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蕾：【遇到一座著名的山】（外一首）
遇到一座著名的山
文/张蕾
夜晚抵达
清晨离开
默默无名的自己
在一座默默无名的城市
遇到一座著名的山
路过这座城市的列车
日日吐出两个欢快的词语
南腔与北调
和有着不同色号皮肤的
他们成千上万的随从
携着大包 小包 太阳镜
登山棍和矿泉水
摩肩接踵 在这里集合
又被扔进城市角角落落
灯光明亮或暗淡的窗后
焦急地等待黎明
等待一座山开出的证明
市域北部的那座山
海拔一千五百四十五米
是中国最高的山峰
却不是五岳最高的队友
十三位皇帝顺次亲登
七十二位君王遣官祭祀
十八盘的陡峭阻挡不了
历史留痕的诱惑
前一位成为后一位的传说
代代相传 口口皆碑
引无数风流人物泼墨石上
平民布衣纷至沓来
把一座山演变成一场场大典
秦始皇帝筑土为坛
辟地为场 泰山封禅
汉武大帝 汉光武帝
唐高宗 唐玄宗
以及被后人诟病的宋真宗
让历史一次次上演
最隆重的庄严和最巧妙的偷渡
庄严是报天之功地之德
这道天地人一体的命题
是我们永恒的精神家园
偷渡是受命于天的骗局
披着整形后的盛世美颜
接受百姓的顶礼膜拜
把一座山夷为直通帝座的捷径
但我还是这样的百姓
对帝王的传说和神山
有着无穷地向往
以为登上那座山
就持有一份特殊的证明
与他人不同
似乎站在五岳之首玉皇之顶
看到过日观峰的日出
和沿途石碑上名流的墨宝
经过升仙坊和南天门
行走于天街之上
就和帝王神仙沾亲带故
却不能把山看做山
把日出看做日出
把石头看做石头
把攀登看做和大自然
亲密的交流与拥抱
就像拥抱爱人和孩子
孔庙
今天是教师节
我在曲阜
幽灵般穿梭在
孔庙的殿、祠、阁、堂、亭
秋天的高空
纯粹的兰一泻千里
我不得不仰视一顶
插满红边黄旗的帽子
那些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春秋末年的喧嚣穿过历史
衰减成一缕寂寞
大书的红色万仞宫墙
坐在门洞上每一个游客的头顶
以君王的淫威逼迫人们
认同这样的书法和劣行
书法家胡瓒宗原来的题字
被掉包顶替
但是因为孔先生
我们原谅了乾隆
胡瓒宗书写的金声玉振
还是响在第一道牌坊
浅灰色的石门之上
真正的书法家
用思想写着思想
玉字的那一点
不愿意留在原来的地方
它沿着右侧
攀爬到王字中间的
那一横旁
留给后人对中庸二字
无限的遐想
跨过沣水桥
棂星门的四柱火焰
直冲云霄
红木栅栏煞然夺目
太和元气坊 至圣庙坊
圣时门 弘道门......
南北为轴 九进院落
六百三十米纵长
五十四座门坊
四百六十多间殿堂坛阁
走了很久很久
也没有走到春秋的
三间茅草屋
觅不到先生的青衫布衣
和清癯的面容
嘈嘈杂杂的人流
飘飘袅袅的香火
阳光下的大成庙宇
头戴帝冠 身披皇衣
泛着刺目的辉煌
十三座御碑亭
都是皇帝作秀的文章
他们尊先生为帝王之师
却把为政以德 仁者爱人
变成过耳的微风
激不起半点涟漪
清明元宋唐以战火和杀戮
不断革着前朝的命
又以相同的伎俩
建一座庙
树一个神
把皇权嵌入仁与礼
曲解先生牵制百姓
把先生推上大殿
等待朝拜培养奴性
不知先生就是先生
何曾愿意高坐在这里
他周游列国颠沛流离
想交给统治者一涓清泉
但暮色苍茫下先生的剪影
如此悲凉与落寞
好在长着杏树的小山丘
夕阳下处处可见
坐听先生的教诲
杏坛的冬天如沐春风
有教无类 因材施教
让贵族失去教育的特权
让树木成为森林
让水滴成为大海
而不是成为彼此或者怪胎
学而不厌 诲人不倦
才有了三千弟子 七十二圣贤
才有了传承与弘扬
先生的思想如苍苍柏木
两千多年依然郁郁葱葱
孔庙最深入人心的
就是这些柏木了
虽不是栽种于春秋
但代代书写着春秋
作者简介
张蕾，企业管理人员，高级经济师。喜好文学，原创散文、诗歌散见于报刊。笃信“人生从来没有太晚的开始”，不关年轮，喜欢在时间的空白处，填写俯首可拾的感动，无须刻意，只求灵光闪现的时候不要错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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