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特辑:压岁钱的历史背后,是一次金融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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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月6日,大年初二,作为农历己[jǐ]亥猪年的新春第一期大锤说史节目,咱们在开始播讲节目之前,先向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春快乐,在新的一年里阖家幸福平安喜乐。

书归正传。在春节期间,与列位读者听友直接利益相关的项目,恐怕就有“压岁钱”了。这个压岁钱,咱们谁都跑不了,差别无非在于,或者咱们是收压岁钱的,或者咱们是发压岁钱的,总之就是人人有份,有进有出。

在我国,压岁钱有非常悠久的历史,而且压岁钱在其历史发展过程中,有过一次关键性的角色转换,而在这个历史节点上,压岁钱在进行角色转换的同时,也无意中记录了我国金融货币历史上的一次巨变。本期大锤说史,咱们就在新春甫至的当口,来说一说,压岁钱的历史故事。

目前学界的观点认为,压岁钱的起源是西汉时代的压胜钱。如果这样算起来,压岁钱在我国的发展已经2000年以上的历史了。那个时候的这种雏形版压岁钱,或者我们叫做测试版,名字叫做压胜钱或者押胜钱,其实它最正宗的名字,应该叫做“厌胜钱”。

所谓“厌胜”,这里面涉及的东西比较复杂,咱们大锤说史栏目毕竟不是巫蛊之术专栏,所以就不具体说了,简单概括来说,“厌胜”可以理解为我国西汉时期的一种巫术,主要作用包括压邪攘灾和吉庆祈福这两大功能。而所谓的压胜钱,其实就是厌胜活动延伸出来的一种道具。

这里大锤要解释一下,之所以2000年前的我国先人会用钱币充当厌胜的道具,主要是因为古人很早就认为,钱币可以通鬼神。最早形态的压胜钱,就是当时铸造的一种特殊钱币,上面铸有吉祥话语(诸如“辟[pì]兵莫当,富贵未央”之类,翻译成现代文意思大约是“百病不侵、富贵长久”的意思),后来在压胜钱上还出现了吉祥图案。这类压胜钱拿来给孩童佩戴,图的是祛邪免灾,就构成了最早意义上的压岁钱。

请注意,这个时候的压胜钱虽然通过给孩童佩戴,走出了向压岁钱发展的第一步,但是它还不是后世的压岁钱形态。因为,按照我们如今的压岁钱标准,汉代给孩童的压胜钱,其实是不能花的,它虽然在外形方面被铸造成了钱币的模样,但是我们称呼它为特殊的钱币。

正是因为这种压胜钱,实际是不能流通的,也就是不能用来买东西,它只是一种装饰性的吉祥配件。而且最重要的,这时候的压胜钱还没有与春节绑定,节日还是非节日,都可以给孩童佩戴。

而且在当时,压胜钱也没有与孩童绑定,它能够使用的场合也非常多,什么店铺开张啊房屋上梁啊,都可以弄点这玩意来厌胜,求吉利。

大约到了唐朝中后期到五代十国这段时期,压岁钱的功能开始正式进入春节民俗序列。根据文献记载,到了两宋时期,“压岁钱”这个名字,首次出现在了历史文献之中。

不过这个时候的压岁钱,仍旧不是市面上最流行的铜钱货币。按照唐宋的习俗,这时候的压岁钱往往是用金银铸造的吉祥配件功能的钱币,不能拿来买东西。

而到了清代,大量文献中开始普遍出现我们所熟悉的“压岁钱”这个词,也写作“押岁钱”。

古典小说《红楼梦》中就有散押岁钱的描述。而按照清代成书的《燕京岁时记》的解释,到了清代,压岁钱已经作为春节民俗之一,非常讲究了,当时给孩童的压岁钱,是老人尊长给小辈儿孙的,这种压岁钱就是市面上流通的货币铜钱,以彩绳穿钱,编作龙形,放在床脚处,不仅寓意吉祥,而且确实是真钱能够购买物品。

从压岁钱的发展历史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来看,压岁钱在历史上,有过一次从吉祥配饰向真金白银货币的关键过渡。

那么这个过渡发生在什么时候,又为何发生呢?

根据后世学者的研究,压岁钱的这个关键性的过渡,应该发生在宋代。因为在宋代,日后在明清时期成为重要支付货币的白银,正处在逐步进入流通领域的关键时刻。

简单来说,就是在宋代,白银虽然取得了国家法定货币的资格,但是它还不是主要流通货币,以白银为材质铸造的压岁钱,还只能充当吉祥祈福的道具,并不能直接到市面上去购买东西。

但是,因为从宋代开始,压岁钱正式可以由白银来铸造了,本身就代表着一个巨大的飞跃。虽然在宋代,因为白银的流通领域还比较受限,很多时候银制的压岁钱还不能拿出来在市面上花,但是无论如何,这时候的白银也已经具有了货币的属性,那么银制压岁钱的出现,本身就说明了压岁钱货币化的正式开始。

等到了明代,当白银正式成为市场流通的主要货币的时候,那些白银铸造的压岁钱,也就自然而然地具备了同等的货币价值。而当压岁钱在明代具有了真正的货币属性之后,到了清代,压岁钱反而可以堂而皇之地从白银领域再迂回到铜钱领域,既可以用白银也可以用铜钱,并最终成为大家习以为常的可以购买东西的,真正的,压岁钱。

对于压岁钱来说,这是一个从吉祥到值钱的历史性跨越。而它的这个角色转换,恰巧也反映了中国古代金融历史同时期发生的一个关键的历史巨变,这就是从铜钱为主的货币,向白银为主的货币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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