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21世纪10年代的最后一篇文章
Dec.
31.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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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见落日了,冬日里的夕阳总是很宝贵,像炭火里的红窟窿,稳稳地燃着一轮红日。由此烟灰都成陪衬,如红霞里的薄云,言不由衷地步步沉沦。或许,这轮落阳是天神点燃的一小截烟卷儿,它深深吸一口气,叹出去时便成了这漫天的黄昏。
这一刻,房间里的墙壁上多出了一块绯色,如果在以前,我会觉得那是一截红纱或半扇朱窗,可如今看来,于我那更像是一枚批文上的印章,刻着即时生效的字样。虽然对此我已有些麻木,但当夕阳刺眼地照过来时,我也冒着冷汗地感觉那是拍案已定的一枚枚红印,每一个,都写明了对我的判决。
因此,“逃离”对我来说便如同躲避一场杀戮,我从罪无可恕的章程里躲出来,迎面却又撞上了这躲不掉的落日余晖。欣赏不来,短短对视几秒便沉默着离开了。或许,这是天地对我逃离的另一种审判,我知道,又有欺师灭祖的原告出席,污蔑我畏罪潜逃了。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望尽了城市里的远山,渐渐感觉到有一种重峦叠嶂的忧伤,可抬眼却又望见了与山峦相似的幢幢未完楼盘,那里升起了淡淡的烟,比人间烟火更呛一些,至少那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灰尘。烟云里,几架吊车沉重地转身,卸下一件包袱又很快地填上了一件。我觉得我们之间也许有话可谈,即便它是一贯的沉默不言,但我也想跟它倾述,这份黄昏里的叠叠埃土。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 这两句是头两句诗的开篇,写这首诗的晏殊曾被誉为北宋神童、富贵闲人。相比那些以悲愁浊酒入诗的古人们,他或许是最值得称羡的一个了,然而能在政通人和的顺世上留名,背后也有其辛酸。
欧阳修说他是:“富贵优游五十年,始终明哲保身全。” 也许这里的明哲保身,才是他真正“富贵优游”的原因吧。然而如今却被人们当作了一句推辞避世的话,实在是辜负了晏殊的初心。远非远,力及而路近,负担不是负担,有时候也是一种历练。或许对这些晴朗的日子来言,一小片乌云也是生活的责难,然而只有云烟笼罩的世间,才能被真正视为没有缺憾。
“落花风雨更伤春”的下一句,是“不如怜取眼前人”,我明白这话锋一转的缘由,也理解这满目山河的空年。转眼间,古今擦身掠夺了彼此的锋刃,春秋代序,我正站在21世纪10年代的最后一页上,准备离开旧梦,奔向未来。谁知道,这日后的山河将如何待我,批判或是称赞,铭记亦或遗忘,总之皆成过往,流年菲薄,我与落日同行,往事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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