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堡荐 | 我是个糟透了的废人
【书名】牧羊犬鲍勃
【作者】阿尔弗莱德·奥利文特
【作品简介】
《牧羊犬鲍勃》（Bob, Son of Battle）出版于1898年，是英国作家阿尔弗雷德·奥利文特（Alfred Ollivant）创作的第一本小说。本书是一部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一经出版即畅销英美。小说有漫画版本，并曾两度被拍成电影。其中一部由大导演罗伯特·斯蒂文森于1997年拍摄并上映，电影名叫《亲密伙伴》（“Owd Bob”）。
这个感人的故事发生在苏格兰和英格兰边境的坎布里亚郡。小说围绕肯缪尔庄园的主人詹姆士和温顺、忠心的鲍勃，以及另一个庄园的麦克亚当和凶猛、但同样忠心的红武儿展开。来自苏格兰的麦克亚当一直融入不到英格兰人的生活中，儿子大卫受不了他的坏脾气，经常跑到肯缪尔庄园玩，这让麦克亚当很生气，但是他把原因归咎到詹姆士身上，认为是他怂恿的。除此之外，肯缪尔的牧羊犬鲍勃在牧羊犬大赛中两次打败红武儿，夺得“北部最佳牧羊犬”的称号，这更加深了麦克亚当对詹姆士的仇恨。
然而，村里意外出现了杀害绵羊的神秘凶手，给村民们带来严重损失，但一直抓不到真凶，村民们惊恐万分，他们一致认为是红武儿干的，而麦克亚当则认为是鲍勃。真相究竟如何？以忠心闻名的牧羊犬会是那个嗜血凶手吗？到底是鲍勃，还是红武儿，又或者另有其他……
【作者简介】
阿尔弗莱德·奥利文特（1874-1927）是英国著名小说家。他的作品中尤以经典小说《牧羊犬鲍勃》最为著名。奥利文特写过许多其他类型的小说，涉及题材从短小精悍的警世格言到宏伟严肃的史诗篇章无所不包。阿尔弗莱德1874年生于英国萨赛克斯郡的纳瑟斯特。一次骑马中的受伤结束了他短暂的戎马生涯。从部队退役后，他开始小说创作。
《牧羊犬鲍勃》于1898出版，是他的第一部小说。这本小说的出版大获成功。奥利文特甚至在1902年续写出版了它的姊妹篇《丹尼》（Danny）。奥利文特同时也是一个短篇小说家，这类作品主要发表在《大西洋月刊》和《波士顿晚报》。奥利文特写了十几部小说，既有篇幅短小的警示故事，也有宏伟的史诗著作。阿尔弗莱德·奥利文特1927年1月19日死于英国伦敦。
【精彩段落】
在谷地很少见到陌生面孔。在这个故事发生的那个时候，你要是在双谷地的荒野漫步，很可能会碰到大步向前走的牧师莱齐和年轻的西里尔·吉尔布瑞斯，牧师身后跟着几只淘气的蠸狗，西里尔跟着牧师学习缝衣服门襟和敬畏上帝；或者会碰到肩上挎着邮包的邮递员吉姆·梅森匆匆赶路，他口袋里装着一只兔子，忠实的贝奇在他身后隔着一码[4]的距离，吉姆偏爱偷猎，但他是个老实人，还是个天生的运动员；除此之外，也可能偶尔遇见安静的牧羊人和机灵的牧羊犬；还有骑着结实的短腿马四处溜达的乡绅西尔维斯特；你要是幸运的话，还能碰上热心肠的埃莉诺女士正给某个佃户帮忙呢！
那天，乡绅夫人驾车穿过小村去看望[5]塔马斯那还流着口水的孙子——比利·桑顿（他在这个世界的冒险才刚刚开始），矮个的麦克亚当站在西战酒吧的门口,嘴里叼着一根小树枝，脸上的冷笑刚从嘴角褪去，然后，他说出了那句让人印象深刻的话：
他用一种低沉、认真的嗓音说，“这女人发育的真好。”
“什么？你在说什么，老兄？”平日冷漠的老乔纳斯震惊地喊道。
麦克亚当突然转向老人。
他谩骂道，“我说那女人戴了顶大帽子！”
虽然这句话已从他记忆彻底消失，但他的评价却还在那——发自内心的爱慕称赞。难怪记录天使没有漏过这一条。麦克亚当对来自庄园的这位小姐的评价是他唯一一次对别人非恶意、不挑剔的评论。这也是为什么这句话让人印象深刻。
这个矮个的苏格兰汉子脸上经常带着讽刺的表情，他在格兰奇庄园当了很多年的佃农；但却从来都没有习惯这些南方人[6]的土地。他身体干瘪，双腿细弱，站在体格健壮，双腿笔直的山地男儿中就像一片皱巴巴的棕色叶子挤在一簇绿叶里。身体上与他们截然不同，精神上也同样如此。
他既不理解他们，也不打算去理解。英格兰北部人的性格对他来说是个未解之谜，观察了十年之后，他有一次说，“你说的话，能看出来他们质疑一半；另一半就完全不相信，他们会直接告诉你。”这句话解释了他对他们的态度，继而影响了他们对他的态度。
他孤身一人生活，自嘲说是夏甲之子。他的尖嘴薄舌从来没有消停过，而且说出来的话总是很毒辣。从兰厄姆岗到过了集市的格瑞莫科镇，几乎人人都受过它的蛰，大家都沉默地忍受着——因为这些生在山间小湖边的人们不善言语，他们都在酝酿对他的恨意，等着哪天找机会发泄。有一天在西战，难得麦克亚当没有来，塔马斯用他的经典话语来总结这个矮个男人，“醉后挥拳头，醒时毒舌蛰，”大家鼓掌称赞，让稳重的塔马斯·桑顿也大为高兴。
但是，这个矮个的男人是在妻子死后才放纵自己的坏脾气。失去了她坚定、温柔的双手把持住他生活的舵柄，这些坏脾气全部爆发出来。和大卫一起独自面对生活，使他把恶毒性格的毒液全部喷向这孩子。就好像他能在他金发儿子身上看到潜意识中让他一直悲伤的原因。更奇怪的是，他知道可怜的弗洛拉·麦克亚当一直把这孩子当作心肝宝贝。但这孩子长得和他爸爸越来越不像。高大健壮，结实的小身板从来没有病痛；性格直率、开朗；就连说话都像谷地长大的男孩一样慢悠悠的，带着一点粗喉音。这些事实总结起来就是，这个小伙子很明显更像英格兰人，而不是苏格兰人，而且他以此为傲——这让爱国至上的矮个男人气得怒火中烧。最让人生气的是，大卫大胆地表明，他要成为比亚当·麦克亚当更好的男人。
妻子刚过世的时候，知道这个孤独的矮个男人家里没有女人照料，善良的伊丽莎白·穆尔不止一次为他提供帮助。最后帮他的那次，伊丽莎白穿过分隔两座农场的低石洼，辛辛苦苦翻过山岭到了格兰奇，在门口见到麦克亚当。
“先生，你一定要让我帮你把事情理顺。”因为害怕这个男人，她怯怯地说道。
“谢谢你，穆尔夫人，”他带着谷地人再熟悉不过的涩涩的笑容回答说，“但是你一定认为我是个糟透了的废人。”他背对着她站在门中间，嘲讽地咧了下嘴角。
主动提出帮助却得到这样的回应，穆尔夫人觉得尴尬而痛心，她转身回到山下；从来都不允许犯错的丈夫自此禁止她再这样做。然而，她充满母爱的心很是怜爱小孤儿大卫。她非常了解他生活的孤独、他父亲对他的厌恶以及这种厌恶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结果。
这孩子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先去拜访肯缪尔，然后和麦琪·穆尔一起快步赶到乡村学校。很快，小伙子就把肯缪尔当作他真正的家，把詹姆士和伊丽莎白·穆尔夫妇当成他的亲生父母。他最大的幸福就是离开格兰奇。格兰奇那个长着一双又黑又亮的雪貂眼的男人觉察到这件事，恨得咬牙切齿，所以经常发脾气。
在他眼里，这种粗鲁地侵犯他权利的行为是他憎恨詹姆士·穆尔的主要原因。他有一天在西战说的那句话就是故意针对肯缪尔的主人的，“其实，比起那些去教堂忏悔的坏人，我更喜欢不去教堂的好人。但就像巴顿先生您说的，我这人很奇怪。”
这个矮个男人对待大卫的方式因为人们疯狂的谣言，被不断夸大，最后成为谷地众人皆知的丑闻。于是，牧师莱齐决定就这件事好好批评他一顿。
牧师一点也不喜欢麦克亚当。本来直率、鲁莽、心地宽厚的老牧师和这个从来都不去教堂、整天酗酒、从不说邻居好话的男人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但他还是决定去拜访这个男人，他希望这次拜访不要成为无意义的感情宣泄，更多的是能唤起这个人内心善良的一面。
谈话还不到两分钟时间，本来打算心平气和去劝说的他一下子情绪激动地辱骂起来。
矮个男人说：“你，霍恩巴特，有詹姆士·穆尔给你撑腰，只管去负责照顾那孩子的灵魂，而我负责照顾他的身体。”
牧师浓密的灰色眉毛生气地垂下来。
“你说出这样的话，应该觉得羞耻。你觉得哪个更重要，灵魂还是身体？你作为他的父亲，难道不应该最先考虑到他的灵魂吗？如果不是你，那该是谁？你告诉我，先生。”
矮个男人站在那儿得意地笑着，咂着他那根树枝，对于另外一个人的激烈言辞完全无动于衷。
“你说得对，霍恩巴特先生，你永远都是对的。但我的观点是：通过他的小躯壳，我能更好地接触他的灵魂。”
咔嚓一声，正直的牧师生气地把他嘴里的树枝折断了。
“麦克亚当，你是个禽兽——禽兽！”他喊道，矮个男人看着这种情绪的爆发只觉得一阵阵安静的快感。
“先是一个温柔的父亲，然后突然变成了禽兽，嘿嘿！啊！霍恩巴特先生！你在我身上找乐子啊，你，我亲爱的、高贵的、备受尊敬的朋友。”
“你要是能把花在那些无聊庄稼汉的破诗的心思花在你儿子的幸福上——”
另一个人的眼中突然闪出愤怒的光芒。“你知道什么是亵渎吗？霍恩巴特先生。”他往前迈了一步，问道。
在这场争辩中，牧师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占上风，所以他很平静。
“我当然知道；我想我面前就站了一个很好的例子。那你知道什么是失礼吗？”
“我也知道；我想我有——我应该说，就是绅士们平常的样子，得他娘像对小孩一样抽他屁股他才知道有礼貌。”
有一会儿，牧师看起来就像要抓着他的对手，使劲地晃动他的身体。
“麦克亚当，”他大声怒吼，“我绝不能容忍你的粗鲁无礼！”
矮个男人转身匆匆进屋，拿了一把椅子跑回来。
他拿着椅子放在牧师前面，像理发师招待顾客一样，温和地说，“请坐！”
牧师转身离开。走到篱笆口时，他停了下来。
“我只想再说一件事，”他慢慢地回忆起来，“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妻子，当她躺在那间房子弥留之际，她当着我的面和你说——”
现在轮到麦克亚当发怒了。他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一步。
“霍恩巴特先生，”他激动地喊道，“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可你却有机会就拿我妻子的回忆说事。你可以随便说我——骗我、笑我、骂我，我都不会还口。我不要求你尊重我，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尊重她，我那可怜的姑娘。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如果你想让她在地下安息”——他朝着教堂的方向挥了一下手——“就再也不要踏进我的地盘。虽然她死了，可她还是属于我的。”
矮个男人站在他家房前，脸涨得通红，两眼圆睁，在他的愤怒中几乎能看到一种高尚。匆忙下山的牧师不安地意识到：他并没有胜利。
注释：
[4]1码=0.9144米。
[5]格瑞莫科镇当地一份激进派小报上题为《疑保守党代理集体贪污》的报道中提到了这次拜访。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赶集时，大家会发现曾经是一名绅士，现在是记者和谷地选拔赛秘书的赫伯特·特罗特会在公共马棚水槽中游泳。（原注）
[6]南方人：指英格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