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诗刊/谷来采风作品（5）琥珀

走进谷来采风作品（5）

谷来三首

琥  珀

谷来之谷

未到谷来

我的眼前，已翻涌一片中国黄

天地广袤，稻穗迭着稻穗

普天盖地的谷子呀

在初冬的田野上张扬

我坚信，七千多年前

那粒来自河姆渡的谷子

早已繁衍出一片金色的谷来

当我走进谷来

四处寻找宽阔的田畴

还有那些谷子的璀璨

然而脚下却是曲折的沟坎

四周，群山连着群山

不知是谁泼翻了颜料桶

将山树染得斑驳陆离

古老的村庄躺在大山的怀里

不见炊烟，一如恬睡的婴孩

有人告诉我

这些群峰叫会稽山

那条涧水流向小舜江

山峦与溪水唱着古老的歌谣

舜耕于斯兮，天降嘉谷

谷来是会稽山深处一支山茶

谷来是小舜江源头的一股清流

舜的故事，禹的足迹

如谷子般撒落在村头溪囗

上显潭村囗的老柿树上

挂满无人采摘的红灯笼

正为远方的游子照亮归途

山坡的菜地里

有老农收割白菜萝卜

巨大的南瓜和冬瓜躺在垄间

喜欢，就自己摘下扛去吧

挽着篮筐的老妪笑语盈盈

土地肥沃，植物丰饶

谷来的山间多沟谷

谷来的土地不种稻谷

集萃起会稽山的韵致

积攒着古圣贤的流风

在谷来，我看到了另一片谷子

它古老得如天上的群星

它饱满得像母亲的乳房

舜风禹迹是它的精神皈依

苍茫翠岭是它生长的沃土

勤耕，饱读，仁和，富足

哦，我真的看到了那片

谷来的谷子呀

正满山满坡，赤撜黄绿

站在老榧树下

在谷来，一处叫吕岙的山坡

长着一片香榧林

三百多棵千年老树

在风中吟唱无韵的离骚

站在那棵最老的榧树前

忽然觉得，我只是天地间一芥蜉蝣

一千三百年前

有一双粗糙的手种下这棵榧树

那一天，十五岁的白衣少年

仗剑出了川，寻找一个关于天姥的梦

当大唐诗人的足迹踏遍剡溪两岸

香榧树刚开始谋划开花结果

仰天大笑出门去

归来依旧是白衣

不慕他醉卧沙场

不羡他种菊南山

老榧树总是站在坡上

年年顾自己开花结果

又过五百年，香榧树依然枝繁叶茂

温一壸老酒，送纶巾书生入剑阁

唱铁马秋风大散关

空许塞上长城愿

冯唐已老，舜江水碧

坡前的榧树硕果挂满枝

对萧萧白发，最是故乡情

一千三百年呵

老榧树换了几回人间

是谁从它的枝上采下果实

是谁砍去了它逸出的枝桠

起风了，下雨了

春去了，夏来了

山河的装束随季节轮换

老榧树看得都痴了

居然忘记，在冬天里落下叶子

狮子岩

狮子山横卧在村庄的背后

狮子岩成了狮子的头颅

我从来未见到过

一匹狮子会如此温柔

村庄就如一个婴儿

被狮臂轻轻拥在怀中

于是鸡不鸣，狗不吠

家家的大门对客敞开

狮子岩下的泥土里藏了蜜汁

在这里种出的青菜是甜的，萝卜也是甜的

结出的橘子是甜的，喝的水是甜的

枕着狮子岩入睡的梦也是甜的

哦，我多想在狮子岩下

搭一间黄泥墙的小屋

每天对着狮子岩

唱起那首古老的情歌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2018.11.12

    琥珀，原名马亚振，女，浙江绍兴上虞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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