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拾色 | 往日的霓虹灯，眼前的她
“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梦幻丽莎发廊 五条人 - 梦幻丽莎发廊
我脱口而出：“麻辣烫呗。”
我平时自诩摇滚少年，但说完这话我便觉得自己真他妈虚伪。
因为我对那里的第一印象，
是小（jì）姐（nǚ）
或许国内那些摇滚音乐人平时绯闻甚少，只是因为他们麻辣烫吃多了而已。
上学时第一次听别人说起这地方，全都是暴力与情色。
暴力。
情色。
初中男生脑子里不就装着这两样东西吗？
哦哦，还有王者荣耀。
那感觉如同，一个醉眼妩媚的女人，涂着最艳的口红，穿着最短的热裤，梳着最卷的波浪，在你的锁骨与肩膀之间，狠辣辣的咬了一口，
灼痛绮丽，灵魂炸裂。
留下那抹红，分不清是炙热的唇印，还是渗出的鲜血。
于是，说是为了工作，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我与她们，穿着衣服，聊了聊天，不长不短，点到即止。
只为了看看那红，到底是什么。
“好多年前政府整治，早就没有所谓得红灯区喽。”她说。
“啊，是这样，城市越来越规范了嘛。”我微笑道。
女郎的唇印啊，早经干枯风化！就他妈像我的虚伪一样，让人失望。
其实，此次采访之前，当地人带着我走了几圈，我的好奇心钻到每一处角落，都找不到那该死又迷人的紫红色灯光。所以我有那么一点预感，她们或许早已散落在天涯了。
这里有一处，巷子两边全是二手家具店。
在几年前如果你进到这些店里，你会看到零星放着一些紫红色、大红色的沙发。
这是“红灯区”专用沙发。
开红灯区也是一门生意，也有淡季旺季，
每逢佳节倍思亲，那时便是淡季。
其余时间都是旺季，荷尔蒙与孤独是绝症，每天都发作。
姑娘不漂亮，皮条拉的不好，生意也有做不下去的时候。鸟兽散时董事长砸锅卖铁，最后把那红呼呼的沙发，也给卖了。
对于红沙发来说，二手家具店的白色灯泡真是刺眼，也没有白花花的大屁股天天摊在它身上，莫得灵魂。
不久之后，会有新的董事长看上它，把它带回去，继续吸食香水和香烟。
如果沙发会说话，它应该会说：“你们人类除了干什么都不会干。”
坐在我对面的这位妹子，状态比我想象中要放松一些。我此时此刻就是个贤者，坐姿挺拔，目光只看着她白皙脚踝旁的椅腿。
我憋了许久，问了句：“你为什么还留在潮州？”
“我目前工资还可以，就没想回去了。”
街区的中间，天上飘着食物的浓烟，地上淌着啤酒的泡沫，泡沫里反射着晃眼的霓虹灯，霓虹灯烧到了南边的一片酒吧里。
几年前她的董事长也倒闭了，她的沙发去了家具店，她经人介绍去了酒吧工作。
“只坐台，不卖身。”
她非常不善表达，有时说同一件事，要重复说好几次，碎语连连，讲不到重点。只有“只坐台，不卖身。”六个字，干劲利落。
我多嘴问了关于她工作的情况，还有感情状况。她不愿多说，微微摇头时，我看见她脖子上有个英文的纹身，模糊不清。
出了这片街区往西走，画风变比婴儿的脸还快。
路宽的可以把所有小巷一口吞下。
广场公园，新居民区，政府大楼，云霄之下，波光粼粼。
夕阳在路的尽头，橙红的阳光穿透繁华，照进街区的缝隙里。
如果此时我是那只沙发，走出了街区，这光照在我闪闪发光的椅腿上。
我一定会立誓，在这座城市，买最好的房子，喝最辣的酒，开声音最大的太子，让最白的屁股，天天坐在我的人造革上。
我回头看着身后那些鲜活跳动的人们，他们远望时，眼里都有来自天边的红。
sky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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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