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乡吾土】刘和国:飘香的油树叶
飘香的油树叶
安徽怀宁 刘和国
在我的乡村通常称的“油树”,这名称是不是这种树的俗称?我没有去查找资料。这油树大都长得不太高,而树冠很大,它的枝桠绵柔、难以折断,它的材质非常致密、坚硬。木匠师傅常使用油树制作铇子的身段和木工锯的框架;过去车水用的水车,“龙骨”以及转轮和转柱,大都是用油树做材料;油树还用于做锄头尖,椅子的靠背,总之,用在关键的部位上。我在做木工期间,就害怕东家拿油树的材料,因为它太难对付了。
我村庄的屋后有一条小河,小河的两岸有很多的油树。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油树叶曾经是救命粮,每到三四月油树叶飘香的季节,一树绿叶香气四溢,撩逗着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成了大人小孩馋涎的猎物。
那时候,每每下午放学,我便急速地撂下书包,和早已约好的伙伴到河边寻找一树的希望。年龄相仿的堂叔麻利,有爬树的本领,不管多高的树,他都能像猿猴一样上下飞窜,自然釆摘的油树叶比我快比我多。无奈自己没有爬树的本领,只能拣那低矮的油树,拽下一根根长长的枝条,一把一把地把鲜嫩的油树叶挦下来,放到自己拿来的提篮里,不一会儿提篮里已是满满的芳香。
夕阳映红了我们每个人的笑脸,我们说着、笑着、跳着,盘算着明天下午釆摘的地点,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母亲早已等候多时,于是,母亲把油树叶洗干净,用开水焯一下,然后,加极少的油和盐煮熟。这既是晚餐的菜肴,又当作晚餐一半的主食。因为,在那缺粮的年代,我家晚餐只煮了很少的稀饭。母亲还常将油树叶晒干,磨成粉,做粑吃。我总把这当成美餐,我大快朵颐,急哧白脸的呑咽,也因此惹来母亲好多次的嗔怪!
一两年后,我家粮食不再那么紧缺了,而我每天放学后还常到小河边去釆摘油树叶,我可长本事了,会爬到树上釆摘。不过,这时候釆摘来的油树叶,不再是人吃,而是给猪吃。
油树叶成为了贫穷时代最牢固的镌刻。
生活越来越红火,很多饮食开始回归原始,什么荠菜,野灰菜,蓬蓬莱开始登上大雅之堂。人们的口味又开始从腻滑到素淡,养生成为人们的一种流行趋势。有一次,我和老婆从老家返回学校,有意经过我村庄屋后面的小河,我看到小河岸边鲜嫩的油树叶,手就痒痒的,索性挦下两把。老婆说:“挦它干吗?”我说:我对油树叶是有感情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油树叶曾救过我的命,自然灾害之后的一两年里,粮食还是很紧缺的时候,三四月间的油树叶,充当着我家一部分主食;再后来,油树叶又成了我家养猪的饲料。老婆看我挦,她也跟着挦,我们都有点兴趣,嫩嫩的油树叶挦了一小塑料袋。当晚放在冰箱里,第二天,家里来客人,我叫老婆将油树叶做点儿吃着玩。她先将油树叶洗干净,放开水里烫一下,然后放油盐烧熟。端到桌上,香喷喷的,青绿鲜嫩,很是吊人胃口。由于不是什么好菜,我先尝尝,感觉不涩不苦,近似燕麦菜的味道。我看客人们也跟着吃得津津有味。
此后的几年里,每当我在三四月里回次老家,我常是逮个工夫,挦一些鲜嫩的油树叶带回学校,换一次口味,满足自己一次回归自然的感觉。
油树叶能吃,这恐怕是鲜为人知的。其实,油树的树皮也能吃,将削割下来的油树皮晒干,磨成粉,做粑粑吃比油树叶做的粑还好吃。不过,为了来年有油树叶吃,不到迫不得已,一般是不会削割油树皮的。我的村庄油树多,占着一点地利优势,因此,对油树叶了解的多了那么一点。前几年,我们村子里还有不少人家挦油树叶给猪吃。至于,油树叶有多少的营养成分,恐怕没有什么资料可查。不过,这鲜为人知的油树叶还是值得我去回味,这对居住在异乡的我,陡然增添了一点思乡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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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和国,安徽怀宁县中学教师,现退休定居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