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和精神 肉体和灵魂
与中国老子大致同时期的巴门尼德(约公元前515年~前5世纪中叶以后,古希腊哲学家),是古希腊埃利亚学派最重要的思想者。他接受了毕达哥拉斯数理学派的神秘主义思想,认为宇宙是一种永恒不变的神。这里的“神”可以理解为“道”或“存在”,是唯一的和不变的;有形物体的变化只是一种幻觉。
所不同的是,老子认为“道”是神秘的,不能完全用语言来描述;“道”处于永恒的变化之中,是万物衍生的源泉,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巴门尼德认为“道”是高于神和人的神圣原则,是宇宙的统一体。巴门尼德主张的“道”,后来被人格化为有智慧的上帝。这种思想最终导致精神和物质的分裂,形成了具有西方哲学特征的二元论。
值得一提的是,巴门尼德认为,不会毁灭的物质是运动变化的主体。这一观点,后来成为了西方思想的基本概念。
巴门尼德永恒不变的“存在”,与赫拉克利特(约公元前460年~公元前370年,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率先提出原子论,认为万物由原子构成)永恒变化的“存在”尖锐对立。在公元前5世纪,希腊哲学家们为克服二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假设“存在”显现在某些不变的物质之中,这些物质的混合与分裂造成了世界的运动变化。
后来,德谟克利特将这些不变的物质,进一步描述为不可分割的原子;原子是物质不可分的最小单元。存在于虚空中的原子,在本质上没有活力,需要外力的作用才能运动起来,完全处于被动状态。那个“外力”来源于哪里,他们没有回答。后来牛顿将那个“外力”解释为“上帝最初的一击”,上帝是宇宙万物运行的“第一推动力”。这种概念成为西方思想中精神与物质、灵魂与身体二元对立的基本要素。
希腊的原子论者,在精神和物质之间,划出了明显的界限。
公元前5世纪,中国哲学家墨子(公元前468年~前376年,中国古代思想家、教育家、科学家、军事家,墨家学派创始人,提出了“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等观点)提出了类似于原子论的“端”说。他在《墨子》中说:“非半不则不动,说在端。”意思是说,当物质分割到了没有一半的时候,就不能再分了。那个不可再分的物质单元就是“端”。
墨子同时指出:“端,是无间也。”也就是说,“端”是“实心”的,之中没有空穴。
墨子的“端”说,实际上是原子说的雏形。
《墨子》中有“始”和“端”两个时空的概念:“始”是时间中不可再分割的最小单位;“端”是空间中不可再分割的最小单位,可以理解为德谟克利特的“原子”。墨子的“端”说,可以同古希腊的原子论相媲美,甚至更胜一筹。只是这种思想没有引起后人的足够重视,模糊混沌的“气”说,成了中国古典哲学的主流思想。人们更喜欢庄子“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的论断。这也许是中国哲学思想为什么没有分化出科学的原因之一吧?潘建伟团队将中国的量子加密通信实验卫星命名为“墨子号”,意在纪念墨子这位伟大的思想家。
墨子的“端”说没有被后人发扬光大,“原子论”在中国也就没有深入人心。这就导致了物质和精神、身体和灵魂之间的界限,在中国古典哲学里面一直是模糊的,或者说是融合在一起的。意识和灵魂,没有被单独提出来研究,也未形成代表绝对精神和创造万物的“造物主”观念。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中国宗教的最高神,无论是道教的玉皇大帝,还是佛教的如来佛祖,都不是创造宇宙万物的“造物主”,他们只是“得道”的人,具有驾驭宇宙万物运行的超级本领。
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年~前322年,古希腊哲学家、科学家和教育家,柏拉图的学生,亚历山大的老师)将古代科学知识做了系统化整理,对西方科学和文化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但是,亚里士多德对物质世界的研究缺乏兴趣,他认为,有关人类灵魂的问题和对上帝完美性的沉思,要比研究物质世界重要得多。这种思想在西方延续了两千年之久,严重地阻碍了科学的发展进步。
同时期的中国,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由于小农经济的局限,人们过于关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对物质世界的研究,同样缺乏兴趣。中国古代的思想家,大多专注于伦理道德和军事谋略的研究。在今天的网络上,鸡汤和成功学泛滥到令人作呕的地步,跟这种传统思维有着不可割裂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