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贫穷可耻

最近《捉妖记2》很火。最近《唐人街探案2》很火。

在遥远的德国，也有一部电影很火，它的名字叫《大象席地而坐》。它在刚刚结束的柏林电影节上获了个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协会颁发的论坛单元最佳影片奖。

不过，它的火也局限于柏林，如果不是执导这部电影的导演去年因困顿而自杀，它获不获奖一点儿都引不起我们的兴趣与波澜。获奖的东西多了去了，那么多获得奥斯卡的电影，那么多获得诺贝尔的书我都没看，你一个几乎都没听过的奖，得没得关我们屁事。

我们消费的是“获奖与导演自杀”这件事儿。

胡迁，《大象席地而坐》的导演。2017年10月13日，把自己交代给了一根绳子。五个月后，他的电影获得国际大奖。有人就感叹，说他如果再熬一熬，熬到获奖，就不用为了钱自杀了。

千万别做这种假设，谁说获奖了就一定能够让人们买单的？你不能用已经发生的结果来揣测没有发生的事情。这就好像你不能因为走了A路线发生了堵车，就一路上发着脾气说早知道就走B路线了。实际上很有可能正有堵在B路线上的司机在发着牢骚说早知道就跑A路线了。总之你不能用现有的结果去假设另外一种环境下的发生一定会比现有结果好。更好和更糟的概率是均等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奖项是单纯为了理想设立的，它让你很好看，让你沾沾自喜，让你自认为很牛逼，觉得坚持久了总有回报。但这种回报有时候就局限在一个奖杯，一张奖状，一个虚名，原来存在的问题依然存在，那些困住你的依然继续困住你。

这种奖项纯粹是颁给理想的，但不是颁给现实生活的。

贾樟柯在国际上获得的各种大奖一点儿都不少，可他的电影票房依然各种烂；

在金马奖上获得最佳原著剧本、最佳男主角奖和影评人费比西奖的电影《老兽》，上映的时候，9天时间，票房未超过200万元，都不够《捉妖记2》和《唐人街探案2》一天的票房来嘲笑的。

但这事又不能来责怪大众，大众选择喜欢的东西总是没有错。不能因为大众的选择就责怪他们浅薄。这个世界浅薄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算老几？胡迁自己也讲，如果当初接了一个恐怖片的活，估计两辆超跑都有了。他不是不知道问题所在，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选了一条怎样的路，缺少的只是抗摔打能力而已。

一个旧同事就是喜欢去非洲当个自由摄影师。2008年辞了工作去了非洲，到现在十年整，屁的名堂都没拍出来，可照旧乐此不疲，虽然日子过得都不如当地的非洲难民。

老友大鹏老师喜好旅行，一年寒暑假出门两回，正好把一年的工资花完。四十好几的大老爷们了，没家没女人，但他照旧活得有滋有味，热气腾腾。

如果没有为了理想忍受平穷忍受嘲笑忍受大众价值观偏离等等各种击打的能力，如果没有为了选择买单的能力，谈的锤子理想。

有人在《大象席地而坐》获奖后，因为导演胡迁坚持自己的理想导致了贫苦，又因为贫苦导致了自杀从而没有看到这个结果，开始刷屏理想算个屁。

理想这东西从来屁都不是，但它又什么都是，如果没有这个虚拟支柱来支撑真实生活，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你活得都不会太带劲儿。

所以胡迁之死虽然可惜，但理想不该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