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京剧《三娘教子》的引领教化作用
马连良、张君秋《三娘教子》
《三娘教子》是一出青衣同老生应工的戏,改编自明末清初戏曲家、小说家李渔的《无声戏》中《妻妾败纲常 梅香完节操》一回,又名《机房训》、《王春娥》,属于《双官诰》中的一折。故事讲述的是明代,儒生薛广前往镇江营业。家中有妻张氏,妾刘氏、王氏。刘氏生有一子,乳名倚哥,家中还有老仆薛保。薛广在镇江适逢同乡人,便以白金五百两托带回家,不料,同乡人起义不良吞没白金,购买一具空棺,停厝荒郊,谎称薛广灵柩,回乡报与张氏等知,闻之举室号啕,遂命薛保运回灵柩安葬。后薛家渐渐衰落,张、刘耐不住贫穷,先后改嫁。三娘王氏鄙视张、刘所为,誓与薛保含辛茹苦抚养倚哥,送他入学,王氏则织布以换升斗之粟。倚哥在学堂受同学讥讽,被称作无母之儿,气愤回家,不认三娘为母且言语顶撞,三娘怒不可遏,用刀斩断机布,以示决绝。多亏了老仆薛保从中竭诚劝导,才使母子和好如初。薛广在镇江生意衰败,后从军,官至兵部尚书。十几年后薛倚哥也金榜题名新科状元。父子得以相认,一家团圆,荣归故里。而此时倚哥的大妈、亲妈又来认夫、认子,被三娘规劝而回,后来,王氏因夫与子的显赫地位而获得双封诰命夫人,满门荣光。
这出戏既不是传统的帝王将相,更不是才子佳人,而是刻画一位母亲,王春娥是作者着力所要塑造的一个主要人物。应该说,王春娥这个人物塑造的非常成功,后世对她的评价也不一而足。有人说她的形象是绝对正面的,她处在一个艰难的环境下,用中国式的情感诠释了做一个母亲的意义,而且结局也是人能够看到的。苍天开眼,善恶有报,最终王春娥凤冠霞帔受到了旌表;但也有人说王春娥这个人的形象完全是反面的,她无条件地把自己淹没在封建统治的洪荒之中,义无反顾地遵循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性”的道义,宁可饿死绝不失节。还有的评论者认为《三娘教子》是在为孟母招魂,是其”断杼教子”的拙劣翻版。
在剧中王春娥有两个主要的行动线:一个是守节,一个是教子,这两条行动线是相辅相成的,但同时都要求王春娥心如死灰,身同槁木,这一点从她的出场”打引子”就能看出端倪。“守冰霜贞洁为本,效寡居教子成名”——不仅烘托出当时的环境氛围,而且也恰到好处地把人物的重量提了起来,通过干净利落的故事表现把人物的心情抒发得恰到好处。当我们为王春娥的故事感动时,更多想到的是她所受的苦难,期待她的人生柳暗花明。而不会去思考作为一个女人她是不是应该如此,是否还有更加恰当的生活方式让她不至于这么苦。这些,我们都忘怀了。这时候我们能想到的就只是忠孝节义了,我们对王春娥这样一个受封建礼教荼毒的女人,不仅愤懑而且怜悯,同时又坚信她身上所具有的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应该能够带她脱离束缚。尽管戏曲故事本身不尽真实,但是戏曲的思想要随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劝人向善,先苦后甜的世态炎凉在每个观众的嘴里咀嚼,满口余香,很值得去细看,因为它有一个对于生活起落的应对,有一个女人对于爱情、亲情、教育的种种思考看法,由此而产生的教化和引导作用似乎是更加实际的。
这出戏有很多脍炙人口的唱腔,生旦对戏尤为精彩,特别适合演出,为众多的京剧名家、票友所津津乐道。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程砚秋、张君秋等均擅演此剧,老生则以马连良最为著名。后人听赏多选以下两个版本:一是1957年马连良与张君秋合演的舞台实况;另一是1962年马连良与程派传人李世济合作的录音,影响效果极佳。
这里我们就拿程派的演出来续一个尾,程派《三娘教子》结尾是三娘的丈夫官拜兵部尚书,儿子金榜题名,此时张、刘二氏前来认子行骗,被逐出门,有一段王春娥精彩的唱段,王春娥唱道:“怎知我立志守节、含辛茹苦、忍饥挨饿把薛门的孤儿来教养。才有这夫荣贵、儿登金榜,苦尽甘来我何等荣光”,“春娥女自有容人量,赠银两让她们去度时光”。把自己的艰苦经过这么一番叙述,今天的光荣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赠银之举更是为人物增光添彩不少,观众情感也随之达到高潮。
来源: 搜孤救孤的京剧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