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时光 No.020】刘健:我们的100天

题图来自网络

我们的100天

       ——写于爱女百天纪念

文|刘健

  100天前的那一天,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当天下午15:50分,一个小生命降临在了陕西南部那个叫镇安的小城。

  我用激动的几乎将要颤抖的双手,在产房门口从护士手中接过这个小生命的时候,内心波澜起伏。我看着她刚刚出生的样子,对她说:“小一,你来了!”那个时候,她的哭声响彻走廊,洞破天空,似乎是在宣布着她到来的消息。

  刘小一,降临了。我,从此成了父亲。那个饱受着怀胎十月和一朝分娩的痛苦的我的妻子,也成了母亲,但她此刻还躺在产房的手术台上,因为剖腹产等待着观察。

  我抱着小一到住院部的护士站跟产房护士做了交接,也记录下了小一人生的第一组数据:出生年月:2017年3月30日15时50分,出生体重:3.25kg,;出生身高:50cm。多3多5的数据,让我在心里引申着:多善多福。

  妻子不多时从产房出来,怏怏的,说话也有气无力。她躺在病床上,由于剖宫产手术所造成的腹胀、痛疼以及麻药过后的阵痛,折磨着她。小一虽然就睡在不远处的婴儿车里,但医生要求妻子不能动弹,因此,母女两人虽近在咫尺,却竟无法对视。

  我用手机拍下了小一第一张照片,拿给妻子看,妻子痛楚的脸上露出了珍贵而自然的笑容。

  在我跟妻子和肚子的小生命还隔着一层肚皮的时候,我们就想好了她的小名:小一。名字取自于中国先秦名家惠施提出的"至小无内,谓之小一"的宇宙观的范畴。以及他认为宇宙都是由不可再分割的"小一"构成的观点。一方面,是因为在我们心里,这个小生命永远都会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此为小;另一方面,只希望她在尘世间平凡、简单、快乐、健康、一帆风顺、用心一也,此为一。

  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跟小一虽然隔着一层肚皮,却也经常聊天对话。妻子会在每天晚上跟她聊天,我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对着妻子的肚皮念童谣、唱儿歌、讲故事。慢慢的,小一开始回应了,时不时地会用脚踢、用拳头打妈妈的肚皮,似乎是要冲破那一层界限,早早地与爸爸妈妈见面了。

  妻子很享受小一这样的回应,但有时也哭笑不得。比如吃饭的时候,小一的一拳头会让她动弹不得,比如睡觉的时候,小一的一脚,会把她踢醒。作为男人,似乎一辈子也无法理解自己妻子十月怀胎的痛苦,特别是本身就粗心大意,加之经常不在家的我在这个阶段,更是疏忽大意,有时候也是干着急而没有办法。

  妻子就在这种幸福与痛苦中,煎熬着。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行动都有些不便了,但医生要求保持锻炼,便于胎儿成长。最后的几个月,妻子吃完晚饭就得去广场或者绣屏公园散步,周末的时候,我会陪她一起。她走的很慢,也很痛苦,走一会儿就得找个地方歇一会儿,累的喘气流汗。有时候,我跟她说,实在不行就不要走了,但她很坚决,日复一日地坚持了下来。

  小一就在母亲艰难的过程中,逐渐长大着。例行产检的时候,总能看到她成长的数据,数据所显示的健康和正常,让我跟妻子总是十分欣慰。我们在等待着,一边期待着早日跟小一见面,一面心里似乎又恐慌着,似乎还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

  这一切,肚子的小一似乎不能明白,她依然时不时地拳打脚踢着,力度一次比一次大,也一次比一次更频繁。我们扳着指头,翻着日历看着那个四月中旬的日子,想着见面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我们是迫切的,而小一却比我们更迫切。三月二十八号,妻子腹疼难耐,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让住院观察,考虑到家离医院不远,且预产期尚早,便没有住院。第二日早上,腹疼继续加重,又去了医院,这一次医生要求立刻住院,因为根据反应的情况来看,小一很有可能要提前出生。我于当天下午下班之后,从西安赶回去,到了病房一看,妻子被一阵阵的腹疼,折磨的坐立不安,时而靠着墙角蹲着,时而又跪在床上,表情扭曲,呻吟不断。我吓坏了,问及医生,医生保守估计预计将在24小时内达到顺产条件。而创造顺产的条件,就是要忍耐这种间距时间越来越短的腹痛。

  那一夜,妻子就是在这种阵痛里度过的。三十号上午,阵痛继续加剧,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想着应该是具备顺生条件了,结果医生检查后告之仍然不够理想。那个时候,妻子已然无法进食,全身只剩下了一种疼的感受。一直到下午两点,医院上班后,再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建议剖宫产,因为胎儿头部位置与宫口有错位,顺产难度极大。

  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后,终于也算是马上要跟小一见面了。我用颤抖的手,签了一大堆的字之后,三点多一点,妻子被推进产房,二十多分钟后,一声啼哭在我的等待中响起,于是有了开篇第一幕。

  产后第二天,妻子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我把小一推到病床跟前,妻子小心地拉起她的手,那个时候,她酣睡正香,似乎不知道妈妈在看她,在跟她握手。但也或许,正是因为是妈妈在握着她的手,她才睡得那么踏实。

  也就是那天下午,医院让带新生儿去洗澡。我带着小一去了二楼,把她送进去之后,医生让我在橱窗外面等着。我看着小一在护士的手中,被花洒喷出来的水淋湿了头发,人生第一次接触到水的恐怖让她本能地张大着嘴巴哭喊着,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虽然隔着一层隔音玻璃,听不见她的哭声,但我看着她的那个样子,瞬间,双眼饱含泪水,似乎不忍心她遭遇半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了一名父亲,从今往后,孩子所要经历的,远远不止洗澡这么简单,作为父亲,我必须要坚强,要做出抵挡一切无所畏惧的样子给她看。

  让我跟妻子难受的是,产后第五天,医生在做黄疸检查时,查出小一黄疸指数超标,需要隔离治疗。而隔离期间,不准探视,要定期才能问询情况,且隔离时间长短无法确定。我送小一到了新生儿科,在跟医生办理手续的时候,她还呼呼地睡着,似乎不知道她将要跟父母亲有个短暂的离别。

  我看着她,含着泪水地办理了手续,又拍了几张她那个时候的照片,再交给护士的那一刻,心里十分不舍。我跟护士说:“我娃喜欢抓脸,请你们多注意!”我跟护士说:“我娃睡觉踏实,你要多看看药!”我跟护士说了好多,仿佛是一万个的不放心。但仍没有办法,长痛毕竟不如短痛。

  那一夜,是有了小一之后,第一次没有跟小一在一起度过。我跟妻子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小一在那里能睡着吗?一会儿想,小一打针的时候哭的厉害吗?一会儿又想,小一会习惯那里的奶粉吗?又想,小一用手抓脸了吗?想的越来越多,心里也越来越难受。

  欣慰的是,小一竟然只用了三天治疗,就完全摆脱了黄疸的困扰。那一天,我一大早到西安单位请假,到门口刚停车,医院打来电话通知可以接小一回家了。

  那一刻,几乎是我人生到目前最高兴的一刻,我赶紧打电话给已经出院回家的妻子,妻子连忙通知岳母、母亲一块儿去医院,两位老人到了医院用最快的速度办理了出院手续,把小一抱回了家。妻子给我发来小一的照片,虽然只是三天时间,但我却感觉在强烈的思想中,这短短的三天已足以超过三年了。办理完陪产假手续,我连忙收拾开车回家。

  那甚至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回家。而那正是因为,我现在回去的家,跟我以前回去的家已经不一样了。我的小一,我的女儿,她已经占据了我的思家之情当中最大比重了。但我那一次却是开车最慢的一次,因为我已经开始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也看到了自己从那时起,在这个家里的担子了。

  而后,小一健康地成长着,妻子、岳母、母亲等每天都围着她转悠,她哭了,笑了,饿了,拉臭臭了,都成了家里的大事。我每个周末,总是急着跑回去,逗她玩儿,抱着她,似乎就抱住了一个永恒的明天。

  小一一天天的长大了,笑的越来越多了,早晨起来笑,听见音乐了笑,现在我每个周末回去,看见我了,也会给我一个让我欣慰的笑。

  今天是小一出生的第一百天,也刚好是一个周末。几个小时后,我将会回到家看到刚满100天的小一,相信她也一定会对我报以微笑。我曾经被音乐、文学作品、美酒感动过、陶醉过,但从来没有小一给我的微笑和她不经意间的举动让我醉得浓厚。

  或许,为人父母的幸福,也就是这样在付出之后得到的快乐中积攒起来的吧。未来数不清的日子里,她会成长,我们会老去,但我们就是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老去换得她健康快乐幸福的成长。这或许就是父母心甘情愿的责任吧,这责任让人如此的幸福。

作者

刘健,1986年11月出生于陕西镇安,喜好文学,热爱写作,商洛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中交集团第二公路工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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