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风云【短篇小说】(1——4)| 柴世明​

作者简

古镇风云

柴世明

(一)

宣统二年的一个早晨,一阵喧闹惊醒了码头,挑担的,推鸡公车的,扛包的,拿伞的,拖小孩的,高声嚷嚷的,你来我往,都如潮水般的涌向了码头。船还没的停稳,船客们便争相恐后向码头狭窄而陡峭的石梯赶去;上船的人一拨开人群就往船上挤。
一扛着大包,身穿浅色布衫的后生,刚一登上码头石梯大榕树边,就被一群男子拦了下来:“站住!干啥子的?看你面生得很,肯定不是啥好人,先不说那么多,带到曾爷那去问问就晓得了!”说着,就夺过后生肩上扛的包,打开一看,是十几包上等的蒙顶茶叶。
不由那后生的分说,有的拿绳子捆人,有的拿黑布蒙眼,推推攘攘的,就把后生往里拽。
七拐八弯,跌跌撞撞:“好了,到了!”等把眼睛上的黑布揭开,这后生好一阵眼花,待看清正前中央的红木雕花交椅坐的是一位50多岁的黑脸大汉,乌黑的辫子拖在背后,把那宽额衬得更加油量和宽阔,黑亮的眼睛透出威严和英武,黑布短衫,豹皮短皂色靴,五短身材。交椅上方有幅四尺见方鎏金楷体“聚义堂”,两侧有隶书对联,曰:忠孝仁义闯天下,诗书礼易泽古今。
“小子!哪里来?哪里去?从实招来,以免大爷动粗!”
这人声如洪钟!
“就是,从实招来,免得曾爷动怒!”下面的十来个也齐声吼道。
这后生不卑不亢:“成都来,到江口找袍哥三义团的雷成义舵爷。”
“哼,找他?莫非你有生意要他做?”
“大胆,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来江口了也不拜拜曾大舵爷的码头,去给雷小子上贡?”
下面的人又喝道。
“风随云生,雨由云生,我晓得曾爷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今天在下到贵地,非为奔生意,而是为一急事而来,不然也少不了一份孝敬曾舵爷礼物的。这十几包上好的蒙顶茶叶,权当孝敬曾爷吧!”
“哦,既然你说找雷娃儿有急事,你现如今给本爷说也是一样的,想我曾某人在江口这带,船只,茶叶,盐巴,叶子烟,烧柴啥的,哪样不归本爷管啊?那雷娃儿早些年还是老子手下的跑腿哩。前几年,竟敢背着老子搞些莫名堂的事,老子就把他赶了出去。他狗日的还给老子怄气,居然扯起旗子了,找了些杂皮,也扯起了堂口,叫啥子鸡巴三义团,哟歪,把老子的尿都笑出来了!”
这一话倒引出了整个聚义堂放纵的哄堂大笑。
“曾爷,既然雷爷也曾经是你的手下,那就让我见他吧,这不是普通的事,而是关涉很多人的身家性命的大事。再说,我也是受人之托,转交书信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哟呵!你娃还给老子卖关子,不信任老子嗦?老子好言给你说,你还给脸不要了?麻子,你们几个给老子搜,看是啥鸡巴卵子的大事,老子肯信还看不得了?”
那个叫麻子的和另几个壮汉,把后生按倒在地,全身搜了个遍,在长辫子末端的缝里搜出了个两指宽的纸条,上面是两行龙飞凤舞字,大家都不认识是啥意思,只好请来一私塾先生,念道:义弟,见字如面,与来人议事,切记切记。辑五笔。
50大汉怒道:“好大个胆小子,你也敢和他在做偷鸡摸狗的事!议事?啥鸡巴事啊?那雷娃儿老子早看出不是好东西,幸好老子把他赶了出去!哈哈,老子先把你们关起来,再向官府报告,老子这下可发大财了!这可比老子靠码头做啥子鸡巴茶烟盐柴生意来钱多了,哈哈哈!”
(二)
这后生叫谢方军,是张治祥在成都府读书时认识的学弟。这次张治祥商议趁慈禧祝寿之机发动兵变,由于泄密,在成都学道街高升桥被赵尔丰抓,被判终身监禁,但他在狱中依然设法与狱外的熊克武等策划发动同志会暴动,尽量争取各地的革命力量策应。他自己不自由,就趁谢方军探监的机会,写了张便条,叫他交给在彭山读书时的江口同学雷成义,让他利用三义团的袍哥舵把子的身份,把江口的各地方力量都争取参与进来。受命后,谢方军乔装成茶叶商贩,卖了几十来包蒙顶茶打成包,急忙搭船来到江口,哪知刚一上岸,由于是生面孔,就被曾晖靖手下给抓了起来。
谢方军在牢房里恼怒懊悔中熬过了一天一夜。其间,倒也没受啥委屈,只是心急如焚。牢门咣当地开了:“小子,出来了吧!我们舵爷在大厅里侯着你哩,算你小子运气好,要不是舵爷的千金哭闹了几乎一天,我们都把你扔到江里喂乌龟球了!”
谢后生随狱卒来到聚义堂,曾晖靖仍端坐在雕花交椅上,只是身旁多了个俊俏清秀的姑娘。那姑娘瓜子脸蛋,粉嘴桃腮,真个是秀眉如青峰聚,眼波似清水粼,高挑如荷花婷婷,嗓音似黄莺婉转。真是动如柔柳扶风,静若处子盼顾。
曾晖靖发言了:“小子,在这住可还习惯?他们没亏待你吧?”
“好着哩!”
“嗯啦,嘿嘿,要不是我这调皮的闺女求着我,你早被老子剥皮抽筋喂王八乌龟了!她高矮要见下你,说你是既然是雷娃儿的熟人,也赖不到哪去。我那不争气的女儿不知咋的,一听到雷娃儿有关的人和事,就丢了魂似的,唉,老子前世欠了他们的。”
“爹,看你说的!那我就在这谢爹爹了哈!”那身后姑娘嗲声嗲气到曾舵爷面前道了个万福。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看把你急得。”曾晖靖拍了拍姑娘粉嘟嘟的手。
“好了,小伙子,现在你去办你的事,我不拦你了。”
“谢了,曾爷!”谢方军抱拳行礼道。
“爹,人家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朝东朝西都不晓得,让我带他去吧?”
“好,好,才几天没见那狗东西嘛?就那么急的?快去快回,待时间久了,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爹,你再说,不理你了!”
姑娘嘟哝着粉嘴。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的宝贝女儿,先人女儿!”
一阵欢快的笑声在厅内荡起。
(三)
谢方军随姑娘各坐一滑竿,到下江口的靠江的吊脚楼庭院停下。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把庭院的遮得严严实实,飞檐翘角门前有一对巍峨的石狮,张大眼睛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院门的上方有名家书写的黑底鎏金匾额“三义团”,溢出股股的豪气。姑娘拉了拉铜门环,吱呀一声,门开了个缝,探出了个老者的头来,一见是曾家小姐,笑容满面地招呼:“大小姐,好久不见,来找我家雷哥吧?”
“哈哈,李老爹,你好!谁找他啊?是这哥哥找他有要事。”说完,四周都漾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穿过苍柏绿叶葱茏的两进庭院,李老头大声传道:“雷哥,曾小姐来了!”
从里屋箭步走出一男子,黑衣裤,白布鞋,清瘦个,乌黑浓密的大辫子盘在脖子上 ,白净面皮,浓黑眉毛,眼珠忽闪忽闪的不停转动,走起来身子好像在飘似的。
雷和大家相互抱拳问候,就把大家迎进大厅,雷和曾家小姐客套了几句,听说谢有要事和自己协商,就叫曾家大小姐在客厅候着,然后就带谢方军进了里屋。
“雷爷,你可认识张辑五先生?”谢方军问道。
“那是我在彭山读书时谢家场的同学。后来听说他到日本留学回国在成都干大事。只是大家忙于生计,这七八年来就再也没见到过了。彼此音讯全无。唉!先生是咋知道他的,阁下是他什么人,他怎么啦?”
“雷爷,我也是他在成都府读书时学弟,这次就是受他之托,要我把这纸条亲手交给你。成都‘丁未六君子’事件你可曾听说过?“
“听说过大概,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谢方军就把张治祥留学日本回国后如何成都在组织起义,泄密而被捕入狱,与狱外同志继续秘密策划同志会暴动,准备尽可能联络各方面进步力量参与,扩大革命力量影响范围,如何把这任务交给自己来彭山江口找雷成义,刚下船就被曾家抓来关住,又被曾家小姐救了讲述了一遍。
“张辑五在向我交待时,就反复说,雷爷正直善良,最恨那些欺软怕硬,欺压百姓的豪强恶霸,常常周济贫困穷人,是最值得信赖的好同学好朋友。找你肯定没错的!”
“辑五和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我手下的这批兄弟响应辑五的大义想必是没问题的,我也早看不惯这朝廷腐败,军阀豪强恶霸的欺压百姓,百姓们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只是苦于自己一介草民,文不能安邦,武难以定国,唉,惭愧之至!现在好了,有辑五这批爱国志士领头揭竿而起,举大义,肯定响应者云集。国家振兴有望了!百姓有救了!”雷成义说着,满眼闪忽着英豪的泪光。
“辑五果然没看错雷爷!”
“敢问先生,您还准备联络哪些方面的力量参与进去?”
“雷爷,我在这是两眼一抹黑,还真不知道哪些力量值得去联络哩。”
雷成义沉吟了片刻道:“说起江口这地方,势力倒不小,街道吊脚楼逶迤五华里之多,船帮、茶帮、盐帮、柴邦、烟帮、碗帮都是这不大不小的势力,而且这些又各隶属于江口的袍哥里。我们这势力最大的就数刚才领你到我这来的曾家,光兄弟伙就有千人之众,上江口几乎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他是这最厉害的船帮,另外烟帮、茶帮、柴帮都拜在他的袍哥码头之下。光停靠船只的码头就有20多处是在他的地盘上,张氏刘氏广东会馆,周氏廖氏秦氏江西会馆,也依附着他,是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另两家分别是侗家的同义公主要经营着碗、草生意的搬运卸载及捐税,药帮的袍哥李家江礼公,两家合起来也是千多号人,下江口的大多地方就是他们的经营范围,那里的江面宽,水势大,船的装卸吞吐量都大,码头也有近十个。他们在百姓中口碑不错,不轻易扰民犯民,如果把这些势力都能动员参与了,那举事还不易如反掌?”。
“那雷爷何不即刻把他们组织起来,一同起事呢?”
“同义公,江礼公,这两家,我去说,或许他们会买我的面子。就是曾家难度大些。”
“怎么啦?看得出,曾家大小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的。再者,阁下你还曾经是曾爷的部下哩”,谢方军笑道。
“先生有所不知,我曾是曾爷的部下不假,我和曾家小姐是青梅竹马也是真的。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曾家长大,也把曾爷视作我的亲身父亲,,他也很重用我。就是一件事,让我和他闹翻,我一气之下,愤然离开了,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这不,还闹着矛盾里,曾爷还常常说要把我撵出江口哩。”
“愿闻其详。”
“唉,你知道,我们这一带的百姓,基本上都靠水吃饭生存,除部分在种叶子烟,砍点柴,挖点盐而外,都是靠装载卸货撑船过日子的。拉船卸货,哪样都不轻松。尤其是那些撑船的,遇到顺水顺风的,那就不说了,如果逆水逆风的,或遇狂风暴雨,那他们就恼火了。最恼火的还是船帮规定,出船到成都4日,规定期内,每日发给船工4到5升大米;不管啥情况,4日外,伙食全部自理。饭开始还一日三顿,都是干饭,后来干脆改为一日两餐,早稀晚干。生病了或卸完货还赶人走。遇灾了受到的损失还叫船工赔。五年前一个夏天,一只拉满满一船货的船到成都去,都到成都附近的高河坎了,突然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江水暴涨,手臂粗的纤绳都拉断了,船在汹涌的波涛漩涡里打漂,一个浪子打来,船砰地就撞在了岸的卵石包上,船底瞬间就漏水,船上的装载的货物有的随船沉入水底,有的飘浮在水上被水冲走。船工没一个不泡在激浪中拼命抢所载货物的。就这样,一直在水里晋泡了两天。可回到家里,船主却还叫人赔偿船只及所载货物,不然就抓到县里吃官司。还把船太公,篙手抓了起来。而这些船主,绝大部分都是曾舵爷码头的。这下就激怒了所有的船工,几十名靠船吃饭的人和家里老老少少,几百号人,全涌到曾家来说理。曾舵爷听到动静后,翻院墙化装成捡狗屎的逃到了县城躲了起来。船工们聚集在曾家庭院外,高呼“饿死不如造死”,随后把所有码头围起来,不准任何人搬货卸货,不准任何人靠近码头,这样持续了三天,曾家人都不敢露面。曾舵爷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出面啊?我毕竟是在曾家长大的,就叫我想办法。我只好出面和船工们交谈,让他们提出解决的方案。他们提出,不得随意开除赶走船工,有病得治疗,到成都4日内,所发米增加一升,恢复一日三餐,保证干饭;如遇天灾,4日外,每三日补发大米一升,不得随意克扣船工的工钱等等。我和夫人商量后,觉得船工要求并不过分,就代表曾家答应了所有要求,并签字画押实施。我们放了太公和篙手,一切恢复了正常。
曾舵爷回到家后,责怪我擅做主张,说我良心被狗吃了,枉自他养我,并送我念书,同码头的袍哥们、所辖码头的船主们都找上门来,向他讨个说法,说是这主张让大家的蒙受巨大损失,而且在船工面前丢尽了脸面,臊了大家皮,曾舵爷没法,就只好就逐我出曾家,算是给大家的一个交代。当然他自己的损失也更多,他还扬言要把我赶出江口地盘。好在他夫人和女儿心存善良,没把我赶尽杀绝。
我出来后,靠着江湖上兄弟的帮忙和努力,经营起酒的生意来,这才打拼出今天这样的天地。可和曾爷的芥蒂却一时难以消除。“
“那不是还有曾家大小姐吗?可以通过她来缓解你们之间的矛盾啊!”谢方军道。
“为了大计,我就不顾这老脸,去试试看吧。”雷成义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出了里屋,雷成义叫过曾家小姐,附在她耳朵嘀咕了半天,曾家小姐开始面带难色,嘟囔着嘴,渐渐地,云开雾散,笑吟吟地说了声“讨厌!”转身回家了。
(四)
送走曾家姑娘后,雷成义和谢方军在在庭院在切磋着武功,商议着联络其他各地势力义举事宜。
曾家大小姐在街上转了一大圈,又去烟巷子买了捆姜坝叶子烟,叫了个滑竿,回到了家,蹦蹦跳跳直奔老爹里屋:“爹爹,我回来了。”
“好,晓得了,你回来还要老子老娘在门口迎接你啊?”
“回来就好,你前脚走,你老子后脚就要派人接来找你,生怕你在那被那小子吃了似的。”旁边的曾夫人道。
“爹爹,看我给你买了啥回来了?”
“啥啊?该不是那次我看到那姜坝的种叶子烟吧?”
“爹爹好聪明,正是哈,我在街上瞅了很久了,终于看到有那种叶子烟了,我就给你带了捆回来,算是当女儿的孝敬你老人家了!”
“还是我那宝贝闺女省事,算老子没白疼一阵!”曾舵爷正在屋子里伸脚握拳甩腿打着太极,看闺女回家了,满是高兴,停了下来,解下盘在脖子上的发辫,接过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面额对夫人笑道:“说我?你不担心啊?就这么个宝贝!”
大小姐走到了曾舵爷的后面,伸出粉嘟嘟的小手,在父亲的肩膀上轻轻捏揉了起来:“爹爹,妈妈,我知道你们都疼爱女儿嘛,女儿也很疼爱你们噻,干脆以后我就不嫁了,一辈子都守在你们身边,孝敬你们,伺候你们得了。”
“别别别,算了,你还是早点嫁出去得了,我可享受不了你这大小姐的脾气哈,你不把我们气死,不让我们为你操心,我们就阿弥陀佛了!”曾舵爷道。
“妈,你看爹说的?算了,不理您了,还是我妈最疼我了,我就给妈亲近了。”大小姐嘟哝着嘴燕子似的跑到了曾夫人的后面给夫人捏揉了:“人家也没那么差劲嘛。干脆明天就随便找个男人私奔算了!”
“哈哈哈,看我那闺女还真生气了,你老子逗你玩玩还不行啊?别看他嘴上说得硬,其实他一会儿没见到,心里就如猫抓似的,你真哪天嫁人了,他还不要命啊?”
“你说我?,你比我还不如哩。闺女一离开家,你不是常站在门口张望,很多时候,叫人喊你,你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唉,也许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怕子女离开了。”
大小姐转怒为笑,娇滴滴地道:“我就说嘛,我没那么差劲嘛?我是妈爹的命肝心,我就一直守着,白吃白住,把你们二老吃干吃光吃穷-----爹爹,我给你说点事,你千万得答应哈。”
“我就说嘛,今天老子的那捆叶子烟不可能白要的。哈哈,说,要啥?天上的星星还是月亮?”
“人家闺女现在不需要那了,也许和雷小子有关的吧?”曾夫人打趣道。
“若是说他,那就免谈,还没把老子气死啊?”
“爹!你还那么记恨他啊?人家哪里不好嘛?”
“老子说不行就不行,啥事都好商量,这事就不说了。那个忘恩负义,胳膊专外拐的东西!还没把老子坑死?老子放他一马不说,他走了,一百多人还给他跑了,连过去给老子做生意好多的码头,客户,都跑到他的那去了。烟叶,茶叶,柴火的部分生意客户都被他抢走。居然敢背叛老子,哼!”曾舵爷说得咬牙切齿的。
“你说这话也得摸下自己心口板板吧。那些跟他走的都是自愿的,如果不是他竭力拦住,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跟着他跑了;还有,那次你强夺盐井沟的那7口盐井,差点惹出人命官司,还不是人家连夜赶到眉州府去找他大姨夫疏通说好话,为此人家还变卖了五间铺面来打理,不然你恐怕得在牢房里喂几年的蚊子,还不晓得啬多少钱呢?”曾夫人说道,“再说,这娃娃是在我家看着长大的,无论人才外貌德性,我都觉得很不错的!”
“好好,不说他了。闺女,你说说到底需要老子帮你做啥?”
“前天被你抓来关了一天的那小伙子,刚才和雷哥商议,要为百姓做件大事,请你能够响应参与。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如果你答应,那就请你后天在桥楼子醉八仙酒楼喝茶。”
“好啊,那小子!那天老子没把他关死,送到官府就算他天星高了!还想把老子引到火坑里?不去!知道不,弄不好是要戴红帽子的,卷进去了是要杀头的!老子还想多活几天哩!”
“爹,就你自私!就你知道危险!枉自你还是操社会跑江湖的,连那个白面小书生都不如!你怕就算了。我今天就走,不回来了!和那些你说的坏人在一起,遭官府的抓来杀死算了!有个这么窝囊的爹,活着也没啥意思。”
说完,头也不回,扭身便走。
“看你爷女俩,话也不好好说。不是我说你这老东西,有啥不得了的嘛?闺女,站到!要走,娘和你一起走,把他一人晾在家,他也就清净了。”边说边把姑娘拉住,“哼,不就是叫喝个茶吗?就跟去上杀场似的。人家年纪轻轻的后生都不怕,你黄土都埋到嘴皮了,还怕个啥嘛?我这妇道之人都晓得这些年间,世道不好,这捐那税的,让人都没法活了。就算你挣到了点吊命的钱,那些棒老二们还眼红眼绿的把你盯到,稍不注意就拉你的肥猪儿,哪天过过安生的日子啊?老东西,就说要去醉八仙喝茶!我才肯信,他们把你吃了?”
曾夫人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曾舵爷无奈地叹道:“唉,你们这些女人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你们不把一家人的还有这么多弟兄的脑壳整掉是过不得的!老子先去看看再说,不信那龟儿子的把老子硬绑去啊?免得在家拿给你俩娘母吵得老子心烦。”
“哦。这就对了噻。”曾夫人道。
“   谢谢爹爹!|  ”大小姐破涕为笑了。

(待续……)

作者简介

柴世明,笔名醉卧溪边石,四川眉山市彭山区人,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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