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2018传承故事:从大到伟大的“必需一跃”
文/斯问
编辑/千夜
在即将过去的2018年里,人们见证了太多企业和企业家的传承故事。这一年,“断舍离”比大佬们在商业赛场的纵横捭阖更充满话题。
马云教师节当天宣布了自己深思熟虑的10年计划——在2019年9月10日,将不再担任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这个在笑傲江湖里仙风道骨、潇洒飘逸的“风清扬”,逍遥地将重任卸给了“逍遥子”,得以全身心耕耘他挚爱的教育和公益。
3天后,雷军内部邮件宣布小米组织架构调整,这是小米成立以来最大的组织架构变革。雷军在内部信中,多次强调年轻人对于小米未来发展的重要。他表示,没有老兵,没有传承;没有新军,没有未来。
马化腾也在年底的腾讯年会上反思,要多给年轻人机会,按照能力而不是在腾讯的年限来论资排辈。“在干部提升方面,我们会拿出20%名额优先倾斜更年轻的干部。”
即使是注重血脉相传的民企,“饲料大王”刘永好交棒女儿后,也表示今年会引入合伙人机制,挖掘有潜力的年轻领导者,“企业传承不是给一个人,而是给一个团队,一个体系”,他用5年时间理解和修正传承的赛道。
稍早前,被寄予厚望的“变革者”陆奇从百度离职,在任的486天里,对百度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业务到人事,无一不变。但变革的最后一步,是变革者的离开。李彦宏被动接棒,重回一线,掌舵百度大船。
在新浪微博上有407万粉丝的刘强东已半年没更新了,因涉嫌“构成犯罪的性行为”,京东股价在2018年下跌超过40%,这正是其当前最大的症结所在:一家商业帝国与一个人绑定得过于无间,当唯一的那个舵手被风浪裹挟时,或多或少,人们会担忧那艘船的航向。
在英文里,企业家的词根empresa,带有“冒险去获取”的含义。企业家,本质上就是商业社会里的哥伦布,他们通过创业、管理、技术革新,重塑一个民族的进取型价值观。
这场激荡互联网的创新运动,衍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时代舞台:今天,全世界或许只有在中国,发生着全民级的创业创富运动,而参与其中的主角正是成长于改革开放、布局于互联网的中国企业家群体。
他们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也在塑造时代的底色。有人进,有人退,有人争议尚存。无论传承过去,还是激荡未来,转身的节点已然被写入历史。
人生一梦二十年,物是人非恍然间。站在2018年的年末回望,你会发觉很多事情的变化是我们20年前根本难以想象的。
没有微信,没有微博,没有天猫,没有移动支付,很多人连电脑都没有摸过的1998年,公众的心智还是里奇马丁的世界杯主题曲「生命之杯」,是那场肆虐大半个中国的特大洪水,是比尔盖茨发布了Windows 98系统,少数人因为相信,所以看到了中国互联网的星星之火。
1998年被视作中国互联网商业史上的关键一年。因受到互联网的震撼,海归张朝阳放弃美国的安逸生活,提着个破箱子揣着一千美元,把互联网带到中国,1998年2月,第一家全中文的网上搜索引擎——搜狐网,成立。
张朝阳到硅谷搜寻互联网人才,问一个名叫李彦宏的愿不愿意回国做互联网。不久后,李彦宏靠着搜狐的案例游说硅谷投资人,回国创立了百度。
那两年,张朝阳来到深圳演讲,台下聚集700多人,其中有个年轻人听完演讲之后激动不已,决定回去开始做OICQ,这个年轻人叫做马化腾。
1998年年底,34岁的马云北漂创业,两次梦破的马云带领团队去了趟长城,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团队中的一个人突然号啕大哭,对着长城大声喊:为什么!为什么!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马云和团队聚在北京的一个小酒馆。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众人边喝酒,边抱头痛哭,最后唱起了「真心英雄」。
之后,马云回到杭州,在湖畔花园和十八罗汉一起创办了阿里巴巴。
那年,刘强东刚在北京创办了京东,主要工作是在中关村卖光碟。
时间悄悄过去,天地已然巨变。蛮荒时代,草莽英雄逐鹿厮杀,胜利最终属于All in的选手。
更懂中文的百度赢得了与Google的竞争,成了国内最大的搜索引擎,众人习惯上百度能“让人们最平等便捷地获取信息”。阿里巴巴立志要做一家102年的企业,喊出“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的使命,千万创业者心潮澎湃,纷纷投入创业大潮。腾讯让沟通变得更简单,坐拥10亿用户已是全球最大的社交软件之一。这些使命有的在传承中闪闪发光,成了互联网江湖耳熟能详的金句,有的则令人惋惜地褪去了颜色。
盛景宛在眼前,微信、QQ、淘宝、支付宝、百度等国民级软件横空出世,击败了对手,连接了你我。BAT威震江湖,阿里腾讯轮番成为亚洲市值最高企业,站在了数字化浪潮前沿的中国,也从一个追随者转变为勇于革故鼎新的引领者。
作为构成家国的单元组织,企业要长青,需要从人、文化到意志的传承,才能实现“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被誉为全球第一CEO杰克·韦尔奇说过:“花十年的工夫培养一个合格经理的时间不算长。”
马云的传承计划就酝酿了十年。和他同批次创业的陈天桥今年45岁,丁磊、马化腾46岁,李彦宏50岁,张朝阳54岁,依旧马不停蹄。而从硅谷崛起的首批科技界巨擎,大部分已经至少完成了一次领导人接班。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在2000年1月辞去CEO,那一年他才45岁;而在2014年2月辞去董事长时,也才60岁不到。横向来看,马云退得不早,也不晚。
选择“事了拂衣去”,他在信中也给出了清晰的答案:“我们相信只有建立一套制度,形成一套独特的文化,培养和锻炼出一大批人才的接班人体系,才能解开企业传承发展的难题。”
现代公司治理制度,让他们可以像互联网本身一样来去自由。
冰火之别的,是陆奇之于百度。被寄予厚望的“变革者”,掌权的四百多天里让百度股价提升了近60%,更为外人熟知的是,百度在这个阶段喊出了“All in AI”的口号。终归,李彦宏口中的“Qi”只是一名职业经理人,而百度依旧姓李。
是刘强东之于京东。为了提升领导力,京东把许多高管送到商学院进修,刘强东也在具体业务上大幅放权,就在今年,他还效仿华为公司,在京东电商板块试行轮值CEO制度。不过,眼下的事实表明这些努力的成效其实不容乐观,一旦刘强东出事,整个京东集团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也是鲁冠球、柳传志、李嘉诚等一大批传统行业的企业家。有些人最终倒在了办公桌上,有些人想放却不能放手,有些人二次、三次重回一线执掌。
归去又来兮,撤退不自由,进攻就少了意义。不能在合适的时机功成身退,很大程度上,于企业家而言,企业就成了负担。
企业生命力是需要延续的,有种说法,公司和产品是企业家的精神延伸,这种精神是引导企业通向移动互联网、大数据和智能时代的自省范本和灵魂。
苹果是乔布斯创造的,但库克的续写,让苹果市值超过万亿美元,成了世界上无可匹敌的超巨公司;微软的比尔盖茨创造了独步天下的Windows,但在新CEO的带领下,将突破的重点瞄准“云服务”,实现了王者归来;IBM的曾经继任者“铁血宰相”郭士纳,证明了“大象也能跳舞”让公司扭亏为盈,逆势长线增长。
华尔街已经习惯了微软、谷歌等互联网巨头创始人的权力更迭。在国内市场,BAT级别企业的创始人交接还没有考量过市场反应,众多传统零售企业的权力更迭也颇为不顺,这正是其当前最大的症结所在:一家商业帝国与个人绑定得过于紧密,风险将随之而来。
阻碍企业家放手的因素太多:职权的传递、领导风格的转变以及企业目标的转换,资本的介入,任意一条都能将摇摆的企业家们重新拉回一线。
一种观点认为,企业传承在企业创立之日,就应该是企业战略的一部分。它应该表现在从股权分割、企业文化制定、职权职责划分等各个层面。
曾有人评价BAT创始人的影响力:如果李彦宏离开百度,公司所受的影响是70%;如果马化腾离开了腾讯,公司所受的影响是50%~60%;如果马云离开了阿里巴巴,公司所受的影响大约只有30%。
马云听后回应:“这个比例还应该再低些。”他的自信很大程度来自于阿里在“合伙人制、班委制、政委制、轮值制,核心接班人背后,还有一整套梯队化的年轻人才培养储备系统。”
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刘俏在他的书《从大到伟大2.0》写道:中国企业已经成功地走完了第一次长征,实现了规模上的大。在向世界级的伟大企业迈进,需要实现伟大的第二次长征。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从大到伟大必须从一点一滴做起。
从2011年起,阿里巴巴几乎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组织架构调整,9月30日,腾讯启动战略升级,9月13日,雷军宣布了小米集团最新组织架构调整和人事任命。美团、今日头条、百度也在近日完成了各自生态的调整。
BAT也好,小米美团也好,对组织架构的调整是对科技日新月异,市场竞争激烈,变化无时无刻发生的一种本能的肌肉反应,是源自对未来的焦虑,更是一种人才的培养和可持续发展。从某种意义上也是意志的传承与进化。
诗人茨维塔耶娃曾说:“生于这样一个时代,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力做一个诗人。”生于这样一个时代,对于中国的企业家而言,只剩下一件事——创造出一批伟大的企业,重新塑造中国经济的微观基础。
企业从传统家族制进化成“有限责任制”,也只是从18世纪60年代英国发动的工业革命开始,满打满算200多年。关于现代公司治理理论的研究,也只有一两代人类历史的时间。关于企业传承的诸多问题,还是要靠时间来回答。
无论是马云传承张勇,还是福耀玻璃的曹德旺终于说服儿子曹晖子承父业,刘永好交棒女儿引入合伙人,传承路径不同,可相同的启发是,即便接班人十分完美,接班人的背后也需要一整套梯队化的年轻人才培养储备系统,分槽喂马,各尽所能。
或许多年以后,我们才能真正发现2018年在新中国企业史上的意义。到时候,这些主动的转身和交接,都会是熠熠生辉的符号。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才俊一代和他们主导的民营企业,将成为中国创新驱动力的新源头。
2018年年末,改革先锋马云和马化腾分别领走了“数字经济创新者”和“‘互联网+’行动的探索者”的称号,某种程度上也在给互联网经济下了断言,因为创新和探索永无止境,所以传承和接续才显得如此夺目和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