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2020 / 李社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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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559期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致我的2020」
文/李社峰
每到年底，人就习惯性地写总结、发感慨，要么荣光摆谱，要么唏嘘感叹。但皆千篇一律，都会用“时间如梭”、“时光如流水”等语句作为开头语。确实，时间如流水，又流走了一年。
2020年是个奇特的年份，犹如它本身的阿拉伯数字一样，这样对称的安排我此生也只有这一次了。唉，无论数字如何，无论对于我还是任何人，哪一年也都是一次性的，没有循环没有再来。奇特的年份肯定有异同与他年之事，得取出来理理。
年初，一个小得要放大n倍才能看清的小小病毒成了精兴风作浪，导演了一场大的人间悲剧，让大地为之震颤，震颤得所有人“固步自封”，震颤得举国上下谈“毒”色变，掀起了一场运动，运动里，善恶美丑竞相出场，但毕竟人心向善，世界依旧一片美好。这期间，我一半时间呆在西安混凝土的房子里，大门紧锁，不出门不下来，夜里睡白天睡床上睡沙发睡，像家里的猫一样，生活就是转一转睡一睡，还好，这是近十几年来唯一有大段时间供自己消遣的，几天看完了小说《古炉》，难得呀！我的另一半时间在农村老家陪母亲，这也是十几年来头一遭，往年总掰着指头做减法算自己呆在家里的天数，不忍离去呀！但今年的假期有了起始时间，无了终点时间，我能好好地陪伴母亲，吃母亲做的饭菜，听母亲重复的唠叨。我也能无拘无束地游荡在老家的沟坎间，用脚掌触摸每处土地的温度，挖野菜留影像感受山岭的脉动。我的骨子里是个农民，农民对土地总满怀深情和感激。
到了五月，我终于迈出了人生有别于前几十年的最关键的一步，跨过门槛到了门外。虽是一板之隔，但脚抬起来这么久了，就是没敢落过去，今年，终于落实了。人呀，站在院内，就是感觉院里的风景不如院外，实际上，院里院外，各有千秋。院内温度可馨，犹如南方水乡，生活精致，岁月悠悠；院外风大霾重，犹如北方山野，风卷豪气，悠悠岁月。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还是要豪迈一次，豪迈不只停留在酒后的言语里，要努力向前，像朋友说的：即使放屁，也要有响度，有节奏，甚至韵律。
豪迈两个字不好写，更不好使。“豪”在勇气，“迈”在行动。这多半年来，我再次陷入工作的泥潭不能自拔，“豪”的阳光似乎被忙碌的影子遮挡，没见了冲天的气息；“迈”就更艰难了，ABCD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把人牢牢网住似乎不得动弹，但还得挣扎蹦跶；各种困难迎面而来，还得要迎上接受去解决去处理。不管咋样，都要做出一副犄角朝前的牛势，用近来流行的陕西方言来给自己鼓劲：该死毬朝天，往前走，怂管！
所有的事情分两种，一种是不得不做型，一种是愉悦心灵型。除了没完没了乏味的工作外，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外出走走，尤其感受山川的气魄。每到周末，心似乎逃离身体不受自己约束，急切的心情犹如麦青恋见阳光。今年，在放飞心灵方面，应该来说斩获颇丰，先后走了鹅项沟、扇车沟、牧牛草岭、流峪寺村、蓝关古道等，也爬了箭峪岭、草链岭、东梁、歪嘴崖、白石崖，穿越了尖山和两座无名的山。见证了我人生中最美的草链岭花海，见证了东梁冷杉林雪挂的震撼景象，近距离见证了白石崖雄壮的身姿。尤其我一个人爬歪嘴崖，林木小径、乱石野草、云蒸霞蔚皆为独享。山林幽静，静得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静得忘记了自我；山风微拂，撩得人心动，驾了峰顶的云雾走了。最有幸的是和野猪四眼相视，相互吓了一跳。
还是那句话，时间如自由落体的石头，越靠近地面速度越快。人的年岁渐大，时间自然就快，这一周一周的，如爱酒人的杯中酒爱烟人的手中烟，倏忽间就没了。对于我，时间总不够用，上班在公司忙工作，晚上在家也是工作，早晨挤上地铁掏出手机记一下昨天的日记，只言片语地把过往的记忆固定下来。走在路上或骑了自行车或坐在车上，耳朵不得闲，听历史听文化，故事和哲理如小溪般流进脑子，但一段时间后又一点点流走了。唉，和人家一比，咱确实就是猪，咱的脑子就是猪脑子，又愚又笨，看样子此生就是坐吃等死了！今年，我像另一个世界的人，新闻时事均被隔绝，国外的战争打了一个多月我才从同事口中得知。每天里，我在自己编制的圈里不停地跑，老婆的怨言增多了：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有点时间就去野逛，回到家里还戴着耳机，家里的事哪件你操过心？家就是你的旅馆，你有心吗？我说我是猪。她说：那就别做插了翅膀飞起来的梦了，认卯吧！
今年里，疫情让女儿从国外回来，还得去留学，但疫情让人担心呀。老婆的单位搬了，她和我一样起早贪黑了，回到家依旧打理各事，对我的行为“指导”得更过，全方位的。母亲老了许多，更加矮小清瘦，依旧守着老家那一处院落，守着只有两三户的村子。大哥的病情稳定，儿女们都已工作，父慈子孝，一家人其乐融融。小外甥也大了，上了幼儿园，能背许多首唐诗，常给我打电话。大舅和二妗子相继去世，让人唏嘘伤感。老家的山岭黄了绿了，绿了黄了。村里有人拉了两车垃圾倒来，原来的苇园被挖了做了水泥池盖了房，引了水到有井的各家各户。拐枣树今年结得稀疏，柿子树却特别地繁茂，但都没人摘取，任其熟了自落。房后的大杨树春天落了一房顶的“毛毛虫”花，我上楼打扫一番；秋天里，再落一房顶的叶子，金黄金黄的，我再上去打扫一番。对了，家里还有一位没说，就是猫儿“大笨”，依旧可爱惹人，多时不见，看到进门的你会深情地长叫一声，在地上打两个滚。
对于2020年，不管多少，我总有收获的，首当其冲的是年龄、皱纹和华发。这种收获无法拒绝，不得不接受，哎呀，这岁月也太热情了。再就是工作了，做了许多事情，积累了经验，学了懂了许多知识。还有就是和朋友成了一个圈子，大家一起徒步喝酒聊天，工作之余有得放松自我。最放松的一次就是国庆的把酒言欢，多年来第一次我醉了，醉得第二天哇哇地吐。后悔之余再下决心不喝酒了，但这种自我承诺难以维持，毕竟，人行世道本来难矣，何必再给自己套个笼嘴。
往事不可追 今夕犹可待。过去的就让过去吧，拱手说声珍重。睡一个好觉，期待明天阳光明媚蓝天如洗。每每新的开端总是从假期开始，明天的明年2021也一样，轻松踏上征程。这个年纪了，豪言壮语就没必要说了，那种没趣的表述要打前几十年的脸了。但雄心壮志还是要有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做个前腿撑后腿蹬奋力前行的牛。不，我还要做一只飞天的鸟，不图吃喝，只想翱翔天空，享受自由，享受山川之壮美。回过头来，咱就是个如猪的人，那就要有猪的个性，两耳失聪，乐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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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社峰：男，高级工程师，陕西蓝田人，喜欢徒步、摄影、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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