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富 ||春在枝头悲在心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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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在枝头悲在心
作者 | 张德富(江苏盱眙)
春风一点头,噩耗便传出。瓦檐绿了,亲爱的父亲离我而去了。摆动的枝条弹拨着春色,慈父的仙逝噩耗在心间。衣襟上似乎也染了悲意,父亲的音容笑貌,伴随着道士先生的木鼓声声袅袅升空。细风敲响了门扉,惆怅挤满了心头,浅浅的春躲进了院子里,这千古齐哀,悲父为怀。昔日的教诲,如今已化作骨灰一捧。薄薄的轻纱搅了我的眸子,回眸难见慈父的面目。
细雨夹雪心如铁,小草伸出嫩绿叶,个个小梦都在想,何日再见父亲面。跳跃阳光草疯长,不孝儿孙怎见父亲面。浅枝细叶在园子里漫延,怎样才能再聆听父亲唠叨的箴言。青翠的触角伸向每一个空隙,回想集体生产供我读书的岁月。勤俭持家,艰苦奋斗,再苦心也甜。集体工分几毛钱,白天集体劳动,晚上加班,偷偷摸摸去苦钱,一家八九口人吃饭,就靠您挣钱,大哥为了读书,赤脚去上学,并想方设法买了一本毛主席语录,被老师发现后写了一篇:《宁愿打赤脚,也要买宝书》的文章轰动一时,那时的我们家是多么的荣耀,成为街坊邻里,十里八村学习的楷模。您虽然很苦很累,心理却无比高兴,教育我们“穷不离书,富不离猪”,再苦再累,只有读书,才能有希望,才能有未来,才能洗刷人生的耻辱。后来,大集体变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阵春风吹绿了大地,家庭条件逐渐好转,奋发图强的我也小有成就,这为您苦尽甘来的心理带来了一丝的安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瞬息祸福。当我与同学闹情绪,怨学回家成为您的一大心病。您并未放弃,而是千方百计让我从新回到学校学习,老天不负有心人,当我参加1979年高考,考上中师后又成为您荣耀的兴奋剂。终于鲤鱼跳龙门,解决了衣穿饭吃的问题。
春去秋来,几度春秋,您却日渐消瘦,几枝悠闲的柳条就像嬉闹的孩子,无时无刻不挂在您的心头,您心思太重,既要操劳大哥的婚事,又要担心我的前途,还要操劳小弟的读书,无论压力多大,您依然是那样的从容。就像飘散的飞絮沾满泽塘,您苦尽甜来喜上心头。因为儿女有为,您喜之不尽,好比几尾小鱼钻出头来,争相打探乱舞的春讯。每当春光软软,家境富裕,您却依然溪水长流。当水面映着粼粼波光,您却满面永存红光。就像铺开一个柔软的春梦,等待孙女大学毕业,儿子退休与您团聚的时候。
炊烟像扯不断的心思,未能让您如愿以偿。只有几间屋舍散落在贵州高里目的山坳,让您孤零零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何时才有一支胆大的杏花,悄悄从篱笆墙探出头来,红着脸向远处张望,这是孙女对您的承诺,就好似一个羞涩的约定?这是我们家的女子,步履轻盈,地从山道上袅袅婷婷地走来,惊艳了所有的花朵。啊,春风逗趣,时不时撩起轻薄的衣角。敏感的诗人,呆呆地站在季节的一隅,用撩人的笔,蘸湿了早春的生意,为早走的您祝福,希望您一路走好,早入仙境。
二月末,溪边的细枝披着浅绿的衣裳,悠悠地荡着秋千,好比儿孙环绕在您的身边。几只翠鸟在暖巢里睡眼朦胧,忘了唱歌,就像孙女默默无闻地,静听您的教诲。倒是几只白鹅浮在水上,两片桃红的薄掌,拨动了春天的唱盘,这是远方的儿子、媳妇在诉说不得已的苦衷,工作、家庭与孝顺不能两全的缘由。清澈的流水,也撩起淳朴的乡音,这是远方的儿子多年未尽孝道,以泪洗面诉说的心肠。流尽不染一丝世俗的喧哗,难以表达游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在青野之上,任油油的春苗丢了往事,只有一头扎进春光里,此时的儿已悲痛欲绝,无以言表,只有一心扑在工作上,用工作的激情来寄托无尽的哀思。
春天撑起七彩的小伞,为您在黄泉路上送行。签收了季节的美丽,为您的人生画上完整的句号。一瓣、两瓣、三瓣……天空下花影灼灼,满园的娇艳藏着含羞的弯眉,这是您一辈子积善沉淀,仙女散花为您送行。花朵,这些二月末,三月初的语言,是谁给您的日子,像一个个梦中的身影,又像春天撒在人间的浅笑?一只只蝴蝶,经不住多情的诱惑蹁跹而来,那优雅的飞翔旋转了这个季节。一声声翠鸣从花丛中飞出,鸟儿终于忍不住放开了歌喉,蜜蜂也逆风飞来,“嘤嘤嗡嗡”唱起了春词,为您一路护航。
啊,阳光的手指滑过二月,在初春的三月向您说再见,春蚕在蚕房里蠕动,紫燕飞来筑巢,农民在田垄里做着农事,都丢下农活来祝贺您早升仙界。祝贺您沿着春天的巷子往里走,永远走在春天的暖阳里,永远走在没有忧愁和悲伤的另一个世界,您一旦走进去了,就永远也不想回头。
几有只黄鹂藏在叶子间轻吟,像朗诵一首首宋词,在不断的给您祷告,这一声声的祷告,便唤来了一个春天,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孝男孝女、孝子贤孙,无心赏花,只想为您守灵,超度亡魂,洗脱冤孽,祝您一路走好。
张德富,工作于江苏省盱眙县官滩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