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岁尾,无色无味
我一向特别不会起名字,常发空缺。
曾一直疑惑,
为何我能写出饱满的文字或情感,却无法安放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李商隐是我最爱的诗人之
如他,最有名的也名为《无题》。
人生无题。
少时喜欢苏轼强烈的情感描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总觉得感情力透纸背,掷地有声。沉重的令人看不破,解不脱。
二十岁的前半段,喜欢李商隐——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无法名状的悲怆感扑面而来
辽阔,温暖,高贵,美好的画面,没用一个字就代表了悲伤的物象,
不似“昨夜西风凋碧树”无奈,
不似“凄凄惨惨戚戚”直白,
却引发刻在心头的闷痛——阳光耀眼,却照人落泪。
沧海还是沧海,却不是“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沧海,
明月还是明月,却不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明月。
情不知所起,悲不知所终,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二十岁的末尾,突然体味苏轼看破红尘的坦然: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苏轼的《定风波》——
古诗词有人生的十大境界,
一层是陶渊明的: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十层是杨慎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从独乐乐的“心远地自偏”,到众乐乐的“一杯浊酒喜相逢”。
人生亦然,从为赋新词强说愁,到却道天凉好个秋。
苏轼的《定风波》排第九,写出了人生的旷达。
这是一种非经历而无法言说的体味,正如苏东坡晚年才能写就的“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今年突然被诗词中的小清新击中,
先是疯狂爱上“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又对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傻笑,
好似人生的波澜壮阔已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诚如辛弃疾——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一首《清平乐﹒村居》,好一幅宁静安然。既没有情深不寿,也没有却上心头。只有洒脱平淡的幸福。
年终岁尾,此首最是应心应景,鸿雁寄情,见字如面。
浣溪沙
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细雨斜风作晓寒,
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
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