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话专栏】读《五君子散曲集》
【曲话专栏】
读《五君子散曲集》
郑永钤（安徽）
岳阳散曲论坛闭幕归来，徐人健、周镭、李稳贤、王裕禄、刘龙凤五君，怀着对中华散曲的执着之心，同道相求，联袂结集出版了这本《五君子散曲集》。人健兄嘱余为该书题写书名，余欣然为之。
五君子在当代散曲创作界都是很有影响力的曲家。《五君子散曲集》这本书集结了近700首散曲，皆以时之所尚为目标，表现了意之所适和情之所钟。
从作品题材上看，内涵深广，视野开阔。五君凭借曲家独具的慧眼从各自角度观察生活，感受生活，表现生活，歌颂生活。内容有纵情于大好河山歌颂改革开放的，有关注家国时代风云、苍生疾苦的，有感悟于世俗百态和人生经历的，有鞭笞贪官污吏和描绘市井百态的，可以说涉及了当代社会生活的不同层面和各个方面。
从作品风格上看，既有“大江东去”般的大气，也有“小桥流水”般的韵味。其表现手法或诙谐多趣，或清丽洒脱，或苍茫浑厚，或嘲讽辛辣，五味杂陈，各呈纷彩。诚如观山先生在该书《序》中曰：“五君子散曲作品各有其风格特点，在题材选取上各有侧重，在表达方法上也各有不同偏好。”
我一贯主张，散曲和诗词一样，贵在性善，涵情于真，情是曲之魂。读曲，乃览情也。一首好的散曲创作应有感而生，是发自内心真实的爱和感受，不能无病呻吟，不能是东拼西凑，更不能是假大空的口号和标语的堆砌。每一首作品都应该是作者和读者在对话，并把这种对话提炼到艺术的高度，这样的作品才能触动人的灵魂，具有感人的艺术效果。
那么，如何把握散曲这种文体的艺术高度，用周德清的话说就是：“未造其语，先立其意；语意俱高为上。短章辞既简，意欲尽。长篇要腰腹饱满，首尾相救。造语必俊，用字必熟。太文则迂，不文则俗。文而不文，俗而不俗，要耸观，又耸听，格调高，音律好，衬字无，平仄稳。”
纵观本书，可以感受到五君在继承弘扬中华散曲优良传统的路上，如何将元曲的精髓融入自己的创作中，进行了艰辛的探索。这些作品或如春风，或如匕首，给当今的创作曲坛带来了生机和希望。
人健兄的散曲多直抒胸臆，自然质朴，诙谐幽默，灵动旷达。我曾经在他的《倚杖集》“序”中提及很喜欢那首〔双调·折桂令〕《自我简介》：
“咱生于江北棉乡，长在浔阳，老在南昌。半世渔夫，几期公务，一夜文章。曾励志成全梦想，却无缘深海迷茫。有意游航，偏又穷忙，转眼人生，白发如霜。”
我在“序”中写了这么一段话：作者借这首散曲梳理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感慨中不失谐趣。诗人“生于棉乡，长在浔阳，老在南昌”，明明所学专业是水产，偏偏却要说是“半世渔夫”，“有打鱼摸虾之名”，此老诙谐幽默也。
看人健兄收入这本《五君子散曲集》中〔正宫·塞鸿秋〕《沉睡的草原遗址》则又是一种风格：
“上元遗址依稀见，弯弓铁马神奇恋。雄鹰漠北何期变？草原霸业时儿现。残垣数百年，流彩离人愿，硝烟不再花连片。”
这首小令感慨厚重，情景交融，“硝烟不再花连片”结拍很得怀古意旨。
稳贤的散曲确如观山所言,他善于吸取民间口语精华及语言特点，其作品浑然天成，清新洒脱。读他的〔双调·庆东原〕《五君子追访城陵矶》，即可见一斑：
矶头草，脚下崖，江湖交汇清浊划。船行载沙，鹭飞似麻，目撼蒹葭。贪赏洞庭湖，竟忘白头发。
〔中吕·醉高歌带喜春来〕《梦里当官》：
雪花飘透春风，好想闻莺燕声。梦将俺坐七品凳，争胜人行令中。（带）鞭挞学海金钱弄，痛斥科研假大空，深思教育到公平。鸡叫醒，为官一梦治文风。
这首小令真如利剑匕首，直面现实，鞭笞贪腐，结拍响亮。
裕禄的散曲在元散曲继承上具有很深的功力。传承经典，首先要有遵循法度，裕禄力主格律严谨，容不得违背传统经典的沙子，这一点我很推崇。他的作品有血有肉，情感丰富，哲理味浓，可读性强。比如〔黄钟·刮地风〕《感秋》：
气爽风凉雨跨街，节令更牌。一篇闲赋写秋怀，往事翻筛。懒争名分，习安宾待。独守清贫，施呈能耐。生时不带来，死时也莫揣，赤条条留个清白。
〔双调·沉醉东风〕《小草》：
春同柳欣呈绿色，夏陪花羞掩青腮。霜雪摧，容颜改，憾无力难展诚怀。谁道休眠就是哀，有心在，春风吹又摆。
周镭是学者型曲家，喜欢读书，散曲研究与创作皆有成果，他常常和我探讨，如何在继承创作的实践中探索适合时代的散曲味儿。他的咏物散曲很有特色，强调咏物要贵能言志，贵有寄托，继承中能有所创新。比如其小令〔正宫·塞鸿秋〕《菊言》正是这一观点的实践：
“无心把那梅香念，无心比那桃花艳。何须燃个榴花焰，淡然不把花魁占。东君咱不亲，春雨情没欠，何来惧那霜如剑。”
周镭散曲的语言颇得元曲之趣理，如〔仙吕·游四门〕《下雨了》
“老君泼撒一瓢汤，旱象转汪洋。丹炉余火烟飘荡，炙烤怎生忘。伤，苦了菜和粮。”其造语新奇，想象奇特，也见曲家情怀，不失为佳作。
龙凤的作品则别开境界，他以敏锐的嗅觉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关注时事，以曲来再现历史原貌。特别是他的国际时事类散曲，在当代曲坛别具一格，颇有影响。
比如〔正宫·醉太平〕《老特憋屈 》（新韵）：
“波音上锁，福特趴窝。深空远海烂成坨，都来怨我。荒唐测速飞横祸，昧心监管连根错。航妈返港进漩涡，喊殇为何? ”
〔正宫·醉太平〕脱欧震荡第一波（新韵）
伦敦背欧，收获围殴。金融转场选他洲，天然理由。狐狸欲解衔山扣，绵羊莫道还魂咒，豺狼选中奶羔牛。抓根烂阄。
观山在《序》中认为：龙凤的时政散曲践行了“诗史”优良传统的传承与发扬，自觉肩负起以散曲的形式反映“世运升降，时政得失”，此言切中肯綮。
郑欣淼主任在五届当代散曲岳阳论上指出：“我们广大散曲爱好者应该旗帜鲜明地把散曲创作扎根于人民的火热生活中，扎根于社会的现实生活中。反映家国情怀，反映寻常百姓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或褒或贬，或雅或俗，表达了人民的心声。”
纵观一卷《五君子散曲集》，五君的作品都能紧紧扣住了时代脉搏。从这本集子中收录的作品看，如：
人健兄的〔中吕·十二月带过尧民歌〕《为时代发声》、〔中吕·山坡羊〕《开封府》、〔中吕·山坡羊〕《为川航驾长点赞》；
裕禄的〔双调·楚天遥过清江引〕《新春期待》、〔双调·大德歌〕《纪念雷锋牺牲五十周年》；
稳贤的〔南吕宫·骂玉郎带感皇恩采茶歌〕《忆七六年进城送草袋》、〔南仙吕·傍妆台〕《教师的胸怀》、〔中吕·山坡羊〕《国难当头岂能袖手》
龙凤的〔正宫·醉太平〕《脱欧玩脱了两任首相 》〔黄钟·刮地风〕《伊拉克发出逐客令》、〔双调·驻马听〕《请出火神雷神》；
周镭的〔正宫·脱布衫带过小梁州〕《安倍裹挟G7国家妄评东海南海有感》 、〔仙吕·寄生草〕《香港国安立法有感》、〔中吕·喜春来带过普天乐〕《五星红旗赞》。
读罢一卷，我们可以感受五君子浓浓的家国情怀，同步时代风云的饱满激情。
这些作品能扎根于社会的现实生活中，或褒或贬，或雅或俗，都表达了人民的心声，在当代曲坛掀开了浓墨重彩的一页。
君子一般指文质兼备，内外双修之人。我有幸结识的五君子多为至交挚友，人键兄的儒风豪气，周镭的文采斐然，裕禄的治学严谨，稳贤的洒脱坦诚，龙凤的开朗热情，都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愿与诸君共勉。
2021年1、8于合肥城南烟雨斋记
注：原创作者授权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