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原是一孤舟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
这几张脸在人群中幻景般闪现
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
by庞德
乾坤原是一孤舟
距离千禧年有段距离，去萧县晕车自不用说，吃的心惊胆战。美食这个东西，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首先羊肉是不吃的，忍耐不了那个膻味。本来有个姑娘一直笑嘻嘻地说话，还能朗诵雪莱的诗歌，但是她吃过羊肉，竟然连笑靥里都荡漾着膻味，只好敬而远之。
同去的朋友基本属于酒大王烟大王，烟酒都厉害，他们喝白瓷瓶的口子酒一人一瓶，喝到街道静寂，行人稀少，站在马路中间吼叫崔健的《一无所有》，那个苍白晃眼的瓷酒瓶，俨然是手中的麦。
王家卫的《重庆森林》什么都会过期，看样只有白酒很难过期，开开的啤酒过夜就馊了。如此瞧着他们天天以文学的名义，暧昧不清，勾肩搭背，把自己灌醉，暂时挤走了孤独。
夜宵吃过什么东西记不清了，空旷的街道，空空的房子，空洞的心。暂时也没有后来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所有的公交车、出租车、人力车、自行车都无精打采地睡觉了。
寂寥的远处朦朦胧胧，偶尔有声音传来，分不清是电视里，还是谁在唱拉魂腔，柳琴快板式的节奏，混杂着身边几个人醉里挑灯看剑的呓语，氤氲出黑暗将要过去的期盼。
过去的时间如青烟，次日九点多早餐，小店门扉几个油腻大字，樊哙狗肉馆。几个兄弟哥们姐们，算是从深深的眼黛，转而露出逼人的凶光，这个狗肉还魂汤一喝，至少中午又能整半斤。
自打被狗追着撵着，就从骨子里怕这家伙。说起来蛮怪，动物比人聪明，它能从惊鸿一瞥的简单对视里，窥到你的怯弱。人与动物最大的相似，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至今不食狗肉的原因不是因为慈悲，而是深深的畏惧，含有敬畏的那种。这很快成了他们大家的笑料，男男女女围着四方桌啃着狗骨头的惬意，脚边蹭来蹭去的灰色家狗不止一只，等待咀嚼同类骨头的余味。
烧饼瘦长，像姑娘愁眉苦脸的形状，病西施与林黛玉，她们两个我谁都不喜欢，我喜欢我的爱人像红红玫瑰，苏格兰伟大农民诗人彭斯的情歌。吃完烧饼，喝尽碗里的白开水，觉得透着一股土狗的喘息，吓了一大跳。
剩下的时间，对那里的吃食彻底失去兴趣，有点后悔此行的唐突，再去瞧那个吃羊肉的姑娘，她一连几天喜欢上了狗肉，晚上喝酒她扯着细细的脖颈含糊不清的话语，一脚踢飞了在桌底下犹豫的土狗。
那只狗呜咽地连滚带爬，没过多久，又重新围了过来。啤酒的泡沫，顺着嘴边划过炽热的脖颈，月光代替我抚摸着她有点暴露的毛细血管。
很长时间都在琢磨战胜些什么，证明给自己，糊涂和清醒有多重要吗？晕车晕船恐高，不吃臭豆腐臭干子臭冬子之类的东西，还有羊肉狗肉，等等，现在以为羊肉是美味了，其他还是没有改变，依然畏惧狗。
畏惧狗别无他法，除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不能让狗瞧出你的畏惧和怕之外，更重要你要装作对它不屑一顾，类似小人，你不能正眼瞧它，但是也不能完全拿它不当回事，你要时时刻刻用余光斜撇着它，必要时刻，心里怕得再厉害，也要表现出浅层次的恶狠狠...
【 绘画：Sophie Vallan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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