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读书生涯——青江驿小学读书回忆 || 作者 潘涌昌

我的读书生涯
——青江驿小学读书回忆
作者  ‖  潘涌昌
作者潘涌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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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 年春,我进入距家 10 华里的青江驿小学读书。是父亲领我去的。先到校长周耀祖办公室,在办公室的还有教导主任姜铭尚。他们问了我原来读书的情况后,叫我插入四年级去上课。这恰和我在私塾读三年半的时间相衔接,而且我原来的打算就是插四年级,这算是实现了我的愿望。

青江驿,位于会宁县城东 45 公里处,为会宁县的东大门。这里古称寒陵关,三面筑城,一面临河,平面呈正方形,边长400 米,“周围三里九十余步”(旧《会宁县志》载),为会宁古时两关(一为乌兰关,即今头寨子镇关川河口)之一。明清时期称青家镇、青家驿。明初设驿站,曾有“甘凉孔道,巩郡首驿”之称。民国 9 年(1920 年)地震山崩,填壑堵堰,形成长约 5 华里的碧绿堰湖。人们遂取其“家”之谐音,改青家驿为青江驿。这里是古丝绸之路中大路要冲。1936 年 10 月,红军一、二、四方面军一部分在这里会师。是会宁唯一一处“三军”共驻之村镇。

青江驿小学是个六年制的完小。创办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 年),当时为初级小学。座落在驿站进东门约 100 米处。校园呈长方形,东北依山城墙垣,西南临河,长约 80 米,宽约60 米。校门在西南,门前即是丝绸之路,东起咸阳古道,西至玉门、阳关。横穿马路即是河沿。进校门,约有五六米平地,两边各有 1 处长方形花园,中间有约 1 米高台阶。上台阶,两边是两个教室,背向马路,各有 4 个窗子,窗格是用白纸糊的,写着“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之类古训。是校长周耀祖的手迹。两教室分别由一三年级和二四年级上课(都是复式班)。穿过两教室之间的走廊,便进入学校院子。校院也是长方形,上院正中有一 1 米见方土台,为升旗台,土台上竖长木杆。院子左右两边各有数间小平房,西北边是教师宿舍兼办公室,还有 1 间图书室;背面有 1 块地,生长着林木。东南边是住校生的宿舍兼高年级自修室;背面紧隔民房,即校长周耀祖之家。上院又有两座教室,与前两教室对称。分别由五年级和六年级上课。穿过两教室之间的走廊,约 1 米高处就是操场,也是篮球场。操场后边再上二三十步的斜坡,在古驿站城墙东角坍塌的废墟上挖一大坑,这就是学校的厕所,由学校附近的一大户农民管理,每年生产上好肥料。

我进校插入四年级,在进校门的前院右边教室上课。桌凳排两行,每付桌凳坐两人,一边是二年级,一边是四年级,各有七八个学生。我们班上仅有数人:马步芳(后来改名马守忠)、马步青,是亲兄弟俩;马步云,是前两人堂兄。他们都是太平店宽岔里人。陈文章,青江驿卷腰子人,年龄最大,约 20 岁左右,毛笔字写的很好。高颖成(后来改名高智),杨崖集厍河人,算术学的很好。马跃江,杨崖集高庄峡人,是我东岔湾私塾里的同学,当时他叫马国泰。另外就是我。二年级我能记起的是:杨树源、杨增西、白怀璧、侯维俊、姜功。姜功好像时间不长就离开了。后来姜铭尚老师向我借去上《论语》,说是要叫姜功念。

全校有教师6名,学生约120人。我们四年级的级任老师(即班主任)是党宝源,代国语;代算术老师是马耀荣;代常识老师是胡寿极。他们都是太平店人,会宁师范毕业。四年级就这三门主课。国语、常识课我能听得懂,跟得上。在我的记忆里,到我们暑期毕业,好像这两门课都未上完,特别是语文大约仅能上一半。倒是讲了许多“选文”,就是从高年级,或初中课本,或杂志,或报纸上选些文章,学生以练习小楷形式抄下来,由老师讲解,并要求读熟背会。比如老师给我们讲了《享福与吃苦》,文中列举了古今中外几多名人,那一个不是从吃苦中磨练出来的:佛世尊教主、孔夫子、陶侃、英国名相格兰斯顿等。还引用了孟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和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这在我幼小的心灵上一度激起了奋发向上的热情。至于算术,是我最差的一门功课。原在私塾的最后一年,师傅说我们将来要上洋学堂了,不得不懂一些算术,于是附带着学了一些加、减、乘的列式计算,没教应用题,除法干脆未学。所以,开始算术我就学的很吃力。同学高颖成给我讲除法,他说得“商”,我不知道什么叫“商”。因此中期考试,我的算术得分仅 63 分,这是到现在我还记得的分数,实在印象太深了。不过我学习钻研性较强,后来到了五年级,我的算术考试多是 90 几或 100 分。

这年夏天,我算是在初级小学毕业了。六年级的马继英(此人后来曾任酒泉地委宣传部长)字写的很好,用毛笔给我写了一张毕业证书,盖上学校和校长的印章,就成为我初小文化程度的凭证。其他关于我们毕业方面的事,好像一切都风平浪静,觉不来我们毕业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我的印象里,在私书读书时,师傅教过的学生在青江小学四年级毕业后,曾接二连三的来学坊给师傅送喜报。爆竹声,欢笑声,我们小学生趋前两砍的看热闹场面一直在脑子里盘桓。当时很羡慕,也希望自己将来能有这一天。可现在这一天终于到了,这一“节目”怎么演?谁也不提及此事。我们初小毕业的几个同学,不知也像我一样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是人家感到难以启齿,总之,大家都讳莫如深,连老师也不提及此事。

毕业了,放假了。几天来阴雨连绵。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踏着潮湿的马路回到家中。一进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房内墙角边横搭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搭着一件用粗白布做成,然后用深蓝颜料染过还未干的裤子。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母亲给我准备的毕业后给亲友送喜报时穿的新衣服,因多日阴雨,无法晾晒,只好搭在房内。但是如何送喜报,我是茫然无知。父母也不好明问,只是旁敲侧击地问:“学校没说什么吗?”我说“没有。”父亲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你这书等于白念了!”我知道父亲说“书白念了”是什么意思,无非是他要我以一种送喜报的方式,扬名声,显父母,光耀门庭。大家好像都被一种虚荣心所驱使,觉得焦燥不安,但又“不得其门而入”,在沉闷的气氛中,无可奈何地送走一分一秒的时间。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我从学校回家后的第三天,天色依然阴沉,四山雨雾笼罩。地里不能干活,父母、兄弟都在家闲坐,大家脸上愁容依旧。母亲一遍又一遍地翻着墙脚边染过还没干的裤子。忽然大门外犬吠,接着就是一阵噼噼啪啪地鞭炮声。我们赶紧出门去看。噢!一切都清楚了,青江驿下街开羊肉馆子的老头李凤鸣,是父亲的熟人,手撑大红喜报,站在大门上一连一声说:“给潘老太爷恭喜!”于此同时,邻居的大人小孩也闻声赶来聚了一大门。这时全家人脸上顿时乌云散去,喜笑颜开,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然我也非常高兴,不过我没有像范进一样喜得神经错乱。于是,将喜报急忙贴在大门上,将报喜人迎进房去,又是茶,又是饭,最后还给了钱。父亲还在报喜人那里得知下一步我们如何继续扩大张扬荣誉的方法。这是街上一些人的一笔生意。每年此时,他们通过学校获取讯息,抢着来做这笔生意。

接下来就是商量要给送喜报的亲戚对象。五叔也当参谋来了,堂兄也当参谋来了。算来算去,除了五六户近亲,还有七八户强近之亲,就连八杆子打不到的所谓亲戚也算了四五户。于是买红纸,写喜报。堂兄是完小毕业,也能担当这个任务,我们日夜苦战,费时三天,完成了写喜报的任务。喜报写好后,计划行动路线,由堂兄领着我,带着喜报、曝竹,东西南北中,爬山涉水,登亲戚门报喜。送喜报最远的是给我在东岔湾私塾里教过书的师傅吕仰贞。他这年在静宁县红寺儿附近雷爷山的庙里教书,距我们家 50 华里路。当我们到那里时,还见着原在私塾的同学董世清也在这里念书。我们见面,只是彼此抿口笑笑而己,也没说话。也许是我们在师傅面前都有些拘束的原因。我们与师傅坐谈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刚出房门,就听见庙门外响起鞭炮声,接着,我青江小学同班同学马跃江(也是东岔湾私塾同学)与另一人走进庙门来。他也是给师傅报喜来了。他穿着兰衫,套着青褂,戴着礼帽,比我阔气得多。师傅将我们送出庙门,又忙招呼新来的报喜人。我们还没走多远,董世清跑出庙门,简单地告诉了他跟师傅来这里读书的情况,并表示今年下来,明年他也要来青江驿小学读书的愿望。看来,他也很羡慕我们此时的形象。

董世清,是我在口子川私塾读书时学坊东家的三儿子。他比我小两岁,可是念书比我早两年,算来他在私塾读书已经六年了,他读过“四书”、《幼学》、《千家诗》、《纲鉴》、《论说精华》等几部古书。第二年春季,他果然也来青江驿小学读书,上了四年级,比我还低一级,这就吃了大亏。解放后,他因家庭成份关系,满腹诗书无处倾泻,面土背日终老黄土坡!

1946 年秋,我升入五年级。班上学生还是不多,原四年级升上来的只有 3 人,除了我,还有马跃江、高颖成。陈文章大概因为年龄大,不念了;“三马”兄弟也没有来,不知去了那个学校。从杨崖集“姜六”老先生教的私塾里来了 3 人,他们是王玮璋、姜统尚、贾尚智;从陇川学校来了两人,他们是范世清(后改范俊德)、李邦彦;从太平店学校来了 1 人,他就是丁俊武;还有几个被留级的学生,全班总共十二三个学生。

这一学期教师的变动是,教导主任姜铭尚走了,他去兰州后期师范(相当中专) 深造。从会宁简师毕业后来了 3 位教师:杨秉清、范景祥,他们都是杨集陇川人;焦汝瑚,翟所焦家河人。这一学期的主课是:国语、算术、历史、地理、自然、公民;副课是;音乐、美术、体育、劳作。我们的级任老师是杨秉清,毛笔字写的很好,尤擅长北魏体。他给我们代国语,批改作文、日记。对学生非常严厉,打学生往往就是棍子。他照例对课本不太重视,注重选讲古文教学生念。这一学期他讲了苏轼的前后《赤壁赋》,李白的《春夜晏桃李园序》等多篇古文。

这一学期,有两件事在我思想上印象很深刻。一件是代地理课的老师要打我,结果未得逞。他本来代着五年级和六年级两个年级的地理课。有一天下午,我们五年级要考地理,上课铃响了,我们都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等候着老师。时间过去了好一会,老师才从街上来,慌慌张张地走进教室,就翻着课本在黑板上出考试题。出了几道之后,学生感到怎么不对劲,怎么这些题听都没听说过。不过学生只能互相用眼神表示怀疑,还是默默地在胡编乱造作答题,谁也不啃一声。我由于住校时和六年级同学同住一宿舍,曾耳闻过他们的地理上有孔夫子庙等内容,而今天老师恰恰就出的是这个题,我就断定老师是错拿了六年级的课本给我们出考题。于是,就低声从鼻孔里送出“老师这……”。老师大概从课堂上的气氛里已察觉到这些题学生答不上来,早就窝了一肚子气。他还在背着身子在黑板上出考题,还没等我说完一句话,就半转身子很生气地训斥道:“吵什么,谁吵谁下去!”老师万万没有料到,他这一说真的会有人下去的。我就整整齐齐地将黑板上的考题抄在试卷上(这是规定,答案答不上,考题必须写),就像“文革”时的张铁生一样交了白卷下堂了。

我交卷时,班上其他同学还在低着头,屏住气,一声不肯的写着答卷,不知他们在卷子上胡编乱写些什么,包括班上学习在我之前的第一名学生王玮璋。其实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人家总是守着“规矩”,不越雷池一步。我交白卷出教室后,赶紧去六年级自修室翻看地理课本,结果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据说我下课堂后,老师扫了一眼我的试卷,即大发雷霆,用手指着放在讲台上的我的白卷,怒气冲冲地说:“这还是班上的好学生,就这样调皮,你看他竟然敢交白卷,这样的学生非给他眼色看看不行。”如果说,起初老师拿错课本,还在情理之中,那么学生在课堂上是怎样答题的,下课全交白卷了,怎么还没发现其错误?实在是不可理解。同时,一部分学生已意识到老师出错题了,为什么还要装腔作势的答题呢?这足见当时封建专治意识之严重。一会儿下课了,这位老师站在他办公室门前,一面吹哨子集合全校学生,一面手里拿着当时只有绅士们拿的“保险棍”, 就像赵太爷的“文明棍”, 脸上现出杀气腾腾,怒不可遏的样子。这是要干什么?要在全校师生面前教训这个桀骜不驯交白卷的学生。连有些老师都没弄清楚为什么要集合全校学生,只好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张望。班上学生几乎全部都知道这考试题是老师出错了,但谁也不敢对老师说明真相。全校 100 多学生很快在校院里整齐地站好了队,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看我要受刑,即将皮开肉绽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玮璋不愧为我们班上第一名学生,他拿着六年级的地理课本,走到这位凶煞的老师面前,深深地一鞠躬,然后把地理课本交给他,又说了些什么。这位老师看后犹豫片刻,立即喊了一声“解散” 。一场即将形成的冤假错案就这样熄灭了。

光阴荏苒,时间又过去了 6 年。1952 年秋,第五区(区公所在翟家所)所辖 11 个乡的文书,各带 1 名助征员在区上算公粮。当时我在霖阳乡当文书。就在这 11 名助征员中有我这位 6年前代地理课的老师。解放后,他可能因为家庭成份关系,前途暗淡,当了农民。我们见面后,我还尊他为老师,谈些别后其他事,从不谈及 6 年前那件伤感情的事。

还有一件事是,有一天,现在记不起犯了什么错误,班上五六个学生都要受刑。大概也因为要“打一警百”,照例集合全校学生列队站着,我们准备要受刑的几个学生被叫在升旗台前等候,还叫了其他班的两个身强力壮的学生上来,把我们挨个儿压在升旗台上打屁股。不知是哪位老师打的,现在也记不清了。我被打罢后,爬在升旗台下哭着。有一位姓姜的同学被打过后,双手捂着屁股,边哭边扭着屁股向学校下院走去。他这种很有些滑稽的姿态,把我们哭着的几个学生惹失笑了,顿时全体学生也都忍不住笑起来。一场严肃紧张的场面,由于我们几个的怪相,就这样在轻松的气氛中散场了。

1947 年秋,我升入六年级。这年学校又来了从会宁师范毕业的姜节老师,他是青江驿马营岔人。走了的老师好像是马耀荣和范景祥,他们考入兰州后期师范继续深造。

我们六年级的级任老师是校长周耀祖。他好读书写字,天天记日记,家里藏书颇丰。我曾经借读过他的古典小说《红楼梦》,三十年代小说《艺灵魂》《二马》《供状》《老张的哲学》以及《老残游记》等书。他给我们选了许多文言文、白话散文录和短篇小说之类的文章,讲解后叫我们去读。他摇着脑袋,调节着音调,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的给我们把每篇文章读出感情来。他照例也不太注重《国语》课本,叫我们大量的细读文言文、白话散文,粗读短篇小说。我仅存的抄本,由他选读的文言文就有《陈情表》、《阿房宫赋》、《岳阳楼记》、《与友人荆雪涛书》、《明桂王致吴三桂书》、《送东阳马生序》等;白话散文有《荷塘月色》、《背影》、《匆匆》、《祭中山先生文》、《最后一课》、《流星》,还有冰心写的《笑》;短篇小说多是外国翻译的,有《居礼夫人·我的母亲》、《项圈》(法国)、《十年后》(德国)、《奇怪的墓》(法国)、《我们终于没有离婚》(美国)等。

我在青江驿小学读书两年半,还有一些事情给我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学校每周要开周会,值周老师诵孙中山《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及《第一次会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有时值周老师还宣读《国民党员守则》:一、忠勇为爱国之本,二、孝顺为齐家之本,三、仁爱为接物之本,四、信义为立业之本,五、和平为处世之本,六、礼节为治事之本,七、服从为负责之本,八、勤俭为服务之本,九、整洁为强身之本,十、助人为快乐之本,十一、学问为济世之本,十二、有恒为成功之本。

我原来在私塾读过三年半书,念的是“四书” 等所谓“儒书”, 受的是封建教育。在我身上明显体现出的是话少,走路低着头。在私塾里谁话多,走路抬头挺胸,就被师傅斥为放羊娃,不拘礼法,不像学生。这话少,只不过没有多余的话,对人接物的起码应酬话还是有的,所以别人也不容易发规我话少的毛病,这低着头走路是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的。我入校没几天,在院子里就受到教导主任姜铭尚的训斥:我正在院子里走着,姜老师忽然喝一声:“头抬起来,你这个学生怎么像姑娘一样走路老低着头。”从此我就特别注意改正这一缺点,有时故作姿态,倒显得很不自然。   学校组织我们旅行(也叫踏青)过两次,都在春天。目的地是学校向东约 20 华里的静宁县二福岔佛教山场和正在开采的会宁县罐子峡煤矿。清晨,带着酒菜的学生按规定时间到学校集中,整队出发。两个学生前边掌着红旗,后边紧跟两个学生吹号,值周老师吹着哨子,喝着口令,在悠扬的号声中,全体学生排着整齐的队形,唱着歌曲走出校门,穿过街道后即行散队,自由行进,一直沿中大路东去。路上行人很少,那时既无汽车,也无自行车,连架子车也没有。唯一能碰见的生意人顶多就是驴驮、肩挑,或者是独轮手推车。走过约 10 华里马路,向左穿过一个山湾(我的家就在这里),上山再东行约 5 华里山路便到目的地。先是自由参观山场上的庙宇,此后便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到山场内外的青草地上,或庙宇台阶上吃菜喝酒,猜拳行令。花天酒地一阵之后,听哨声集合,向南下山,便到了罐子峡煤矿。在这里参观了几个矿井用吊车吊水、吊煤情况,有挖煤的三两矿工站在吊煤铁桶边上上上下下,面部乌黑,只能看见两个白眼珠子打转。这个煤矿产的是无烟煤,国家开采了七八年,终因煤源不足而放弃。

我们还演过几次戏。一次是我在四年级的时候,青江驿街上唱社戏,我们学校学生也插演了几折。在一天晚上,我和六年级的赵锡章演庙郎认母。我扮庙郎,赵扮其母。我由于唱词念的不熟,再加初次登台,有些怯场。出场后,在锣鼓声中,我只顾摔袍摆袖,没有记台词。当锣鼓声停,管铉乐奏起时,我忽然心慌,连头一句唱词都忘了,呆呆地站在那里。我清清楚楚地听见台下有人说:“这小子忘了”。说这话的是街上的卢先生,是五年级学生卢世英的父亲。不过时间不长就记起了,于是唱了下去。但自己感觉这次把人丢尽了,以致演完后不敢下戏台,蹲在一边看五年级的何其盛演临潼山的李渊。人家就是演的好,穿靠戴盔,手持大刀,多么神气。看了人家的表演,自己越加觉得羞愧难当。再一次是这年秋天。我已经到五年级了。不知是庆祝什么节日,学校在六年级教室前搭起台子唱戏。之前,训育主任杨秉清利用课余时间,招集六年级学生何其盛等几个同学编戏,编的是木兰从军。编成后即进行排练。由于时间仓促,唱词、动作都不熟练。在演出中间,编导人员在台上跑前跑后,拉这个,推那个,执着剧本提唱词,几次出现停场演不下去的局面。这次演戏,我和本班王玮璋演了一折子胥过江,他扮渔妇,我扮伍员;还和一个同学演了一折薛刚拜寿。这两折戏我早就在乡间正月耍社火时唱熟了的,所以这次没有丢人。我还记得这次演戏,六年级的韩振国演了一曲单人歌舞。扮的是一着古装小姑娘,一边唱着:“小白菜呀,遍地黄呀,两三岁上离了亲娘。时常跟着爸爸睡呀,恐怕爸爸娶后娘呀。娶了个后娘三年整呀,生下了小妹比我强呀……”一边摔着长袖跳舞。六年级的薛骏逸扮演木兰从军里的一个番王,出场后满台乱转,七脚六手都使上了,博得观众一阵大笑。当时我在五里桥二姑母家住宿,每晚吃过饭后和本村的二年级学生王作民,摸着黑夜,走过 5 华里的古堰滩去学校。王作民比我小 3 岁,我们走在路上很害怕,连话都不敢说,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紧张。就这样一直坚持到戏完。1947 年春,还演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戏。学校请来青江驿街上唱旦角的王云武、唱生角的李希伯给我们化装,然后穿上戏衣,骑上从四乡要来的骡马,趁着青江驿逢集的一天,排上一长串,反复巡街数次,让赶集的老百姓一饱眼福。这次戏既不演也不唱,只是每个扮戏的人骑着骡马,另有学生牵着,在街上走几趟而己。扮演的戏好像是皇姑打朝和孙武子行兵。我和王玮璋、卢世英扮 3 个旦角。我穿着一件女袍,戴着凤冠,好像说扮的是皇姑什么的。田汝璞扮一花脸,手执两个铜锤,骑在马上甚是威武。谁演什么角色,是街上的两位戏师傅在学校的学生中挑选的。

学校师生之间很重情谊,不论老师或学生,谁家有婚白事情,老师和大一些的同学都要去行情。老师马耀荣、同学王琦、丁俊武、何其盛、周国强兄结婚,我们都去了;老师胡寿极祖父寿诞,我们都去了;同学贾尚智祖父烧纸,我们都去了。我们五年级还为此写过一篇作文。现附如下:

《我给马老师庆婚后的感想》:是日,恰巧是马老师结婚的一天。早上,我起身很早,洗了脸,穿了一件新衣服,就很迅速的跑到学校里来了。一进校门,见校中有一两位同学,很是寂静。我就在教室中等了不久,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来了。待他们都来以后,我们就开始行走了。至路上谈谈笑笑,十分有趣。不一会到了太平店,我们就和各位老师一同从一个很高的山上走上去。觉得腿子很酸,便在山顶上休息。远远望见马老师的家,其庄高大,形势雄壮,真是好看。我们休息了一会便起身又走,一直走到马老师的家中,便焚香叩头。行礼一毕,就和几位同学在庄墙上握手细语。我想今天马老师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人生最喜之事。于是,我便感到他的快乐。

级任老师杨秉清批语:此题专在庆婚之后的文章,你为什么专记游记呢?)

我们还应太平店学校邀请,去那里看社戏。那是 1947 年秋。我还就此写了两篇日记。不妨原文抄下:

九月十一日,星期四,晴。前天的正午,有一个小小的消息传入吾耳,觉得非常的快活。就是太平店现在唱戏,那里学校里的校长写信请我们到那里来看戏,我们不得不去看。在午饭后,急速排队出发。这时一轮红日高高的挂在天空,放出万丈的光芒,使人汗流不息。然而,我因为心理方面觉得快活,走起路来不但不困倦,反而很有尚武精神的向前奔走。谈谈笑笑,不觉已到大山顶上了。我们就坐在那儿休息,向四面瞻望:远远的山峰,隐隐的在云雾中横列着;奇怪的野花,依着次序开遍了全山,芬芳的香气,入鼻孔后令人心旷神怡。默坐少时,又起身行走,转眼之间目的地已现于眼前了。我们便排着整齐的队,喊着口号进街了(还未有完)。

九月十二日,星期五,猛雨。(续)戏场设在街道的右边,我们从人山人海中挤了进去,解散自由看戏了。首一剧便是辕门斩子,次剧就是柜中缘。这一剧戏诚然是奇怪的一剧,他们在形容方面真使人要笑破肚子。看了好久,天将暗了,我们便分配到各同学的家里食晚饭。晚饭毕重复看戏,直到戏完便赴寓所睡眠了。

次日起身的特别迟。用完早餐,停坐片刻,徐步至戏场。还没开戏,和同学谈天论地。偶尔那里的手风琴声(注:实际是二胡声)传入耳中,原来已开戏了,我们都走近去仰头看戏。不多时,忽地里的哨声打断了我此时的快乐,急忙跑到集合之地,加入队中,向着那里的各位老师行了一个鞠躬礼,踏着步子返校了。

学校的音乐课,我在四年级时 1 一 4 年级由党宝源老师代,5 一 6 年级由马耀荣老师代;后来我到五年级、六年级时先后由杨秉清老师、范景祥老师、姜节老师代。歌名大部分都忘记了(实际原来也记下的很少),但歌词还能记得一些。我就凭借记忆和网络的帮助,对学过的部分歌曲抄录如下。大部分歌名和有些词不太准确,还有的只录其中一段。

(1)《中华民国园歌》:“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先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从网上抄)

(2)《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整日价在关内,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从网上抄)

(3)《太阳出来照山川》:“太阳出来照山川呀! 抗日的队伍去上前线来吧呀! 大家夥儿来呀! 妈妈做饭来呀!提上了笼笼儿摘豆角来吧呀! 一口馍来一口汤呀! 抗日的队伍吃得香来吧呀……吃饱了肚子去打东洋来吧呀!”

(4)《铁血歌》:“只有铁只有血,只有铁血可以救中国。还我河山誓把倭奴灭,醒我国魂誓把奇耻雪。风凄凄,雨切切,洪水祸西来,猛虎噬东北。忍不住心头痛,抵不住心头热。起兮!起兮!大家团结,大家团结,努力杀贼。”(从网上抄。这个歌子 1944 年在东岔湾私塾读书时就唱,那时还是抗日战争时期)

(5)《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从网上抄)

(6)《西城柳》:“西城柳,嫩枝柔,泪凝目际自离亭分手,忽忽春将旧。空有青山如绣,空有清溪似酒。我这默默的心波啊!几曾被春风削儿吹皱。春将旧,君知否?碧野朱桥当日事,梦般地不堪回首,只云树悠悠。春将旧,君知否?韶华不为少年留,努力吧好友,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7)《斯瓦泥之歌》:“遥遥的别了斯瓦泥河畔,山遥路远。念家园桃花艳艳,风丝丝落叶片片,念着她我心跳荡,收拾起早还故乡。”

(8)《河边草青又青》:“河边草青又青,太阳落山一片红。长流水声呜咽,从早放牛直到晚。无衣无食到处受饥寒,何时何日回家乡,牧童永不留落在他乡。”,,

(9)《我们去到边疆》:“我们去到边疆,我们去到边疆。那山是多么的高大,那水是怎样的流长。天似穹庐土地宽广,风吹草低偃,遍野是牛羊。日出驼铃响,山岗牧女唱,到处蕴藏着全银宝藏,这开发的责任要我们来担当。来来来!青年的朋友们携起手来,我们去到边疆,巩固我们的国防,开发我们的宝藏,把我们所有的文化发扬,实行三民主义新中国的理想。”

(10)《暴风雨啊来了》:“暴风雨啊来了!暴风雨啊来了!淮河的水啊滚滚沸腾,我们的心啊滚呀滚沸腾。拉呀!紧呀!拉呀!紧呀!一步拼一回命,一步拼一回命。太阳啊埋入乌云里,田野啊罩上了阴影。夥伴!夥伴!阻止风暴前进,冲波破浪前进,前边啊射来世界的曙光,快把这船啊送上时代的路程。暴风雨啊来了!暴风雨啊来了!淮河的水啊滚滚沸腾,我们的心啊滚呀滚沸腾。”

(11)《满江红》:“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

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从网上粘贴)

(12)《大道之行也》:”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jǔ)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从网上粘贴)

(13)《春天里那个百花香》“春天里来百花香,郎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朗里格朗格朗里格朗;穿过了大街走小巷,为了吃来为了穿,昼夜都要忙,朗里格朗朗里格朗;没有钱也得吃碗饭 也得住间房,哪怕老板娘作那怪模样朗里格朗里格朗朗里格朗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贫穷不是从天降,生铁久炼也成钢,也成钢,只要努力向前进那怕高山把路挡,朗里格朗格朗里格朗。遇见了一位好姑娘,亲爱的好姑娘,天真的好姑娘,不用悲不用伤,人生好比上战场,身体健气力壮,努力来干一场,身体健气力壮,大家努力干一场 。秋季里来菊花黄,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 ;阵阵的微风在迎面吹,吹动了我的破衣裳,朗里格朗格朗里格朗;穿过了大街走小巷,为了吃来为了穿,昼夜都要忙,朗里格朗朗里格朗;没工作也得吃碗饭,也得住间房,那怕老板娘作那怪模样,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成败不是从天降,生铁久炼也成钢,也成钢,只要努力向前进那怕高山把路挡,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遇见了一位好姑娘,亲爱的好姑娘,天真的好姑娘,不用悲不用伤,前途自有风和浪,稳把舵齐鼓桨,那怕是大海洋,向前进莫彷徨,黑暗尽处有曙光。”(从网上粘贴)

我们的劳作课是什么?我在青江驿小学的两年半时间里,学校正在翻修靠北的一排宿舍。向乡间摊派的民夫三天两头来不齐,校长很着急。于是,我们高年级的学生除了劳作课要参加修建房外,课外活动也多时参加劳动。学校带领学生去西面的大山川抬柳树(砍倒的“左公柳”),去南面的康家湾背青瓦,至于从校外往进搬土块全由学生包了、学校用的粉笔也是我们自力更生供给。我们去西南面 20 华里外的的吴家川山沟里捡拾来石膏,学校分配给学生带回家中,让家人在烧炕时埋在火灰里,像烧石灰一样烧化后,拉来扎成细面,然后掺水用手搓成粉笔,晒干即用。学校从不买粉笔,而且市场上也没卖的粉笔。我们还搞手工艺,用红胶泥做成的仿古树根笔筒,足可以假乱真。我家住的村子西南边是中大路,那里往着本村的六七户人家,小地名叫十里铺,又叫红土嘴。因为这里距青江驿 10 华里,也可能古时设过铺舍,因而得名。又因为这里有一处红土山,方园数十里人们习惯上又叫红土嘴。我们在这里取了红土,用水浸泡后,在石板上搅成泥团;然后分筒身、筒底、筒支架(3个)3 部分做成构件;待柔干后进行组装,用水一遍又一遍的抹粘合缝,组成一整体的半成品。笔筒形状为园形,底大中间细,筒口小于底部大于中部。工艺方面,首先,在 3 个支架的上部摸成像指头蛋大的平面,用刀压上细印,很像木头被锯掉的痕迹。其次,在笔筒上竖着粘两道像筷子粗细的泥条,一面故意突出,一面蘸水摸平粘附在笔筒上,很像老树裂开的树皮。其三,在笔筒口边周围划上一道印子,印子的两头就到树皮裂开两边。这部分边要有一个树皮的宽度,这样树皮裂开的形象就更加明显了。其四,笔筒树皮部分要用干柴压些印子,已裂开部分用水摸光,并在裂开处刻上“竹为君子”等字,用绿色或蓝色装饰。其五,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用净毛笔涂上鸡蛋清或胶水,能发明色。

学校里还组织开展学生演讲会,以此锻炼学生的讲话能力。在五年级时,级任老师杨秉清安排我演讲过一次。我讲的题目是《差不多》。这是一部分人用来估价学习、做事到什么程度的一种模糊语言,也往往是懒人、差学生在学习上的一种懈怠借口。我先写好草稿,经级任老师审查修改,然后背熟,再在无人处练讲,最后在级任老师面前试讲验收。在演讲会上是不能拿着稿子讲话的。在我的印象里,学校里曾多次来过督学、乡长、干事、外校校长、师范学生等,学校都安排他们给学生讲话,从没有一个人拿稿子讲话的。学校每次开周会,校长、教导主任、或其他老师也讲话,也没见过一个人拿稿子讲话的。所以,我一直以为讲话就是不能念稿子的,一直到出校参加工作才有了新的认识。

学校里各班都要办周刊,每周一大张,相当现在的正规报纸那样大。我在四年级的时候,周刊名为《光明周刊》。“三马”同学能画,由他仨主办。五年级时周刊名为《朝阳周刊》。王玮璋写的好,五、六年时都由他主办。周刊文稿由级任老师在批阅学生作文、日记时选定,本子天头批“刊”字者即可登周刊。誊写也不一定全由主办人承担,字写的好的同学都可以誊写,特别是选定谁的文章的时候,一般由自已或请人代写。我的字很一般,但自己的稿子也不能推给别人代写。周刊每星期上午贴出。地点:一三、二四年级教室之间的走廊墙壁上;五、六年级教室之间的走廊墙壁上。

2010 年 7 月 22 日于会宁县城教场西路 2 巷(武家巷)74 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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