霍去病的亲舅舅，而霍去病的强势是汉武帝运作的，并不是霍去病真想压舅舅一头。但是，李敢是霍去病的副将。别看他现在是郎中令，但也归大司马霍去病管啊。这事一出，霍去病说不清楚了。
几天后汉武帝狩猎甘泉宫。作为郎中令的李敢自然随君伴驾，戍卫汉武帝的安全。李敢武功特别好，那是刀枪剑戟门门灵，弓弩马术样样行。但是，保镖这个活，不是选武林盟主，而是个技术含量极高的活。显然李敢不是个合格的保镖，因为他连自己也没保护好，不具备敏锐的嗅觉。霍去病远处嗖的一箭，直接射死了李敢。
汉武帝大怒，谁干的？连朕的郎中令都敢杀？不要命了。
报告，霍大司马干的。
岂有此理，霍去病，是不是你干的？
是，但是……
好了，下不为例啊。
就这样，李敢白死了，汉武帝对外声称李敢在狩猎的时候被鹿撞死了。请问，是欧洲大驯鹿么？
总之，老李家两年之内死了三个领军人物。当然了，这是老李家一门的悲剧。接下来，就轮到全国各族人民的悲剧了。官私合营、货币抢劫之后，朝廷所得的钱并不足以支撑大汉王朝巨大的财政亏空。再一个，与民争利，也并不是那么顺利。朝廷要对车、船、牲口征税，老百姓就会本能的隐匿财产。朝廷如果较真去调查，行政成本太高，这不给官府找麻烦么。那怎么办呢？来把，翻翻《商君书》，此部宝典必有大招。《商君书》里有这么一句：“省刑，要保，赏不可倍也。有奸必告之，则民断于心，上令而民知所以应。”也就是说，要节省行政成本，就得发动群众斗群众。官府去调查太费劲，让百姓互相揭发好了。汉武帝手下正好有善于玩老百姓的，叫杨可。
杨可的出山，意味着汉武帝对“刁民”们的失望。朝廷花了大力气塑造了爱国使者卜式，但是依然没有激起民众的捐款欲望。不是卜式演技不好，而是老百姓真没钱啊。这时候，有杨可站出来，帮助朝廷推行《缗钱令》。
这玩意儿怎么推行？就算大家没读过史书，也应该对这些手段不陌生。你看咱们今天，无论是欧美日韩这些资本主义国家，还是咱们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都有个共同的认识，那就是政府应该是服务于人民的，而不是管理人民的。政府是物业，不是主子。所以我也不知道别的国家是怎么定位的，反正咱们国家没有官老爷，都是人民公仆。
古代不行，古代当官的是老爷，当皇上是祖宗。他们不服务大众，而是奴役大众，这样才能从大众身上榨取价值。首先一条，既然要奴役老百姓，那就必须把国内人民分为三六九等。怎么分呢？汉武帝施行了一个制度，叫“编户齐民”。把老百姓编入户籍，用户籍区分人民身份，从而分别榨取，这样比较科学。户籍上有市、农、工、商的身份划分。如果户籍是商人，那么不好意思，必须申报自己的财产，国家抽10%的税。户籍是工人，也得申报财产，国家收5%的税。也就是说，卖货抽10%，卖手艺抽5%。而且是从财产上收，不是从利润中收。官吏、农民不需要申报。除了官员以外，家里有私家车的，每辆抽200钱的税。家有运输车辆的，每辆抽400钱的税。有五丈以上长的大船，抽200文的税。
还是老问题，“刁民”隐匿财产不交税怎么办？那就让让邻里之间互相举报。被告发着，财产全部没收，人发配边疆服役一年。而告发者则可以得到被告发着财产的一半。这就意味着，谁想变成有钱人，谁就去盯着有钱人，一旦发现富人隐匿财产的证据，那这个人告发之后就能成为有钱人。然后这个人就会再被别人盯上，早晚都是发配边关服役的命。
这就导致了人民群众之间互相极不信任，大家互相斗，自然会忽略朝廷的诡计。有钱人开始不存款，存了指不定哪一天发行新币就没了。因此谁要是有了钱，第一时间就花了，脑残才存钱呢。很多老百姓觉得，收税跟他们没关系，因为家里没车。但是商人用车成本高了，必然带来物价的升高，羊毛出在羊身上，谁也难以逃离这场经济掠夺。
有杨可坐镇，搞得社会上鸡飞狗跳，社会上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该恨谁。这时候，有人不爽了。右内史义纵靠杀人上位，恨他的人满大街都是。但是杨可这么缺德，老百姓却不骂他。这让义纵感到非常不爽，凭什么啊？杨可比我缺德，但是江湖上都说我比他缺德，这可不行，不给他捣乱，他还不反了天啊。
义纵是朝中最狠的一位，连张汤都惧他。他要整杨可，按道理杨可不是他的对手。义纵是出了名的简单而粗暴，总是先杀人后组织罪名。这回义纵的手段也是一样，只要是杨可派出的属官，义纵逮一个杀一个。
汉武帝听说之后不干了，杨可为国家敛财驭民，执行的是朝廷意志，凭什么杀他？再说义纵，皇上需要的是听话的恶犬，而不是疯狗。让你咬谁你再咬谁，谁让你私自乱咬了？
汉武帝下旨，义纵阻碍国家行政，抗旨不尊，其罪当诛。就这样，刚被提拔到中央的义纵还没找到感觉，就被汉武帝给杀了。杨可发动群众斗群众执行顺利，善良的百姓都深受其害，不善良的百姓突然明白了一个事。铸造假的白金币，很难花出去，老百姓根本不认。铸造假的五铢钱，那就没问题了。因此这些造假人员转而铸造五铢钱。朝廷派出酷吏严办造假人员，一时间众多犯案者被邻居举报，被朝廷诛杀了数十万人。
朝廷内外都笼罩在一片恐怖当中，不过朝中依然有敢说话的忠臣去质疑朝廷的政策。连义纵挑战朝廷都被杀了，这位忠臣的结局如何呢？下节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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