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小筑《姑苏行》
一 在路上
相聚少，分别久。 对相聚者而言， 两次相聚之间的四季和昼夜，似乎都用来积蓄和酝酿了。其实上路之前，已做尽重重叠叠，山环水绕的铺垫和蓄势，其间不乏生活中与此无关的死火山般的沉寂或洪流的肆虐，但终于，我们抵达又一个相见。
淅沥的秋雨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像是不许给人晴天的快活。 不过，太阳在这一天出来了，把天地照得一片空阔清明。出门还是先拐歪，把车子开到乡下，安顿好后再向华西高速路口驶去。
没有任何出门的经验，高速也是第一次。 手机上时间显示已是九点多了，设定了苏州石湖路口下，便在各种忐忑中上路。原先的积蓄和酝酿原来只在情绪中，于实际分毫无用，依旧匆促无措，连前两天穿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高速路段，小心翼翼地驶过张家港，又回到无锡地段，一个一个路牌过去，终于到了苏州，石湖路口似乎也近了，车子没有提前靠右，到路口的时候想要横穿过去，费了不少力气，背地里肯定挨了几声后面车主的怨骂。这也难怪，每个人都赶赴着人生的盛宴，来不及为你等候。
下了石湖路口，纵横的道路和到处筑路修路的气象让我凌乱，瞅着一个路口拐弯，前面是万达广场的房地产商在公园门口做一个活动，就把车停在公园门口不远处，想着会合也好辨认些。拿出手机看时间，10:45。 待心神稍稍安定，却也找不着秋在哪儿。
几番电话下来，决定开车去永旺梦乐城，兜了一大个圈子，依旧回到万达。小鱼因为害怕而哭闹起来，我也忍不住发牢骚。人啊，纵然是满怀欢喜和期待上路，遇上些困难和阻碍，难免不从容。决定原地等秋，差不多到一点的时候，我们的车子相会了。跟着秋的车子去永旺梦乐城，谁知道跟着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原点，要命的是，跟着秋闯了两个红灯，我彻底傻眼。 兜兜转转，七转八弯，我们终于到了永旺梦乐城。看得出秋也有点急，我倒是不急了，只是想到去年岁末年初她的车子出过事情，忍不住提醒她注意看路标和提前打方向灯，其实自己开车也一向迷糊。
用过午餐，决定去吴江停车，然后合一辆车去黎里，一路顺利。
第二天到西塘游玩，又从西塘回吴江。天气依旧好，虽然预报有小雨，但雨到底没落下来。路上小鱼在车里已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思贤玩着游戏 。沿路是秋天的树——杉树，樟树，朴树……都有着干净和美丽的模样。不时经过湖畔，波光荡漾的水面透过玻璃招徕着。这条路特别好看，秋说，带你来看看。车里的歌曲很柔婉，秋跟着一起唱，我只管闭了眼，享受这无比美妙的秋声。
算起来，我们有太多的时间都在路上。可是，是不是有许多人，和我一样，在路上也做了许多无用的抱怨。其实出发就是美好，相伴就是美好，同行就是美好。让我用文字里的灵魂记录：我们一起，在路上。
二 在黎里
其实，江南的小镇都有几分相似。同里，周庄，乌镇，不过是有了或早或晚的宣传和舍不去的江南情怀融在一起发酵，酵出一坛坛醇香的女儿红来。闻其名，未饮酒，便先自醉了三分。
翻过一座高的小桥，停车下来，便见一渔家在河岸旁修补木船，桐油和干草的香味一起散发出来。秋下车，说这是我爸爸。我跟着前去，自言道：称呼什么好呢？伯父。然后自己觉得好笑，便改用方言说：老伯伯。大家便一起笑，到底都属吴地，不少称呼还是一样的。
两个孩子留在家休息，我们便去黎里镇上走一走。
入眼是木格花窗，朱门深院，粉墙黛瓦，一律临河而筑的两边房屋，大概这就是秋念念不忘的梨花村吧！街道由窄窄的石条铺成，一边是年久失修，一边是在仿古复原，在秋日黄昏下，倒显得小镇有些慌乱。沿着石板路走，不时有零星的游人举着相机斟酌着镜头，我呢，也不仅仅是走在江南的风景里。
经过一座圆拱形的石桥，“这是我读书时候最爱走的一座桥。”秋秋说，“我就喜欢它的样子，觉得它特别好看。”秋秋没有说它的名字，我想它许是青龙桥吧。河水波光荡漾，有几片风过，涟漪就一圈圈散开来。听得前面有丝竹之声，快走几步，却是一个理发店，里面有人坐，有人立，有人拉二胡，有人敲檀板，有人唱着曲。“真有意思啊！”我不由叹道。 ”读书的时候，有个同学的父亲二胡拉得更好听。“秋娓娓说道。我的眼前忽而就出现了一个女孩的模样，是村里的丫头，也是渔家的姑娘，有着红扑扑的脸蛋，飞快地奔走在梨花镇的石板路上。她有时又转回去，为的是走一走那座心爱的桥，再从对面看看它的样子。她有时停下来，侧耳听一听那动人的二胡声，嘴里应该也哼唱歌曲吧。“你看，对岸是不是聊斋的气象。”秋打断我的浮想。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的确是荒宅深草，又是西风傍晚，几根梁椽突兀的露在那儿。“真的很像，《倩女幽魂》就到这儿来取景好了。”
桥真的挺多，除了圆拱形的，方形泄水口的桥也有几座，大多古朴。名字也都不太记得，忘恩桥有些高陡，秋说她总小时候害怕自己会掉下去。东风桥很平缓，我们上去来来回回走了一遍，因为石栏石面素朴，都推测是解放后造的，细看桥碑，果然是上世纪70年代所建造，据说原先是太平桥的底子。石驳岸也真的斑驳，岸上有些花草，居然种在了酒瓮里。不时有几件买糕点豆子的小店，并不招徕，上前去询问，却也热情。两侧的弄堂很有意思，窄窄的，大多有封顶，故而显得特别幽深，进去走一走，里面有人家，院子，篱笆，花木菜畦，一应俱全。
”上初中的时候，我骑着自行车在路上踩得飞快，也不管高高低低。“秋的童年和少年都在絮语中一一坦露着。我努力地在脑海把镜头推回很多年前，抬头看到的是秋的笑靥，我也禁不住笑了。我们在河岸旁的一个凉亭里坐了歇息，感受风吹，感受暮色。安静片刻，就起身回去。
秋的老家就在河岸边，看得出这边的房子有些拥挤。楼上有个后厢房，里面就放了一张床，一个电视，一个衣橱。小鱼，我，秋三个晚饭后就倚在床上看电视，特别老的剧本，还是武侠片，看着看着我们就笑。土的装扮，土的对白，土的情节，这就是我们小时候特别迷恋的电视剧。原来，我们的童年是这样的。第二天早上，小鱼睡得特别舒服，赖着床照例跟我说话。起床和门前小屋外的两条狗玩耍，小鱼把大黄叫做华妃，说大黄嫉妒专宠，不许我们和另一条狗玩；把另一个没名字的狗叫做安陵容，说它有安陵容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样子。早餐有秋特意去买的海棠糕，名字好听，也好吃——热乎乎的，甜净细腻。
待在黎里的时光不长，不过走得很深长。因为，我们走过的，不仅仅是一个江南小镇，而是走在一个似曾相识的童年记忆里。光影，脚步，说话，气息，影视，吃饭，睡觉，都能触摸到回忆的江南小镇，还带着几分记得清的旧模样。在这里，我们曾经快乐无忧。
三 在西塘
西塘已经成为江南的一个梦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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