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要重视心态调整——肾阴亏医案分析

李玉宾《中医临证带教班1期》第6课病案二

病案二：王某，男，42岁。

　　大家先望诊……这一轮的望诊还是比较细致，比较详尽。
 
　　跟小李相比而言呢，王先生的神气还算是清透的，当然如果跟正常人相比，多少还有一点浊气，比较而言王先生的神气，比小李明显要清透一点，至少要光亮一些，明亮一些，光泽度更好一些，这就是望清浊，我们也算是有一个对比，是吧。所以，我们给王先生用药的时候，力度就不会像小李那么大，而且王先生得问题相对来说也好治好调一些，不像小李难度那么大，他自己也得很努力，用药也要努力。王先生总体的感觉各方面都比较柔和一些，问题比较轻，相对好调理。
 
　　神气还算清透的话，郁结就不会太重，就不会太顽固，相对来说气就容易流通，也就是说他相对来说好调，容易见效，这是其一；其二呢，王先生整个的神气，是很柔和的，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不是那种很偏执的，非常柔和。
 
　　柔和就不会偏的太大，中土这一块不会太糟糕，这也是一个比较好的基础。一个是心气还可以，中土也不是太差，这两方面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剩下的即便有问题，相对来说都是小问题。
 
　　单纯从望诊来说，第一个就是面色，稍微有点黄，小孙说稍微有点暗，仔细说的话，有一点青黄色，不是很明显，有一点点。这实际上是木郁克土的一个象，就是脾胃稍微有点虚，肝有点郁，而且一定是阴亏之后，才露出来的这个象，阴气不亏的时候，这个很难露出来。因为他这个郁不是很厉害，原因可能是工作消耗比较多，睡觉比较晚，阴精相对亏得比较厉害。我们看头发，比较稀少，鬓角比较靠上，这就是肾精亏。肾精亏的比较厉害的时候，阴亏的时候阳气偏浮，稍微有一点郁结，就容易表现出来，所以相对气色就外露。
 
　　望诊的时候就更容易发现一些内在的问题，实际上他的问题并不是特别深特别重，只是阴亏导致他暴露得更明显一些，更容易发现。所以从望诊来说主要就是肾阴亏，脾胃有点弱，肝气有点郁，或者最明显的是肾阴亏，其次是肝气郁，脾胃弱是最次的，最不重要的，这是从望诊的角度来看主要的问题。

脉诊我们大家来看一下……舌诊脉诊跟我们望诊的结果基本上一致，还比较好，我看的病人多一些，大的规律方面比大家熟一些，有一些细节上大家各有优势，互相学习一下。
 
　　所以有时候我们看一个人，真正的望诊，是望神，如果你那个看的多了，你看一下，你就知道什么态势。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天天研究望诊和脉诊的关系，我做过一段实验，有三个月左右。那段时间我比较用心，专门把望诊先看一下，估计他是什么脉象，摸一下是不是。到后来看的比较好的时候，基本上看一眼，估计到的脉象，和我摸的脉象差别不大。但是后来发现，望诊要想望到这个水平非常费劲，非常费神，比摸脉还累，后来慢慢就放弃了。有时候望诊看病人多了，是很累的，比摸脉还累，所以现在望诊还不如那段时间，那段时间实我的望诊还厚点，现在懒了。
 
　　因为望的好的时候，看一眼，你的神气已经完全过去了，相当于把他的神气提取过来了，你的消耗也很大，就看他一眼那会儿功夫，你的全身心都过去了。摸脉的时候，手指上出去的神气量比较小，眼睛出去的就大，真的不得了，我要一天望这么多，估计就不行了，看不见东西了。
 
　　所以望诊这一块古人那些包括这个现在有些望诊的高手，他一天真正望诊的病人一般不会很多，会很累。真正的高手，他望诊的时候，不光看你的神气，很多东西都能看。
 
　　王先生的问题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好处理，根本原因就是心态，心气还比较平和，还是能看开，不是那种想不开。这主要看脉的柔和度，如果两个脉象都比较柔和，哪怕有点郁结也不怕。

问答

问：我感觉眼睛灰蒙蒙的，有点睁不开。
 
　　答：夏天天气热，湿气偏重，脉摸着稍微有点绵软的感觉。湿气在里面跟肝郁结合，有一点虚，就是这个意思。
 
　　开了一个泡茶的小方，没有开汤药，因为也比较轻，问题不是很大，主要就是健脾疏肝，补肾，大概这么个路子，比较简单。
 
　　问：能用乌梅吗？
 
　　答：没用乌梅，乌梅、木瓜都是酸收的药，为什么呢？因为他本身还是偏收的，要给他散一散。
 
　　望神的时候，你一定要知道你的方向是什么，是收还是散。一般来讲，现代人郁结多，神气就偏暗，或者神气偏郁、偏浊的时候，只要不是太虚，首先考虑的是散，尽可能用偏流通的药。只有当明显偏虚的时候，没有光彩，才会考虑到收。一般虚得比较重，比较明显，我们才考虑收，收的话就是补肾，酸敛，固守，固运这方面的药。
 
　　问：如果夏天出了很多汗，感觉比较疲劳的时候，可以用吗？
 
　　答：那是特殊情况，就他目前这个状态，不是特别虚，相对比较平和。
 
　　我们知道缓则气滞，一个人脾气很缓和，和柔和的时候，也容易气滞，因为相对来说缓和就是慢呀，慢容易引起淤滞。什么样的人不容易淤滞，就是气缓，心性又比较灵动的，脉摸着很柔和，但是气还是很饱满的，很有生气的，这种人，小孩的脉就是这种情况，所以他很难有什么淤滞。为什么说道家修炼，最后修炼到小孩的状态，能婴儿乎？是不是，就是你的心要跟小孩一样，很干净，很灵动，这样你的气就很柔和，心气就起来了，就这个意思。
 
　　我们治病也是这个思路，往这个方向努力的，你用药的方向，包括心态的调整也是往这个方向。一般来讲，大人的心态稍微偏滞一些，不够灵动，郁结多一些，往往需要用一些流通偏散的药去推他一下，真正虚的时候才稍微帮你收一收。
 
　　问：我自己的感受，比如长途跋涉回到家，感觉汗出的很多的时候，打一点热水，就是加一点点醋，喝下去。
 
　　答：是，这只是阴亏的本能的表现，跟我讲的整个气机的收还是散，还是不一样的。
 
　　问：我觉得小孩跟小孩之间差别也蛮大的，小孩的习气跟性情。
 
　　答：那是，但是大部分小孩跟大人的差别就更大一些，一般小孩都很调皮的。

　    虽然咱们一块看的模特不是特别多，但是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特点，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到最后你会发现，真有一天，你在街上坐着，去看路上的行人。
 
　　有一天，我忘了去干嘛了，路过一个车站，看到所有的人都拿着东西，背着包，急急忙忙的走。这些人都那么匆忙，没有一个人是非常的开心放松的，都是那种比较忧郁，比较焦急，没有一个人很放松，就是那种一看就是压力比较大，怎么可能不生病？
 
　　我那天也是心血来潮，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几分钟的时间，车站人很多，至少得看了上百人，没有找到一个我觉得差不多的神气，一个都没有，都是年轻人，老人不多。小伙子小姑娘，没有一个神态很放松，很自在，完全没有，都是那种急匆匆的，比较紧，比较纠结，那种气场，不用看，你站着就能感受的到。
 
　　所以你看，整个社会都是这样，所以人的心态自然就容易变得失去了常态的这种柔和平静，尤其是那股灵动。我觉得最可悲的是什么呢？没有那个灵动的心气了，这是最可悲的。
 
　　有些人年龄大了，慢慢想开了也能平静，柔和一些，还能做到。但是那种灵气，这个东西一旦丢掉，或者一旦磨灭了就再找出来就难。而实际上这个东西与生俱来，不会丢失，是你把它埋没了，如果通过用药，或者通过心性的调整，让这股灵气出来，中国人都很聪明，什么事都干不成是不是！
 
　　所以，凡是能用药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药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是大问题，这个问题有时候你就不能指望药了，只能靠你调心态。
 
　　我的体会，调心性，能带来最大的好处，也许就是恢复你心态的那种天真，灵动，实际上是那种原始的阳气，清阳之气。而这个东西没有任何阴浊之气能够压住，只要你能保持他那个天然的状态，不要人为的去有很多的想法，小孩为什么那股天然的阳气那么足呀，因为小孩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的心里干干净净的。
 
　　要想恢复那种很天然的，很灵动的充满阳气的，充满生气的那种原始的心态，可能真的要放下很多东西，要放下，不要去执着。这一点很多人很难做到是吧，在这个社会上人要追逐很多东西，追求很多目标，往往追着追着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迷失了本性，所以就把这股灵气压住了。
 
　　当有一天发现自己追了大半辈子也没啥意义，当你真能想的开放得下的时候，你看到很多老人退休了，反而发现自己写字写的很好，画画，画的很好，反而灵感出来了。当他在位的时候，当官的时候，让他写个字，他写的那么难看，很纠结，写不出那股灵气来，就是花架子。
 
　　所以真正在艺术方面有成就的人，你去看都活的很单纯，就跟一个小孩一样。为什么呀？他没有太多的负担，完全是一种本性的流露，这样的人，往往即便身体有问题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都好治。
 
　　说来说去，就是简简单单最好，是吧。所以我们看呀，看一个人的气，望诊，望气，望神也是，你一看就把这个人看透了，这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一看破，这深不可测。
 
　　所以望诊说来说去也很简单是吧，越往后的话，大家慢慢就有感觉了，其实望诊很好玩。

问答

问：就是茶里面放点常见的那种茶，菊花呀，决明子呀。
 
　　答：也可以，可以放点，没问题。
 
　　问：比方用药给他用点青蒿这个药，这个药可以吗？
 
　　答：青蒿微凉，偏疏肝，微微偏凉，湿热偏重的时候，有郁热的时候用比较合适，现在不太合适，因为它本身热象不明显。
 
　　问：用点合欢皮，百合怎么样？
 
　　答：也可以，但是合欢皮的味不是很好，百合呢稍微偏收一些，方向稍微不太一样，还是要给他散一下。
 
　　问：虚证的时候用什么药？
 
　　答：其他的时候我更多的是用枸杞子，枸杞子很平和，能补，又不是收的很厉害，阴阳并补，所以我喜欢用枸杞子，它比较平和。
 
　　问：老师您说调心性才重要，那您开方之后，会不会跟这个病人多进行心性的调整。
 
　　答：一个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病人都很现实，我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听你来唠叨的，你先把我病看好了，所以我一般先给开药，然后他觉得有效果了之后，你再跟他说，他才能听的进去。人家第一次来，跟他说再多，不见得能听的进去，所以我一般刚开始不会跟病人说太多，慢慢吃药有效果了之后，哪些地方要注意我可能会适当的点一下，不需要说太多。
 
　　问：你比方说调心性，刘善人的话疗调心性的……
 
　　答：这个需要什么呢？就是机缘，就是首先病人信你，你能说到他心里去，能容易接受。其次就是，这样的人听了之后，能认识到自己问题的所在，能够去真正从心里去改变，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可能有效果。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悟性，所以讲病这个事呢，他的效果不用质疑，肯定这是治病的最高境界了，对一般人来讲，对于凡间的人这就是最高水平，但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这个效果，他需要有一个机缘，能够相应的，心气相应能够说到心里去。
 
　　作为普通人来讲，你跟他讲他不见得能信你，即便认为你说的对，也不见得听得进去，不见得从心里去改变。这个时候怎么办呢，可以先从药物慢慢去一点点去在外周做一些改变。内心的改变是最核心的，外周的身体慢慢改变了之后，会影响到内心的改变。因为他觉得这个管用，说的对，就慢慢的跟你接近了，比较接受你一些话的时候，然后你再说一句话能说到他心里去，他就知道内外同治嘛，内心和外在的身体同治，这个效果可能更稳妥，对大部分人来讲，效果就更好一些。
 
　　问：这个方子里面为什么要用苍术呢？
 
　　答：用苍术因为他还是偏湿。
 
　　问：可我觉得他主要是有点阴亏嘛。
 
　　答：有枸杞子佐着呢。
 
　　问：茅根也是因为他那个湿吗？
 
　　答：对，茅根主要是利湿，湿气是一个阴邪，它的出路，要么出汗，要么小便。我们让他泡茶，这个力量不会太大，让他出汗需要加大量的生姜，不太合适。用点茅根，以小便的形式把湿气带出去，也是利湿。
 
　　主要是通过健脾利湿，稍微加点温达疏肝的，加了点肉桂，加了点陈皮，就是行气，疏肝，再加了一点利湿、燥湿，最后加点枸杞子稍微补一补阴气。他虽然偏阴亏，但是整个神气光泽还可以，不是亏得不行了，不需要紧急的用大量的滋阴的药来补，缓缓的一边流通一边缓缓的补一补就可以，比较平和的补，方便起见，不适合用的药太多，简简单单有那么个意思就可以。其实各方面我们都照顾到了，还得考虑到口味的问题，茅根这个味，口味相对好一些。
 
　　问：看他舌头的神气不如脉。
 
　　答：对，这就是夏天湿气重，夏天湿气重的时候容易出现这种现象。
 
　　问：他的舌头我觉得，有种腻住的感觉。
 
　　答：对，这也是用苍术的原因。苍术本身就偏动一些，白术你看偏固守，苍术偏动，芳香化浊，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问：看刘善人的东西有一个悟道的过程，他好像没有说的特别明白。
 
　　答：我个人感觉，世间的知识，为了便于后学方便理解，总要给他分门别类，讲的有声有色，分成几步，分成几个层面。实际上不光是医也好，道也好，从医的角度来讲，核心就是一气，从道的层面来讲，它的核心就是你的本性。
 
　　所以真正的悟道过程我个人感觉，你要真的把这个心放下了，就是说放下万缘，一心独照的时候，就是你悟道的时候，但我们可能每个人还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你看，善人讲你要什么去做，恨不得每个脏都怎么去调，都跟你说了一遍是不是，这个不能说人家讲的不对，讲的很好，针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有相应的这个办法去调整。实际上最彻底最根本最简单最有效那就你什么都放下，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去计较，所有的东西都好，五脏六腑一块全调。
 
　　所以放松，放下，我觉得这可能是调心的最快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一个办法。实际上人家善人的书里面也讲，他不过从不同的角度，一步一步来讲让你放下，那你何苦呢？一下子都放下不更快吗！
 
　　当你不去计较的时候，什么都能够放得下，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很舒服，身上那股阳气，充盈起来了，你会有感觉，很温暖很清透，力量很强大，你只要不去约束它，哗就充满你全身，什么病也祛得了。你现在还体会不到这种感觉，我希望你早一天能够体会到。
 
　　问：比如我做了好事儿，可以放下，但有些很愧疚的事儿，怎么放下呢？
 
　　答：我也没有那么高的水平，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我的感觉是，你要真的是达到物我两忘，什么都没有的那个境界的时候，也无所谓好与坏。

主讲：李玉宾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专业毕业，师从民间中医任启松老先生，深入学习以《四圣心源》为主的经典中医理论体系。擅长从象的角度研究中医，指导临床。察象辨证，从象用药，诸象结合，疗效彰著。著作《临证辨象》，校对《四圣心源》等书籍，对中医理论与临床皆有自己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