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愿（外三首） || 作者 马明伟
乡 愿
我未曾说那些心里的话
转身却要一一道别家乡
请不要忘记，
在每一个晴朗的日子里
那沿着山的方向
曾种下的一大片油菜花
我的耳蜗住下过花海的风
秋天的雨，还有那些琐碎的话
柳树摆动的长条，如同她的白发生了温柔
在这山水相隔的村子里
我仿佛看到了她的容颜
在河岸倒影里，开着花
风吹落的最后一片叶子
是我儿时放飞在她怀抱里的那个风筝
旧日的欢声笑语
从瓦片上伴着雨滴一同滚落
吱吱呀呀，老木车无法再载动我的叹息
流星坠落
在夜的眼睛中发亮。
轻轻地，轻轻地，
我捧起满地的月光
那是故乡遥远的行囊
装满旧日的渴望和父母殷切的目光
雪在村中游游荡荡
舍一丝在乡间小路
梦里也需还乡
还你一个未能兑现拥抱
我伏地，听你慌乱的心跳
用十二点的钟声
吻你，吻你
悄悄，掉落一地花瓣
沿着小河，悄悄
开出一片荒野
冬日的白塔，生了别离，
悄悄，与最后一片雪花，同时落地。
父
火
云，烟，
麦子穗，
在滚烫的土里
扎根在父亲的背上
我以为
父亲头顶的白发
是时间在作祟
不料想，我却是那一根根白发的罪魁祸首
他教我仰头的第一次
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万里晴空
我和他齐肩
才感觉我是他的儿郎
才能把自己的白云给他遮凉
渐渐模糊的掌纹
是我每一次离家时熟悉却又陌生的的小路
再一次，在黄土高坡和他道别。
辞 夜
背着骷髅赶集
贩卖黎明和黄昏
一路上结交的瓶瓶罐罐
几柱香立在坟前。
稻草人插在田里
做一个姿势
扬起了手，漏出鬼脸。
只不过是一个吓人的奴隶。
明月和飞鸟
同时上了枝头
一个归巢，一个离家。
纸上无非是太阳和白骨
白骨没了皮肉，还在咧着嘴笑
水与火被揉做一团
拜的天地，喊的高堂。
碑文上的几行文字
放心大胆地谈论阴阳。
观 雨
千景随眼入，万音籁耳生。
林弄云霄笛，石识广陵声。
风雨千峰暗，山河落日晴。
向天知远意，爱怜晚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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