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说唱歌手鬼卞对话小学老师胡雪松

胡雪松:“你快乐吗?”鬼卞:“我很痛苦。”

自我对话

5月25日夜,成都The Budapest Cafe。说唱歌手鬼卞头戴渔夫帽,右眼戴着红色美瞳,双手涂着黑指甲,对面是小学老师胡雪松,金丝眼镜、白衬衫、白球鞋。

这一幕曾出现在鬼卞的《人格分裂症》里,“左右两个自己面对面地看着,没有人会知道哪一个是我。”

鬼卞出现在夜晚,胡雪松出现在白天,他俩很难同时出现,也极少交流,所以面对面坐着时,气氛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我开口了,“你俩互问对方一个问题,最想问什么?”

鬼卞:“这真的是你吗?”

胡雪松:“还不够我。我的本质里、骨子里、血液里、灵魂里,其实是很不安分的,做老师需要一点安分,我的气质、特点注定我不会特别规整的老师。可能在这社会里,我的这种教师形象会比较离经叛道。”

胡雪松:“你快乐吗?”

鬼卞:“我很痛苦。我最近一直不停地问自己,我在音乐上到底想要什么,想做到什么,这个问题缠绕我很久了,让我很迷茫,很痛苦,但这种痛苦不会让我想放弃,反而会推着我前进,是种甜蜜的痛苦。”

两人对话完毕,又合二为一,成为同一个人。这下我懵了,不知我眼前的是谁。说是鬼卞,但没红色美瞳和黑指甲。说是胡雪松,但那发型,那被刮掉的眉毛,又没法跟小学老师联系到一起。

管他是谁,这不重要。分裂与混合,正是他吸引人的特殊气味,而他也挺享受躯壳下的双重灵魂。当然,作为说唱自媒体人,我所要挖掘的是他鬼卞的那一面。

成为鬼卞

挖掘鬼卞这事儿挺难,我一锄头砸下去,多次被鬼卞的“诡辩术”反弹。比如我问鬼卞作为重庆人,为何不用重庆话写歌,答曰“我是中国人。”又比如我问鬼卞如何定义自己的风格,答曰“鬼卞”,我本来是想跟他聊聊硬核聊聊暗黑的,谁知……鬼卞不会刻意被某种框架界定,“不是说听到这人的歌,它是硬核,它是soul,它是jazz,我要做的是听到这首歌,它是鬼卞。”“那鬼卞是什么?”“鬼卞就是我。”你看,鬼卞又给绕回来了。鬼卞不希望自己被某种东西定义,而是要去定义某种东西,也就是自成一派。

鬼卞的这一派会是怎样形成的?鬼卞表示尚未形成,仍在摸索,但会朝着那个方向去做。“那个方向可以描述吗?”“不可描述。”鬼卞的终极形态难以想象,但现阶段的他是极其鲜明的。

视觉方面,戴上红色美瞳、涂上黑指甲,是衣冠楚楚胡雪松切换成衣冠禽兽鬼卞的仪式。鬼卞以变相怪杰自比,“就是戴面具和摘面具的过程。”有段时间鬼卞在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自己的模样,便照着这个样子设计自己。

听觉方面,鬼卞一度喜欢重金属,练过一段时间死嗓。用肚子发力,反复保持一个长的E音,调节喉咙震动频率,让喉咙紧张,慢慢声音开始变沙哑,学会了压喉。那期间鬼卞一边写说唱,一边练嗓子,这其实是两件事,最后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

知觉方面,歌词的暗黑跟抑郁症有关。最初鬼卞跟抑郁症做对抗,后来他学会了和平共处,学会了享受,“不把它当做病,它就不是一种病,当它来了就去拥抱它,当它走了就跟它打声招呼。 ”

此外,鬼卞的在采样和人声表达上有时会加入福音歌的元素,这与Hildegard von Bingen有关,她是生活在12世纪的作曲家、神学家、作家,每当鬼卞进入不可预知的情绪波动时,就会去听她的音乐,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的音乐就像避难所。”

尽管鬼卞风格独特,但在参加节目前,没多少人听过他的歌,参赛前微博粉丝仅200来个,网易云也没几条评论,然而那时鬼卞并不会因此感到郁闷,“那时我挺开心的,我觉得是我的一片净土,人很少,但会有种孤芳自赏的感觉。”现在鬼卞微博粉丝64万,但即使听众再多,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感受,“人们对我的评价,对我的关注,对我作品的褒贬,是多是少,我其实无所谓,我觉得自己的评价才是最重要的。即使那首歌好得不能再好,大家吹捧得要死,我觉得它是垃圾它就是垃圾。即使那首歌烂得要死,所有人都把它踩到地底下,说这首歌写的什么玩意儿,但我觉得它好它就是好。”

从无人知晓到被大众关注,鬼卞的心态并未发生变化,没有因关注的人多了觉得自己是公众人物,“那个东西是假的,能够一辈子陪着我的不是这些听众,而是我的音乐。人们来来往往都会离去,人生不足百年,连我自己都会离开自己,永远能够陪着我的只有我的音乐,这个才是永恒的。”而随着听众的增多,鬼卞越来越意识到音乐于他的重要性,“以前我其实把音乐当做一种玩法,现在我把音乐当做是一种陪伴、寄托,是不可分割的部分。”

欲情故纵

3月3日,鬼卞发行EP《欲.情》,三首歌都是偏旋律的情歌,EP封面是雪海松涛,鬼卞身穿长裙,我的理解是,鬼卞被女人上了身。鬼卞突然柔情了,网易云评论区最高赞也说“鬼老师是恋爱了?”而鬼卞自己也说,“《欲.情》全是旋律是因为人正好处于那样的状态里面。”

在采访途中,我发现鬼卞左手戴了枚订婚戒,于是我把话题引到爱情婚姻上。鬼卞在介绍《She's So Loyal》这首歌时曾说,“恋人们永远都不要太忠诚,因为不知道下一秒对方会不会爱上别人。”于是我问鬼卞,“你会是忠诚的人吗?”“我不是会是忠诚的人,我从来不会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好人,我从来都在说我是一个坏蛋。”至于有多坏,“你能想到有多坏就有多坏,我在歌里面把自己写得有多坏就有多坏。”

这令我想起鬼卞在《花样年华》写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我的女人那么多,唯独缺你一个。”我把这句歌词念出来,鬼卞说,“是挺混蛋的嘛。”“婚后会忠诚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去做一个承诺,我不会说我一定会很好,或者我一定会很坏,我会让时间去证明。”

鬼卞说他在歌里有多坏他就有多坏,按照这个理论,他在《欲.情》里有多柔情他就有多柔情。鬼卞还透露,下一张EP会是《欲.情》的续篇,叫《故.纵》,两个月内与大家见面,专辑也在计划中,今年之内。

好与不好,鬼卞都不会刻意隐藏。我问鬼卞今年看好哪些选手,他毫不关心,也不会去看这个节目,去年他按着快进只看了自己的部分,“我只看我自己,我不关心其他人,我巨自我。”“你是个自私的人吗?”“我肯定很自私啊。”“这么耿直?”“这何必嘛,何必掩饰嘛,我从来不把自己粉饰成是个善良的人,我就是很坏。你愿意跟我站在一起,那就麻烦你站在一起,不好意思,你可能会受一点苦。你不愿意跟我站在一起,OK,那你很安全,你一定保持现在的状态。”

但鬼卞也不是什么都会给别人看,在《五险一金》里,他写道,“不要总是想着探寻我的秘密。”在我的要求下,鬼卞分享了一个小秘密,“我最近发觉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明明我是很直的直男,但是莫名其妙的会招很多男性的喜欢,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直诶。”“虽然你直,会不会人家觉得——”“对啊,我就会重新审视自己,哪个地方是我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我问鬼卞想对打他主意的人说点什么,鬼卞说了两个字,“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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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张、第5张照片由美美的pinkikoyo拍摄。其余照片由我哥们儿君宝同学拍摄(公众号头像也是他拍的),有拍照需求的可以找他,九年摄影生涯,坐标成都,擅长婚礼跟拍、旅拍婚纱、空间建筑、公关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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