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葡萄

20年前最后一批房改,我和爱人挑了个二楼。母亲其实最满意这座三层小楼的一楼,带院,种个花草瓜果梨桃的,多好。
岳父家辗转搬迁,四川当兵转业回到地方,先住财源街,后来金山村,再搬到向阳财政学校附近,两处都有小院。
高三毕业的夏天,去过一次财政学校的住处,见一院的阴凉,是一架葡萄。可惜,又搬到岱道庵村村民院里,一下雨,踩得满脚泥巴。在正式搬进泰前办事处五层楼的一楼前,还在岱道庵村一个场院里住了两年。爱人的姐姐,就是从这里出嫁的。
场院很大,汪大爷在此看守。搬来人以后,汪大爷就搬走了,有时背着手来转一圈,和岳父聊个天,送些茄子豆角北瓜葡萄。大铁门是两扇的,一扇上还开一小门,清晨就开满了蓝白的牵牛花。
岳父家安顿下来的时候,我刚大学毕业。爱人住家里,我和母亲住在某单位一间地下室里。我结婚后也有了房子,带着母亲从地下室搬出来上了二楼,也算飞黄腾达了。
十年以后,我楼下房子出售。在母亲劝说下,我们和亲戚朋友借钱,凑了七十来万,买下了带院的一楼。母亲搬到一楼去以后,正逢老房子拆迁。老房子院里栽了不少核桃树,都面临被砍的命运。母亲舍不得这些树,我就找同学军军。军军第一次开厢货。他开着爱人舅舅家的大箱货,把一棵核桃树、一棵柿子树、还有我二舅家一棵樱桃树,运到母亲一楼院里。母亲很高兴。
前年,母亲买回一株葡萄。她要在院里撑个葡萄架,吃葡萄在其次,关键是夏天遮阳。其实,一楼的樱桃树铺天盖地,枝繁叶茂到疯狂。但这丝毫不能代替一架葡萄。
军军家,准确地说,军军爸妈家,早就有葡萄架了。孟老爷子也是部队转业,从湛江回到老家,一直住在单位楼房里,且也是一楼。
我和军军的友情是高三后与日俱增的。我常去他家蹭饭、蹭睡。有一回,忘了和母亲说在他家住下了,害得母亲一顿好找。军军家孟老爷子在部队上开车修车,动手能力和岳父一样强。出院门的空地上,他和邻居们各自有一片地,随意种些葫芦丝瓜茄子的。有一年,军军给了一个葫芦包水饺,开锅盛来一尝,苦的。邻居里,有种苦瓜的。
军军的母亲很和蔼,说话清楚语速也快,叮叮当当。拾掇着小院,也拾掇院外的几只鸡一架葡萄。我上大学还偷偷塞给我200块钱。老太太个儿矮,脸儿圆,像一小尊观音菩萨。
七夕前一天晚上,和爱人散步到二中后面街上,看见了她老人家了。想说话,她和另一个老太太拿着蒲扇,说着话,走远了。爱人说,精神挺好的,背像是驼了点儿。
我想,也许在葡萄架下面久了,背就驼了吧。母亲的背也驼了些。前几天,我在家和母亲把葡萄剪了些,拿回来用盐水泡会儿再吃。下午,岳父又将他收获的葡萄拿来不少,都是巨峰,只是没有水果店里的个儿大。原来岳父家种的一棵玫瑰,我最爱吃。
谁想第二天,军军给我捎东西过来,顺路把家里老爷子刚刚收获的葡萄也带了一兜篓。青的,滴流圆,里面一粒儿小小的核儿,都酸酸甜甜的。
只是好久没见孟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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