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沈正武：小 油 灯

小 油 灯

文｜沈正武

油灯，陪我们生活相处几十年，直到1985年涧溪镇才通上高压电。从照明到家用电器就是两个世界的差距。

春天，母亲忙于田间地头，尽早做好春耕备耕准备，不失农时的翻土施肥，时刻牢记农民的天职。丝毫不怠慢的狠抓一年之季在于春的农谚，紧张而细致地完善“春种一粒粟”的希望之苗。

昼夜相差，昼长夜短，太阳照地时间长，尤其“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日子里，作为家庭主要劳动力的白天时间都交给生产队各项农活中，只有晚上油灯下是唯一可利用的加班时间，缝补破旧，拆大改小，加一块裤袱，小孔要堵，大洞无布，缝不齐的破衣烂衫，堵不完的千疮百孔。田间劳动，母亲有用不完的力气，油灯下缝补，妈妈巧手难为“无米之炊”。

夏天，烈日当头，太阳高照。母亲忙于脱粒的麦场上，从东方发红开始将麦秸铺满场面，早饭后开始牛拉石磙转圈，长长的麦秸，小小的麦穗，厚厚的麦草，薄薄的麦粒，难脱的品种，产量又极低，累得老牛张嘴猛喘，碾得麦秸热热发烫。

上午母亲牵牛转场十公里，下午又一遍重复圆圈八千米，碾的麦秸金黄明亮更发光，累得母亲腿酸背痛脑儿涨。

午收脱粒时间长,落后简陋的牛拉石磙慢，再遇天气不好阴雨多，有时连二交转下来一月有余。

高温酷暑的晚上，矮小破旧草房里，蚊虫成群接队。辛劳一天的母亲，双手轮换芭蕉扇摇打，怎能驱赶狂攻猛追的蚊群。母亲手端油灯，用手拍打叮我们兄妹仨身上吸满飞不动的蚊子，一打一个准，一打我们身上一片红。

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民家庭根本不具备任何防蚊设施，只能任其蚊叮虫咬，承受着白天流汗晚上吸血的生存煎熬，忍受着艰难劳动和痛苦生活的折磨，等待着幸福明天。

秋天，天高气爽，是收获的季节，是人们向往的日子，更是“秋收万颗子”的美景佳期。生产队时期，粮食紧张年代，母亲饱受艰苦岁月的经历，吃不饱肚子饥饿，空着肚子饥慌，缺吃少粮的生活。

靠生产队人均应得粮食根本不够正常生活安排，涧溪大队土地大多是湖地，三年两头遭遇洪涝灾害，受灾缺粮的年景，自然养成“生活自补”的生活习惯，力争储备，多作积累，解决春季缺粮的贯例，缓解春季缺粮的生活痛苦。

晚上，母亲在油灯下，将拣出的大点山芋一刀一刀切成片，再一片一片摆放在石头地上，再将一星半点豆类，一把半把的五谷杂粮统一收集，分类装进土瓮里，以防鼠类糟蹋。

油灯下，母亲收集着星点粗食杂粮，寻找着解决生活困难的最大希望。

冬天，忙乎了春夏秋，收获了从种到收，应该静下心来休息，总算享受一下粮食进仓草归垛的满足。

农民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除非大雨磅礴、大雪封门，只要太阳高照，再大风照例上工，只要有蓝天白云，再大的冰霜不影响劳作。冰冻三尺的严冬里，寒风刺脸刮面，水利工地上农民肩背大柳筐，抬上跑下，不是跃龙湖渠道清淤，就是南湖围埂加固，不是抬土筑坝，就是农田水利开挖。

农民真正累于三九严寒，种田人的确是翻不完泥土地。他们头顶深邃悠远的蓝天，脚踩坚实浑厚的黄土，大声高喊“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的教导，依然会做出“过一个革命化春节”的特殊超俗。

劳累是这一代人的共同命运，她们血液中被浸入了一份苍凉的责任，又有一丝不堪重负的潸然。

油灯，母亲就是靠小油灯，返回在水利工地泥泞的羊肠小道上。油灯，领着母亲爬埂上坡，披星戴月地颠簸在熟悉而陌生的乡间小路上。不论是细雨蒙蒙的黑夜，还是呼呼西北风的晚上，是油灯陪伴着母亲，走过艰苦，跨过辛劳，一次次几乎迷茫中，是油灯领路指向，在夜深人静的山路间，是油灯替母亲壮胆。

油灯一年四季陪伴着母亲漆黑的夜晚，帮助着母亲视觉。增加了母亲眼前的亮度，为母亲艰苦人生提供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图片：网络

编辑：董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