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散文】王宇银：老阳坡
作者｜王宇银
图｜来自网络
爬上老阳坡，寻得草窝窝，不时翻个身，晒到日头落……
小时候的样子，还有小时的歌，总在眼前，在耳边，如一根牵绳，一直牵拉着人去想念，去捕捉从前。
多少次想好了的，挑一个日子，回一趟老宅，去老阳坡，美美晒个太阳。也不知道是我太拖拉，还是懒惰，一天又一天，总是被瞎忙所缠绕，逮不住这样一个日子。
老阳坡，离我远了又近，近了又远。小时候经常和牛一起，相互牵着拉着，蹄声嘚嘚，铃儿叮当。再唤起我的狗，在小路上奔跑，在草窠急睡大觉，捎带着再做一个美梦。如今常常只能够神游魂荡。
小时候，不知愁，虽然常常因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为了一点吃的，为了一捧药材，在茅草丛和荆棘架里钻来钻去，被挂拉得满身都是伤，却是无比的快乐。
一想起老阳坡，心就被一根无形的东西生生的牵扯着，也许那是一曲悠扬的村歌，也许是竹鸡麻雀或者喜鹊的一声欢叫。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和老阳坡有关的声音响起，都会惊了心。
乡之味，一生都在脑际婉转盘旋。
有时候，猫头鹰在月下一声孤单的叹息，也愣是可以把自己叫得痴了。
人间的情况大多相似，多少人，为了生活，少小离家，四处奔波。有离开就有归来。老家暖暖的老阳坡就是归乡。
一闭上眼睛，似乎，黑牯就在梦里，在老阳坡一边啃草，一边想着看着等着我，仰头一声哞叫，好像是在给我一声久违了的问候。
每一次归来，都无法婉拒亲人的邀约，不敢拂了一腔美意，美好的时光里，也是一并消磨了许多美酒菜肴。最爱最熟悉的也只有家乡的味道。
每一次，不论走多久，还是感觉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少不得去老阳坡转转，就着一块儿背风的地方躺下来，那里有厚实的干草，又暖又软。暖暖的太阳底下，枕着自家的手臂或者一方圆滑的石头，眯着眼睛，看阳光的七彩，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把民谣小调塞进耳朵里，拾起巴掌赶走攀爬在发丛中的蚂蚁。
直到一阵舒服的鼾声起伏回落，甚至偶尔会有一两句惊艳的诗句走进了梦里。翻个身，停下别的动作和妄想，细细的听，静静的念。恰如少年时，花半开，小路曲折，河水弯弯自徘徊。恰如偶尔酒微醺，看月柔似水落我窗外，就着微风托了腮，构思风云孕雨来。初来是春夏，眨眼是秋，木槿凋谢，月圆处，红黄桂花开，云雾绕沧海，江山代谢，又是隆冬时节，飞雪漫天来。
若是意犹未尽，便将这些诗句存入心里，反复听过，直到星斗满天。
常人的一生，其实就是过日子，淡淡流水般的绵长，好歹由自己去品读，不在乎音高曲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读出悠扬或者跌宕。百般的变化，无穷的滋味，也总是胜过去看别人那些矫情得发嗲的雪月风花等等无数。
不敢说什么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生动有趣，只是觉得自己离不开老阳坡那明朗朗的暖，与黑牯哞叫那声活生生的真。
生活的样子，就是烟火里缭绕的尘埃，就是一盘酸甜苦辣的饭菜，或者嬉笑怒骂里，把活蹦乱跳归纳起来。悲欢离合出自内心，不需要一星半点虚情假意。
人是活生生的人，字是活生生的字，生活也是这般。没事的日子里，倒在阳坡草垫上，点燃一支烟，翻开自己的文字，看看是否生了虫儿迷了灰尘，疏通河流渠道，让水清清的流，任鱼自在游，望鸟自由飞。
冬深了，气温总是降了一截儿，又降了一截儿，衣服加了又加，还是聚不起自己想要的温度，嘴巴鼻子眼凉得像冰窖，每一次出气都带着白烟，然后再把冬天吸进肚子里。冬天到底不是怕冷的人玩儿的，于是，就突然想要春天了。好想飞进春天里，枝枝桃色粉了面，丝丝柳条绿了线。盈盈日照，悠悠风暖，来日草长一寸绿，还羡莺飞十里长。
也别嫌弃了这个冬天，说不准当它披着雪袄离开的时候，又要惦记！不管春夏，不管秋冬，幸好，在阳光暖暖的天底下，有一个快乐老家，还有一个暖暖的老阳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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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宇银，男，汉族，陕西镇安人，大学本科学历。1989至今在陕西镇安县森林公安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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