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呓语
秋日呓语
作者 | 邬海波
编辑 | 晓枫婉月
金黄色的,高贵的,典雅的,空旷的,清凉得略带几分落寞的,这秋天的滋味,古往今来,不知让人产生出多少深沉哲思的秋天的气象,究竟是怎样一个秋天的本质面貌呢?
潜藏于大地深处的战鼓之声咚咚擂响,杀伐凄厉的歌吹奏响了生命轮回最真实的一幕。交响吧,一切的无常变换,一切的生命盛极而衰的无奈。
原野还是广漠的原野,天空也是如此地空旷;透明的秋阳温柔细腻的触须,慈母般地打发走那些明媚鲜艳的生灵,使之轮回出别样的更为鲜活的生命形式。时光的转盘无情地转动,一切人间的不公,一切灵魂的失落与忏悔,都在这秋日透明的阳光下,一一将最为真实最为本质的生命脉动展示出来。
秋日里,有贝多芬激情燃烧的交响,有梵高振动大地的播种者的坚毅步伐,还有古老东方清瘦诗人的忧郁。秋天的气象,那些田野里金黄色的庄稼,那些清澈见底的流水,弹拨出来的是安祥平和的曲调。
土地是沉默不语的,月光是沉默不语的;秋日里生命的谢幕,也是安祥的宁静的。细雨缠绵,天空阴沉的日子,秋风日渐加增了摧枯拉朽的力度,霜冻了,草木枯黄了,急风中的落叶,更是呼啦啦地在空中旋转不已;叶落归根的时刻,飘泊的灵魂,也就寄生在了一个冬天的童话中了。
秋思是跟忧愁相连的,而秋的忧愁,是四季当中最深刻的对生命轮回的观照。昔时的繁华消瘦成本质的空了,昔时的鲜艳也被秋风剥落得只剩下干枯的骨架;消磨掉虚假外壳的现象,其实就是生命本原的面貌。
秋虫于深夜的吟唱,让孤独的思想者向往着暗夜坟墓里即将走出来的多情而又美丽的女鬼,也让孤独的思想者向往着那些花妖树怪狐狸精。异样的情调,或许正是秋夜里想像最为活跃的对象。
秋夜的天空,几颗孤独的星星于风中瑟缩着身子,落寞的哭泣着,幽幽的微弱的绿色光芒,颤抖了,秋虫的鸣唱也更加地热闹了。
梦么,于秋风萧瑟的午夜,我作了许许多多的美梦,那些秋夜里娇艳的女子从寂寞的坟墓向我走来了,还有那些从深山老林里走来的狐狸化成的温柔多情的佳人,她们纷纷在我的梦境中翩翩舞蹈了,仙酒仙乐让我身心发酥,以至忘了自己竟然是在梦中得到了最大的快乐。
秋风的舞步踏得越来越快速,霜冻中的苦寒,万物的衰败气象令人感到无常变换的可悲与无奈。
树空了枝桠,山空了胸膛,河流也空了血脉,寺庙的钟声也于空漠的秋意中回荡得更加激越。
一树红枫如一杆血色的大旗,在凄厉的秋风中招展,梵音如潮水般地涌起。佛座下永不凋谢的莲花,也火红着吉祥的祝愿。
天矮了,天地之交处,回旋起灰色的浓雾,田野里金黄色的稻草垛,也阴暗着一张张脸孔。淫雨霏霏使人愁断肠,相思绵绵催人心发慌。时间也冻结起来了,古来的征夫怨妇、骚人墨客,也就有了呼天抢地的悲愁诗文。
枫叶如火了,血色的枫叶,正激烈地喷射出赤色的火焰;从古老寺庙传出的梵音,也披上了激情燃烧的红妆。
秋菊开了,秋菊香了,七彩的火焰燃烧得好是鲜艳。秋风阵阵,白露为霜,娇羞佳人,观花感伤。
陶令东篱把酒黄昏后,悠然所见之南山,现而今,是否还能如此地清幽?李易安女士之人比黄花瘦,还是不是清丽脱俗的诗人雅致之清瘦?
秋菊盛开的东篱,现在已经变成了妖艳的红灯区,浅薄的红唇女子已经替代了昔日自比黄花瘦的易安居士。古典的悲愁,大概已经化作了时下醉生梦死者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嚎叫。
秋菊是开得越来越明媚鲜艳了,可是,那些诗意的脱俗的场景却荡然无存了,换来的是甜腻的人为的妖艳。
萧瑟的风将夏日的酷热消解了,想想夏日炎炎如火烧,人们正渴盼着秋风的来临,可是秋风来到的时候,人们又感到了无常变换的沉闷忧郁。
日子轮回不已,生命也轮回不已。秋风萧瑟中,生命脱下了华丽的外装,本质的一面露出来了,但给人的感觉是凄苦无奈。
冬天的白雪即将来到,洁白的衣裳笼罩在大地,透明的白光或许会洞穿生命轮回中的本相,迎来又一个虚假的繁荣景象。
秋虫如潮,清梦悠悠,当秋虫不再如潮的时候,大概另一种生命轮换现象又将来临了。
邬海波,贵州省作协会员,1987年毕业于贵州大学中文系。2004年开始业余写作,已在《山花》、《福建文学》、《延安文学》、《散文世界》、《西北文学》、《内蒙古日报》、《新快报》、《广州日报》、《西安日报》、《文汇读书周报》、《中华合作时报》、《文化艺术报》、等报刊发表作品两百多篇,文化随笔《写在时光夹缝中的文字》获得第二届“延安文学奖”,散文《手指与明月》获得首届“西北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