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罗金佑：【我的八年打工生涯】( 纪实 )
我的八年打工生涯
文/罗金佑
第十三回 招聘会上遇“相识”
人家明白我迷糊
话说我被通风机公司辞退以后，心理上一点儿“不适”也没有，因为经过近两年在市场大潮中的奔波，我对自己更有信心了，对市场也更有认识了，心想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休整休整”，“养精蓄锐，以利再战”。同时一有空闲机会，也常去一些人才市场碰碰运气。
大儿子买了一本新书，居然是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法籍华人作家高行健的《灵山》，这个消息还从未听说过，于是就看起来，一连看了几天，看得很辛苦（是不像小说的小说，甚至没情节，没人物，所以很不好读），竟然夜不能眠。躺在床上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却梦见山洪暴发，万顷平川瞬间变成水域；我骑着自行车在水陆交界处朝山坡上行驶，车轮多数时候是从浅水中碾过的；终于上到了山坡的高处，眼看着滔滔的清流仍在不断的向山下奔流，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在向苍天祈祷。正观看之间，不知怎么突然醒来了，继续失眠……根据以往的经验，梦见洪水是个“发财之梦”，或发工资，或发奖金，总之是吉多凶少。于是带着这份吉运，跑了几次人才市场。
古城南环路招聘会场，紧挨着南城墙，因南环路正在扩建，在用路面狭窄，将人流和车流都挤在一个很有限的范围里。人才市场门前更为拥挤，卖各种消息报和招聘广告的，大呼小叫；不远处，是所谓的“非法劳务市场”，求职的农民工熙熙攘攘一大片；买票进入招聘会场，求职者涌满了大厅，人挤人，进进出出，墙上贴满了招聘的布告，布告下面正襟危坐着招聘单位的工作人员，应聘人数远比招聘的岗位多得多。我将所有的广告齐齐地浏览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一个适合自己的岗位。
正准备出门时，见一位中年的知识女士正把刚刚写好的一张招聘广告拿起来，求会场的工作人员帮助她往墙上张贴。正是一家招聘机械设计师的，且“年龄不限，退休职工优先”，这在那些到处写着“年龄35岁以下”的条件中，真是凤毛麟角了。我递上简历，中年女士大致一看问道：“你是‘零二’的？”我心里疑惑地点了点头，暗想，她该不是本系统内那个工厂的职工子女吧？怎么称呼我们工厂的四位数字番号只呼后两位？好亲切啊！不便多问，急忙签了登记表递上去，回家等待“通知面试”。
“通知面试”的电话比预期的来得及时，提前赶到公司所在地，接待我的还是在招聘会上见过的女人，知道了她姓胡。她说先要考察一下我的CAD绘图和机械设计能力，让我“不要介意，这是一般的程序，能用电脑用电脑，不能用电脑就用手工绘”。我说可以用电脑。她便让人给我腾出一台电脑，让我绘一根“轴”。当我还正在标注尺寸的时候，她说：“可以了，看你标注总尺寸的方法，就知道你是懂得机械的。”很快又谈妥了薪酬事项，她就让我礼拜一来上班，说到时候“曹董事长兼总经理还要同你谈话，他也是学机械的，只要你有能力，就不会委屈你的。”
上班第一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总经理谈话，一见面，他先递给我一张他自己的名片，我看了下，知道他姓曹；他谈了公司的发展前景，我听得迷迷糊糊的，只记住了个“砌块机生产线”，“欧美八十年代先进水平”云云；他问我的外语水平，我说英语还看得懂；他就顺手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英文书，翻到目录处，指着一条条的目录问我，我连蒙带忽地回答了；说到薪酬问题，他提出了个比胡经理答应的还要低的数字，我便抬出“胡经理”来，于是他就把她招进来问。她一进门，听说是薪酬问题，就大声地说道：“薪酬我已经给说好了。”于是报出个数字，总经理见状，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似地说：“那就破例了，下不为例。”我心里感慨着这女经理说一不二的果断场景，她似乎还“管”着总经理似的，但是还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总经理让技术部主任给我安排了工作，我就算是正式上班了，但是我内心里的一系列“？”号还没有解决。
值得庆幸的是：公司的办公大楼就位于古城南郊的繁华中心十字路口东南角的30层楼上，站在窗口可以鸟瞰城区全景，心目中雄伟的大雁塔，这时就显得矮小得多了。更为重要的是骑自行车上班只需40分钟，比通风机公司近了20分钟。唯一的遗憾是这一次机会来得早了些，我感觉还没有休息够呢。
真是：树挪死，人挪活，挪来挪去让你到处寻运气；
你炒我，我炒你，炒来炒去炒得你没了脾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欧美窃来新“火种”
成就民营新建材
话说我已经到新型建材公司正式上班了，技术部主任问了我的情况，知道我一直从事工艺工作，没搞过非标设计，就先给了我一个墙板生产线的总图让我看，意思是让我先熟悉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这个生产线是公司最近刚完成了安装调试的项目。
新型建筑材料如墙板、砌块（俗称砖）按照欧美八十年代的先进水平，都已经形成大规模产业化，自动化生产了。例如砌块的生产，从原材料（砂石、水泥、粉煤灰等）定量秤量、混合搅拌到成型、烘干、包装、出厂，整个过程都是电脑控制自动完成的。本公司曾经为国外进口的成型机作过配套工程，与不少国外主机厂商有过密切的联系，有过很好的合作经历；许多外商也愿意找本公司为他们的成型主机做配套工程；这样在合作的过程中，欧美先进生产技术的“火种”自然就会自动地被引进来的；所以，这个公司自己也设计生产出了自己品牌的成型机——四块机（每次成型四个标准砌块），整个生产系统包扩几十套设备，全部由计算机控制，在价格上自然就比国外的具有很大优势，因而经营状况十分良好。另外国家建设部已经明令禁止再生产传统的粘土砖了，大型建设项目都必须使用新型建筑材料。这就为新型建筑材料公司提供了良好的市场环境。可见总经理所说的公司的发展前景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在谈话中不断有人提及“零二”如何如何，这更加让我不解。一天办公室来了两个人，我一见就忽然明白了：原来是他们！
在工厂的时候就听说，工厂的一个部门承接了外面一个公司的成套设备加工任务，但详情并不清楚。今天见到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与我刚进入的这家公司合作呢。你说这个世界是大还是小，怎么就这么巧的让我遇上了。
既然公司早就与我们工厂有这么密切的关系，所以胡经理在招聘会场一见到我就问：“你是‘零二’的那句话就很自然了，他们要了解我的真实的详细情况也就十分容易了，这也恐怕就是我能这么快地进入公司的原因吧。
至此我才知道，这个公司目前只提供全部设计图纸，负责设备的安装和调试，设备的零件加工这个环节都承包给第三方了，我厂的那个部门承担了大部分设备的生产任务，例如墙板生产线就是他们生产的。
我还知道，这个公司实际上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兄弟公司，家族公司：总经理是哥哥，副总经理是嫂子，弟弟也是副总经理，弟媳是出纳。哥哥（大老板）主管拉订单和谈判，嫂子（二老板）主管经营和技术开发等管理工作，弟弟（三老板）主管生产和售后服务。那个招聘我的胡经理其实就是嫂子，二老板，所以她实际上也管着总经理。总经理一开始也是给一家建材公司打工搞设计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趁机会承包了那家公司，自己当起了总经理，同时随着企业的发展壮大，他就把妻子和弟弟也拉了进来。
所以我也就明白了，我过去主要从事的是生产环节的工艺工作，在这里暂时还用不上。看来我也得改行搞非标设计了。过去熟悉的东西现在用不上了，现在要干的事情自己还不熟悉，这就是我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说一种新的挑战在等待着我。不过，中午在外面吃饭时看到“狗不理”分店门前的招牌上叙述的“狗不理”典故，给了我很大的启示。“狗不理”始创于1858年。清光绪年间，河北武清县一农家四十得子，为求平安，取名“狗子”，期望他像狗一样好养活。狗子14岁到天津学艺，在一家蒸食铺作小伙计。狗子心灵手巧，又勤奋好学，练就了一手好活，不甘寄人篱下，自己摆起了包子摊。它以水馅和半发面制成，口感柔软，鲜而不腻，形似菊花，色香味形都具特色，引得十里百里的人都来吃包子，生意十分兴隆，以致狗子忙得顾不上和顾客说话。这样一来，吃包子的人都说：“狗子卖包子不理人”。日久天长，都叫他“狗不理”。当年袁世凯在天津编练新军，将“狗不理”包子带入皇宫，敬献慈禧，太后膳罢，龙颜大悦。从此“狗不理”名声大振，名扬天下。看来任何事情，遇到了机会，还得靠自己把握。勤奋好学胆大应该放在第一位。
这真是：人生路上多变化，随机应变是良策。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不耻下问学电脑
新手改行搞设计
话说我到这个新的公司开始熟悉非标设计。公司给每人都配有一台电脑，不像我在通风机公司时，只有搞设计的人才有电脑，搞工艺的人需要电脑时才可以使用备份的电脑。要我看的设备图纸，都是由吴主任把该设备的全部文件输入到我的电脑里。第一步是让我熟悉某个设备，第二步是让我校核某个设备的全部文件（图纸），我心里明白，这都是有经验的技术部主任将我一步一步地往非标设计的路上引呢。我也估计到，第三步就会让我给谁测绘零件图，就是说人家已经把总装配图绘制出来了，然后让你把其中的每一个零件的零件图绘制出来，内行人都知道，装配总图在一台设备文件中要占到60~80%的分量，总的设计计算、构思和创意都含在其中，零件图的测绘只是个完成零件结构上的细节和加工工艺要求的问题，是设计中的熟练性工作；第四步就会让我独立完成一部设备的全部设计图纸（总装配图和零件图）。
设计部共有八九个人，四个老头子，四五个年轻人，有两个年轻人还没等我认识，就又离开了。我的电脑操作水平就好像是刚脱了盲的人，虽然能开始读报看书了，但是写文章就还有很多困难，例如文章的立意结构布局，语言的生动准确，还需要进一步的磨练；四个老头子中有两个的电脑水平还不如我。当然四五个年轻人都是操作电脑的高手，只要你肯不耻下问，他们都会耐心地为你排忧解难。一天小张告诉我，他刚到公司的时候电脑操作水平也和我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吴主任刚来的时候还不会使用电脑呢，这让我的信心大增，也让人感觉到这个集体里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很愉快。公司也愿意为电脑操作水平不熟悉的人提供提高的机会，总经理就曾经对一位宋老先生说，同意他去进修一个礼拜，只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肯去。
人作为社会的一员，其发展决定于社会提供的机会，也受社会关系的制约。所以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对一个人的发展十分重要。有一个《慷慨的农夫》的故事，在这一方面很有启发。说美国南部有个州，每年要举办南瓜品种大赛。有个农夫种植的南瓜品质优异，经常是头等奖或优秀奖的得主，他得奖以后，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优良南瓜种子分送给街坊邻居；别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这不仅是帮助大家，其实也是帮助自己，周围人家的南瓜品种改善了，也有利于他家品种的进一步改善，免得蜜蜂将不良品种的花粉带到自家的瓜花上。农夫和邻居，既是竞争的关系，其实也处于合作的状态。既竞争又合作的状态是当今世界的基本规律。技术部里同事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帮助电脑操作水平差的同事提高了水平，他就可以承担更多的事情，其他同事身上的担子就会轻一些。另一方面年龄大的同事的实际经验丰富，这一点又是年轻同事所不具有的，他们经常会有一些实际问题甚至简单得和“一”一样的问题也需要请教年龄大的老同事。
一天年轻的金副主任对吴主任说，安排谁给他的《悬臂吊》测绘零件图，吴主任自然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等把他设计的总图拷进我的计算机一看，什么总图，几条不成系统的线条而已。就是说他根本还没有绘制出总装配图来呢，我这就被逼迫着要提前进入独立进行非标设计的角色，自己动手独立完成这个项目了。这真是：小青年耍“小聪明”“金蝉退壳”，老头子凭真功夫初试牛刀。
好在我一贯具有不耻下问的精神，年轻同事的帮助也很耐心很热情，真是有求必应的，所以我的电脑绘图水平进步很快，坐在我右旁的老宋还经常地向我请教呢，因为他的英语不行，命令栏里显示出来的英文字母（非全汉化版）他看不懂，不知该怎么办，而我的优势正在于英文基础好，能看明白英文命令。至于设计专业技术方面的问题，有坐在我左边的吴主任，只要我随时请教就行了。因此这项任务基本上是顺利完成的。到第二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就获得了一个惊喜，工资条上写着：“恭贺你成为二级高级职员！”工资也晋升了100元。也应了那个做梦遇洪水的事情。
这正是：老工艺师出手搞设计，一炮打响加晋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梦境洪水成现实
一场暴雨酿成灾
前面说到我曾经梦见洪水，自己骑自行车在水边行驶，还以为会有财发呢，不料今天竟变成了现实。
清晨还不到六点钟，就听到窗外刷刷地下起了雨。起床一看，雨并不算很大，天空不时地有雷声伴耳。7：20，伴随着一声炸雷，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落下来了。妻说，这么大的雨，不要去上班了；我说，白雨哪有下个把小时的，等到上班的时间雨可能就会停止的。到了该出发的时间，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妻说要么你和儿子一块儿“打个的”去吧，儿子说低洼处积水，汽车也会熄火的。我不由分说穿上雨衣就骑自行车出了门，心想冒雨骑车去上班，也是多年未遇的风景，也挺刺激的呢。二环路上好几处积水，地下污水从井盖处往上喷，高达几尺；冰凉的雨水和温热的污水相混合，人骑车从中间闯过去，别有一番情趣。瓢泼大雨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行至长安路立交桥处，见有不少汽车停在那里，再往南走，路上的积水越来越深，音乐学院大门口，洪水直向学院大门里涌去；不少汽车都在洪水中熄了火。我骑着车子继续向前闯，走着走着就骑不动了，只好下车推着车子在水中向前游走，越走水越深，有些地方水可齐腰。后来走到一个街道围栏的开口处，上了人行道，人行道上的水就浅了一些；走到街十字中心西北角，行人都栖息在临街的门檐下，胆大的下水向街对面游着走去。我看见东南角公司的办公大楼门前也聚集着不少人，也就下决心涉水过去，积水最深的地方，水已经到达胸部；离开深水区，掏出胸口口袋里的电子表圆珠笔一看，电池已经被水淹了，上衣的胸口留下了圆珠笔油的印痕。
自行车存放处浸在洪水中，把车子推到大楼的附近放好，进楼乘电梯上去，办公室还没人来开门，我把湿透的上衣和弄脏了的裤脚在水管子下冲洗干净，躲在人看不见的楼道里将上衣在空中摆动直至衣服风干，还没见有谁来。突然整个楼里停电，保安员上来说，下楼只得走楼梯了。从30层楼上一阶一阶地走下来，一不小心崴了脚脖子。忍着疼痛下到底层，见管理人员正忙着取水管从地下室往外抽水，洪水涌进地下室，电话交换机和电源柜都被涌进去的洪水淹了，所以停了电，电话也不通了。
后来见到本公司的两位职工，大家在大楼前晃荡到下午一点多，等洪水慢慢地退了下去，才各自回了家。等我回到家里，脚脖子疼得更厉害了，急忙取“强痛停”喷擦。第二天只得请假在家休息。
这正是：梦境洪水成现实，一场暴雨酿成灾。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公司组建生产车间
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话说我已经在公司里比较熟练地担当起了非标设计工作，相继独立完成了几个项目。一天总经理把我召进办公室谈话，说公司已经组建起了一个生产车间，让我到生产车间去协助一个新召聘来的据他说是个“很不错”的技术副主任的工作。当我得知新车间就在我们工厂的东墙外，离我住的地方骑车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又可以操起我熟悉的工艺工作，我当然求之不得，便立即愉快地接受了。
来到新建的车间，车间的基础建设还在进行之中：地基处理，加工设备的安装，吊装设备的制造和安装，工人的招聘和培训等。按照胡经理的安排，车间在建的事情都由技术主任应付，我集中精力设计和编制加工工艺文件，因为必须立即投入生产的几个成型主机的工艺文件还都是空白，所以我立即就陷入到了像在通风机公司时的埋头工作状态，紧张和专注的程度到了连老板们的到来都没觉察到的地步。不像我们的主任，一看见那个老板特别是大老板进车间，就立刻迎上去，一直从头陪到尾。
车间建设基本完成，生产已经全面展开，一个很大的订单进度迫在眉睫。按照公司的安排，技术主任和我分了工：每人各管理一个生产班，我管的生产班（一班）负责六块机成型主机和码垛机的生产，这两者是整个生产线上最重要也最复杂的设备；其余的设备归技术主任管的生产班（二班）负责 。
我按照几十年组织生产的经验，一接到生产图纸就先自己消化图纸、编制工艺，争取要把生产图纸和工艺文件特别是第一道工序——下料的工艺尺寸表同时发给生产班长，并将关键的注意事项当面交代。所以我几乎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埋头工作，我管理的生产班的班长和工人按照工艺文件的要求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技术主任却从来也不编制生产工艺，生产图纸发下来他甚至连看也不看，就像个转运站似的直接把图纸发给生产班长。他自己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在车间里东游西转的，与我的埋头桌案形成了明显的对照。而他所管理的生产班班长却整天坐在车间里的一张桌子上消化图纸，组织安排本班工人的生产工作，有时为看不懂的图纸与技术主任成半天地一块儿研究（他两个未必都能看得懂）。
一天，技术主任对我说，大老板说让我多发挥作用，不要整天只干那些重复性的无用功。听话听音，他把我编制工艺的工作看成了“无用功”！他一定在大老板面前也是这样说我的，我心头的怒火高万丈，却只能藏心底，我在心里对他说，小伙子，等着瞧！好在二老板和三老板都是明白人，一天二老板特意对我说，“你就按照正规办法编制你的工艺！”三老板一再叮咛我说：“老汉，一定要把关键部件的工艺编仔细了，不可出错，这两台设备，一旦加工工艺上出了麻烦，就不得了。二班做的那些设备，出不了大事情，就是出了事情，一把割枪一把焊枪就把问题解决了。”我心里终于有了底。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当设备进入后期的安装阶段的时候，一班承担的两台设备进行得紧张有序基本顺利，而二班承担的辅助设备却不大不小的问题出了很多，连现场负责的技术主任也处理不了，经常要把设计人员请到现场来亲自处理，二班班长直喊他的“头都大了”，一班班长笑着说， “可我的头也不大呀”。
发工资的时候，我的工资条上又出现了个惊喜：“恭贺你成为一级高级职员！”
一天，大老板来车间，走到我跟前附耳悄声对我说：“罗工，好好干，下一步提你为主任工程师。”
随着工程逐渐进入尾声，我那被有人称为“无效劳动”的工作，在实践中得到大家的认可和称许，而那个开始备受大老板赏识的“主任”自然就声名扫地了。时间是会见证一个人的真面目的，听工人中知道底细的人说，那个“主任”在他们工厂时就属于“混混”之类，凭着“走关系”才弄了个工程师的职称。
我还要悄悄告诉大家，这期间我还忙中偷闲，利用休息时间完成了汽车初、中、高级钣金工培训系列教材目录编写工作，亲自编完了一本《汽车初级钣金工培训教材》的撰稿工作，成为汽车技术工人培训教材丛书的编委成员，该丛书后来由电子工业出版社出版，全国发行。
这真是： 用人者“看走了眼” 简单的设备问题多；
“无用功”做到了家，再复杂的设备也没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一句话出偏差
全体工人闹罢工
话说新车间成立以来的第一批设备眼看着就要完工，陆续进入后期的调整试运转和检验阶段，发货的日子迫在眉睫。一天，大老板来车间视察，对成型主机的加工装配质量横挑鼻子竖挑眼，他提出的大多数问题实际上都是些外观和毛刺问题，一班班长跟在他身后，他指到哪儿，班长就到哪儿立即改进，不料他说了一句让班长很难接受的话：“把活儿干成这样了，还想要奖金！”
第二天一大早，总调度又向一班长传达了大老板的指示：“主机完不成就不发工资，不发工资的原因就是因为未按期完成任务！”（至此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工人都是到公司借的生活费。）
下午一上班，我发现全车间所有的工人都既不换衣服也不干活，工人们罢工了！我到几个工人跟前婉言催促，也无效果；我走到一班班长跟前，建议他有什么事和三老板直接谈，他只说了句：“老板想耍赖了！”办公室的职员们都默不做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三老板先让办事员去登记不干活的工人名单；接着又找班长谈话；然后通知罢工的人员办理离职手续：上交借用的工具，所有工人都顺利地移交完毕；老板又找个别工人一一谈话，把几个平时表现特好的工人留了下来，并通知其他工人都到公司总部去办理离职手续。
第二天我听消息灵通的人说，公司已经妥善的处理了罢工事件，给被除名的工人不仅发了工资，还按照打卡的记录清算了加班费。后来三老板在办公室召集管理人员们开了个会，简单的通报了这件事的情况，下一步将把一个过去有过合作经历的江苏包工队引进来承担一部分任务；留下来的工人也不分班了，把剩下来的扫尾工作完成。
后来，能看得出，公司陆续对于一些过去一直不明确答复的敏感的问题，做出了明确的规定：改革了工资结构，各级人员的基础工资有所提高（工人罢工以后又有一个技术骨干跳槽了）；加班按计时发工资；工资奖金按月发；暑季组织职工避暑旅游。管理人员的加班计换休。加强了经营计划管理。
一天，大老板来车间，悄悄对我说，这儿的事以后归你管，文件很快就会发下来。说这话的时候是2002年5月29日，至此我到这个公司刚好一年整。
由于新机型六块机的问世，公司的经营业绩大飞跃，一两年内光六块机全自动生产线就拿到了十几个订单，技术部的设计任务很艰巨。真可谓：生产关系微调整 ，新机型问世， 企业经营显生机。公司不得不把大多数加工任务又扩散出去。
生产车间的运转已经进入正常化轨道了，补充了新的工艺师，健全了工艺文件和制度，基本做到了程序化规范化运行。鉴于我的身体状况和公司的实际需要，又调我到技术部搞非标设计工作，我在这个公司又连续干了五个年头，直到2006年七月底，我因家庭实际的需要，不得不忍痛割爱（钱还能挣完？），回家去看小孙子了。当然，离开公司之前的一个多月，我就预先告知了公司领导，离开那天，胡经理特别安排了一桌饭，请了在家的公司机关和技术部的人员全部参加，为我送行。
这正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胡经理招来胡经理送。
回到家里，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句黄梅戏《天仙配》的唱词“从此再不受那奴役苦”，一心一意看孙子和写博客。虽然不受人的奴役苦了，但是也没人给发钱了！哈哈。我的《八年打工生涯》也算圆满地画上句号了。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罗金佑，网名红河，1942年出生于陕西蓝田县，1962～1967年在西北工业大学学习，1968～2002年在西安骊山汽车厂（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402厂）工作至退休，高级机械工程师。业余爱好读书，写作，特别喜爱阅读并翻译英文短篇小说，但由于国内可以发表小说译作的媒体太少，加之笔者以为其笔拙识浅智短，尽管累计写作达600万字，但发表在国内外报刊杂志上的散文、小说、幽默故事和短篇小说译作仅约10万余字。尽管如此，其依然笔耕不惰，坚持“活到老，学到老，写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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